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有出处
沈书言耳朵尖，听到了赵海彤所说的话，立马点她，“海彤，你来给大家讲讲。”
赵海彤霎时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山长，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没关系，大胆说。”沈书言拍拍手，“大家安静，听赵海彤怎么说。”
现场的议论声渐渐消失。
赵海彤站起身，先向沈书言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侧身，壮着胆子说道，“我家就住在码头附近，家里人弄了个茶水摊子，来歇脚的海外商客络绎不绝。”因着近几日勤于练习，她在不自觉中也口吐莲花了，“有位从西洋来的商客说起家乡往事。他的国家有人带领船队从家乡出发，途中经历了各种磨难，好些人丧了命，连那个领队也没了，历时将近三年，船上幸存之人这才回到家乡。”
“领队之人叫？”沈书言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麦哲伦？”
“麦哲伦。”
赵海彤不由得惊讶道，“山长也知道？”
“我也听说过，请坐。”沈书言似笑非笑道，“你们怎么看？”
“山长，那西洋人莫不是诓骗咱们？天底下哪有这种事？”肖绅课平日里不爱看书，更不爱凑热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养小花，对不知道的事从来都是半信半疑。
袁奕举起手，眼神鄙夷，“这天底下奇闻异事多了去了，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肖绅课瘪瘪嘴，倒没有真的置气。
蒋纯仁先是举手，在得到沈书言的应允后，这才提出疑问：“山长，学生有一处不明，倘若我们真的生活在球上，那如何站立？”
他五官端正儒雅，文质彬彬，与张轩是这书院里唯二连沐休也穿院服的人，但从细小甚微处便能发觉，他与张轩不同。
“问得好！”沈书言走到书案边，拿起一个木盒子。
她捧在手心，向同学们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里面一个黢黑的物件。
有人认出此物，“是磁石？”
得亏有个行医的妹妹和走镖的毛窦，不然她还做不出这浑圆的磁石呢。
“没错。”沈书言继续从盒子的隔层里拿出一枚细小的铁钉，铁钉还未站稳，一下子便被磁石捞了过去，牢牢抱着。
“我们生活的大地就好比这个磁石，它拥有吸铁能力，而我们人、兽，乃至一切，就像这枚钉子，只要在磁石的吸附范围内，都将被它牢牢锁住，所以我们才能站立。”
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岑若柒与何沉香对视一眼，皆盯着脚下，“这下面是磁石？”
“可以换种说法。”沈书言目不斜视，眼神坚毅，“地心引力。”
“地心引力？”
沈书言将磁石高高举起，如巫婆作法一般，“一个球体的中心拥有吸引一切的力量，大地只是它的外衣，所有事物都跳不出它的手掌心。”
她最后盯着磁石，低声道，“这便是我们生活的家园，地球。”
学生们：“”
袁璟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沈书言见状，放好磁石，抚平衣袖，“请讲。”
他勾起唇，眸光微动，一双杏眼仿佛洞察人心，“敢问山长，您的这些言论，是否被证实？可有出处？”
袁璟与袁奕坐在最后一排，他气质斐然，导致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在他讲话时，直接扭过身子去看他。
袁奕暗自怨怼，方才他也讲话了，怎么不看他？难道是虎牙不够闪亮？
沈书言总觉着他来者不善，女人的第六感天下第一，幸亏她早有准备。
“自然是有出处的。”沈书言欣然一笑，“为了讲这门课，我考据了不少书籍。关于地心引力，我引用的便是《远西奇器图说录丛》，此书由西洋的一位传教士口述，王徵笔述绘图，是本不可多得的奇书。”
在这点上，沈书言想过了，如此具体的书名和人名，要真查起来，难度也相当大，即使与前世一样真实存在，她拿来引用，也不怕被人诟病。
凌长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袁璟听了沈书言的这番话，倒是似笑非笑，阴恻恻的。
沈书言瞥了他一眼，死小孩，莫不是哪里来的卧底。
沈书言转身去打开那个最大的木盒，从里面举出来一个浑圆的灰蓝大球，球在底座上吱呀呀地转。
“这便是我用药材白虎做出来的小型地球，它叫，地球仪。”
本来这地球仪是白色的，沈书言瞧着膈应，便弄了些花花草草，想调个天蓝色的浆刷上去，奈何怎么调也只能到这灰蓝色的程度，倒是应了景，便作罢。
她举着地球仪，放到学生们中间，由着他们打量。
“这地球仪上，除了有祁国，还有已知的邻国西楚，东洋，西洋。”
沈书言看了看不远处的铜壶滴漏，“下课了，先休息吧。”
学堂上瞬间热闹起来，有人约着去茅房，有人伸懒腰打哈欠，但大部分人还是对地球仪和磁石来了兴致，不断地摸索探讨。
沈书言在书案前坐下，不断思索，这西方都航行一圈回来了，前朝至今都未见有人下西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这郑和怎么回事？
凌长钰跑到沈书言身边，打断了她的思路，“山长，你怎么会看过那本书？”
“我爱看书，喜欢搜罗各种奇书，所以，看过也不奇怪吧。”
“这倒也是。”凌长钰瞟到书案上硕大无比的书，惊奇道，“山长，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教案。”
“教案？”
“可以理解为教你们时所用的书。”
“哦。”凌长钰双眸发亮，“我可以看看吗？”
沈书言笑道，“你可能看不懂。”
她好歹是个公主，从小读书写字，还有她看不懂的书？凌长钰噘着嘴，“我才不信。”
她指着书衣上的几个大字，“高中地理。”
沈书言笑道，“那你打开看看吧。”
不料凌长钰一打开，她果真懵了。
有的字认识，有的字不认识，合在一起还是不认识，而且这断句奇怪，排版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