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师尽力了
午时，蒋纯仁用过午饭便径直去了学堂，他没有午憩的习惯，倒不如多看几遍书。
不曾想学堂内已有一人，袁璟与他对视，两人微微颔首，便互不打扰，各自温书。
书生二人在这秋日的学堂里，一丝不苟，书不释手，造就了一幅岁月静好的唯美画卷。
这便是沈书言此刻看到的画面，他们本就长相突出，气质不俗，她很难不给自己的脑袋加点废料。
趁着今日阴天，沈书言本着决不能浪费书院一花一草的原则，也要给学堂外这块告示墙添点什么。
她放轻脚步，来到袁璟身旁。
袁璟自带习武之人的警觉性，早已起身等着沈书言，“山长。”
“嗯。”沈书言瞧着书案上的字，顿时心生欢愉，“你的字”
“学生的字，还有待精进。”
“龙蛇飞动，铁画银钩，好字，好字。”
袁璟眸色深沉，扯起嘴角，笑道，“谢山长夸奖。”
沈书言继而走向蒋纯仁，他毕恭毕敬道，“山长。”
沈书言点点头，又瞧了瞧他的字，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你的字，笔老墨秀，美女簪花，好字，好字。”
蒋纯仁神情如中邪一般，虽说“美女簪花”一词是形容书法娟秀，不分男女，但很少有人如此直白地用在男子身上，他谦虚道，“学生的字不算什么，我相信山长的字才是柳骨颜筋。”
沈书言不禁发笑，这小孩太看得起她了，她正了正色道，“两位同学，这会儿可得闲？”
“山长吩咐便是。”
沈书言指着那块告示墙，“我想在那处写字，就请你们二人执笔吧。”
蒋纯仁显得很惊诧，“我等的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恐怕不妥，况且告示墙上的内容也理应由山长执笔。”
“为师的字，若写在告示墙上，叫献丑。”沈书言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袁璟听懂了沈书言的言外之意，不自觉地勾起唇，眼底有笑意。
蒋纯仁却以为她在说客套话，竟直接说，“学生愿一睹真颜。”
沈书言一怔，这孩子，非要见了棺材方知社会险恶，她拿起笔，蘸了蘸墨水，蒋纯仁马上换了张纸。
待一字落成，沈书言举着笔，“为师尽力了。”
袁璟凑过来瞥了一眼，看破不说破，拳抵着唇，嘴角若隐若现。
蒋纯仁目瞪口呆，如鲠在喉，世上还有这样的字？
沈书言用笔杆合上了蒋纯仁的下巴，“少年，多见见世面就没事了。”
“来吧。”她走向告示墙，漫不经心道，“咱们一起。”
沈书言去拿她用木板做的直尺，尺子足足有三米长，板子不算厚，拿起来软绵绵的，她真怕一不小心就断了。
“你们来帮我。”沈书言向他们招手。
袁璟与蒋纯仁从未见过此物，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直尺。”沈书言指着两处，“端好了啊，别弄断了。”
二人一听，皆小心翼翼，脚步稳当。
沈书言指挥着二人将直尺贴上告示墙，一会儿让左边的蒋纯仁抬高些，一会儿让右边的袁璟放低些，就这么互相配合着，最终形成了一面十三行十二列的表格。
直尺退役，沈书言松了一口气，将笔递给袁璟，“到你们了，现在便要在这些格子里写字。这墨水用的是黑板漆，防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写错一笔都不行。”
袁璟抿了抿唇，喉结若隐若现。
“怎么，不敢了？”沈书言狡黠一笑。
到底是少年郎意气高，袁璟绷着脸，他果断去蘸墨水，语气铿锵有力，“写什么？”
沈书言难掩笑意，转身回学堂内将学生名册拿过来。
名册上一共三十六个名字，即便袁璟和蒋纯仁两人换着写，他们也得提着一口气，最终不偏不倚，堪堪写完。
不知不觉中，周围已然聚集了不少学生。
“似鱼鳞般层层垒叠，简单明了，是个不错的规制。”蒋纯仁赞叹道。
袁璟看向沈书言，“可有名字？”
沈书言脱口而出，“excel。”
“什么？”
“欸什么？”
“什么笑？”
“欸笑？”
沈书言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她笑道，“你们就叫表格吧。”
“表格？”
“听着像表哥。”
“这表格一目了然，实在妙极。”张轩扬起嘴角，称赞道。
几个女学生挤到了前头，凌长钰指着告示墙，“上面都是我们的名字耶。”
“还有甲，乙，丙。”冯芊云疑惑道，“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沈书言往前走了两步，介绍道，“既然都来了，那我就顺便说了吧。”
“从明日起，这个表格便正式启用了。每日课后，任课夫子皆会对当日学生的表现进行评判，一个学期下来，若是甲等小红花的数量超过三成，便可获得‘优秀学生’的称号。若是丙等小红花的数量超过三成，那不好意思，等待你的只有惩罚。”
“山长，惩罚是什么啊？”赵海彤攒眉道。
“暂时还没想到是什么。”沈书言挑挑眉，故弄玄虚，笑道，“但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总觉着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郑旭友斩钉截铁道，“甲等小红花不一定有，但乙等小红花我势在必得。”
“说什么也不做那个最差的学生，那多丢人啊。”方成峰不断搅动发丝。
张轩自得道，“有点志气行不行？要做就做到最好。”
有人揶揄，“方成峰，你该不会找你姐姐帮忙吧？”
方成峰颇为不屑，“哼，我才不稀罕做那种事。”
肖绅课在后头扯着嗓子，“山长，如何才能获得丙等小红花？”
“肖绅课你疯了吧，别人都是力争上游，你倒好，力争下游。”
“你懂什么？”肖绅课满不在乎，“了解清楚规则才知道如何避免最坏的结果。”
“听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是啊。”
这会儿学生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沈书言，她缓缓说道，“获得丙等小红花，涵盖但不限于--学习不积极，”她扫了一眼宋霏霏，后者心虚地低下头，“不敬师长，不认真完成作业，听课时走神，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