第29章 我是个球
于是乎，沈书言每日便多了一项任务，早起学武，练点女子防身术，遇到歹徒时不至于显得太弱鸡。
只过了一夜，学生们便发现学堂后面多了几把木制的像梯子一样的物件，大剌剌地倚在墙边，他们只扫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直到段珂走过去，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了椅子，从椅背抽出一块板，坐下，将木板卡在身前，整套动作顺其自然，行云流水。
段珂还帮相继而来的周夫子也打开了椅子，抽出小桌板
周夫子打量坐着的这把椅子，“桌板小了点，但随时就能坐下写字。若是这等好物传扬出去，对读书人来说，可谓锦上添花。只是不知山长作何感想。”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沈书言为“山长”，从前一直跟着李兰叫“大姑娘”，如今沈书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所改变，便不再守着自己那点面子。
袁奕来到学堂，发现他的座位后边坐着周夫子，他恭敬道，“周夫子，您来听山长的课？”
“是啊，学无止境。”周夫子眉眼弯弯，捋了捋山羊胡。
他这一把年纪了，还保持着对知识的渴望，袁奕作为少年郎，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他澎湃昂扬道，“夫子乃吾等楷模，学生敬佩。”
学生们陆陆续续来上课，注意到周夫子和护卫段珂坐在后面，不禁猜测。
“周夫子怎么也来了？”凌长钰忍不住回头张望，“难道要跟我们一起听课？”
冯芊云不可思议地说道，“方才我看得清楚，那些椅子，可以这样打开。”她手上不停地演示着，“从椅背抽出小桌板，坐下，将小桌板卡在身前，瞧着实用得很！”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坐那儿去了。”凌长钰眼巴巴地向后看。
“怎么连一个护卫都有资格听课？”郑旭友是金陵城有名的郑员外家的独子，家风使然，对段珂在这儿听课颇有微词，他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方成峰却剜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连束脩都没交，三年的食宿钱还不到一两，试问谁家的一两银子能花三年？能听课你就偷着乐吧，也好意思说人家。”
郑旭友悻悻地努努嘴，不敢反驳。
沈书言左手一个地球仪，右手一大本教案，老神在在地走进学堂。
她瞟了一眼陈元德的座位，开口道，“陈元德过几日便能回来，有哪位同学可以肩负起关爱同学，传播知识的责任？”
山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找人把这几日新学的内容讲给陈元德听。
陈元德平日里人缘不怎么样，此刻学堂上一个个噤若寒蝉。
蒋纯仁见无人作声，作为陈元德的同屋兼同桌，自己有义务做这件事，便应道，“山长，我来吧。”
沈书言笑道，“如此，那就辛苦你了，蒋纯仁同学。”
“学生应该做的。”蒋纯仁颔首道。
在沈书言的眼里，学生们皆是半大孩子，是未成年人，但在祁国，他们已然是大人，自觉性很高，所以课堂纪律从来不是什么问题，她直接说道，“下面我们正式上课。”
沈书言搬来花台，将地球仪放在上面，顷刻间所有目光汇聚过来，“上节课我们讲到，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面，因为球有地心引力，所以我们人才不会滑落。”
她点着地球上的各个区域，“已知地球上不止生活着我们祁国人，西楚人，还有东边的东洋人，西边的西洋人。
我们常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么问题来了，太阳下山后，它去了哪里？”
“不会被西洋人藏起来了吧？”肖绅课狐疑道。
方成峰发笑，“傻瓜，西洋人有这能耐，那我也能藏。”
凌长钰望向肖绅课，不解道，“照你这么说，是东洋人把太阳放出来的？”
男女座位之间的纱帘早已被沈书言卷了起来，她嫌碍事。
肖绅课对上凌长钰的视线，霎时脸红，磕磕巴巴道，“啊？我我瞎猜的。”
“弹丸小国，如何堪此大任？”张轩嗤之以鼻道，“这绝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太阳的能量巨大，非我们区区肉体便能左右的。”沈书言笑道，“既然太阳不是东洋人放出来的，也不是西洋人藏起来的，那它为什么会动，又为什么消失不见？”
“是啊？”
“为什么？”
沈书言写下二字，“其实不是太阳在动，而是地球在自转。”
“自转？”
“上节课你们观摩地球仪的时候，是否发现它是可以转动的？”
“好像是。”
“应该是吧，但我不太记得了。”
“我没发现，山长，我能上去摸摸吗？”
沈书言点点头，“都上来玩球吧，排好队。”
于是同学们便如同下饺子一般，涌上来转球。
就跟老鼠遇见喵喵队似的，沈书言都能感觉到地球仪在瑟瑟发抖。
周夫子和段珂并没有参与玩球行动，坐在位子上朝前看，倒也能瞧见地球仪在旋转不停歇。
待同学们回到座位后，沈书言才说道，“哪位同学有空？帮我找李婶借一下火折子。”
同学们还未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同时响起袁奕的声音，“山长，我去借。”
袁璟嘴角微抽：“”
不多时，袁奕便拿来了火折子，沈书言指挥着同学将学堂两边的竹帘放下来。
学堂仅前后两面是墙，左右两边为了白日有光，冬日御寒，做成了几近落地的窗。
竹帘放下后，学堂内暗了不少。
“这是要干嘛？”
“要午睡了？”
“就知道睡。”
沈书言又搬来一架花台，放上圆形灯笼，点亮。
灯笼顷刻间通红，灯芯影影绰绰。
“现在你们把它看作太阳，而你们，是个球。”
“我是个球？”
“我是个球。”
“我是个球？”
沈书言转动地球仪，“地球仪怎么转，你们就怎么转，转的时候，要注意太阳的变化以及你的感受。待会我找同学讲讲。”
转眼学堂上活跃起来，站着转，坐着转，姿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