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活得自信些
凌长钰瞧见前面的登记台，长舒一口气，“还在还在。”
尽管她今天衣着朴素，沈书言还是认出了她，“凌小姐？！”
凌长钰惊喜道，“鬼姑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凌长钰这是要入学。
沈书言暗自盘算，凌长钰与四皇子相识，那便是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且位高权重。
云林书院与传统书院不同，就怕凌长钰一个不高兴，被家里人知晓，在朝堂上参她一本，那这书院还怎么开？
沈书言装作不解，“凌小姐这是来玩的？”
凌长钰拉着沈书言的手，亲昵道，“学生是来报到的。”
“怎么没去私塾呢？”
凌长钰憋着嘴，“私塾没意思，我不喜欢。我看到云林书院的招生简章，只觉有趣得很，说什么我也要来。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这儿的夫子吗？”
宋霏霏好奇地看着她，在一旁解释，“她是我们的山长。”
凌长钰双眼放光，“山长？你就是沈书言？鬼见愁就是沈书言，沈书言就是鬼见愁。”她激动地摇晃着沈书言的手臂，“我还在想呢，这个沈书言，胆子也太大了吧，但如果是你，却又说得通了。”
瞧着段珂疑惑的目光，沈书言稳住她，“你冷静些，虽不是什么机密，但我就这点隐私，嘴巴严实点行不行？”
凌长钰捂住嘴，囔囔道，“何为隐私？”
沈书言扶额，在想如何才能委婉地劝退她。
这时风花雪月赶了上来，看着这两个疲惫不堪的丫鬟，沈书言说道，“书院禁止学生带仆人入学，一视同仁，你确定要入学吗？”
“啊？！”风花雪月同时惊诧道。
凌长钰眼神中透露着势在必得，“确定，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沈书言笑得有些牵强，“真是好学生啊。”
风花雪月却急了，“小姐，奴婢不在您身边伺候，老爷他”
凌长钰凑到风花雪月耳边，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
她撤步远离，“放心吧。”
沈书言来回踱步，还想再挣扎一下，“这里的条件比不得你们府里，沐浴洗衣，铺床驱蚊，都要自己动手，你真的要入学？”
宋霏霏不明白山长为何要对这位小姐问这么多问题，之前也不这样啊？
凌长钰重重地点头，“嗯。”
她败了，毁灭吧，沈书言示意宋霏霏准备，“好吧，在这里登记吧。”
走完入学程序后，风花雪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一趟一趟地搬行李，心如刀割，久久不肯离开。
沈书言劝道，“她在这里一根汗毛都掉不下来，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蚊子都吃饱了。”
风花雪月一人给了她一记眼刀，忿忿不平地下山了。
沈书言虎躯一震，“我好心好意提醒她们，怎么还瞪我？”
凌长钰搬完最后一趟行李，叉着腰大喘气。
她环顾四周，宿舍比想象中宽敞，虽没有太多华丽的摆饰，胜在干净整洁。
墙上的标语与男生宿舍的并无差异，只是没有洗袜子那句话，而多了一句【有困难找山长，莫在深夜独自徘徊，独自流泪。】
晚膳过后，沈书言开始发放院服。
院服是寻常的青衿，只左胸处会有不同，上面绣着独属于云林书院的标记，名曰，院徽。
女生宿舍这边，沈书言把任务交给了宋霏霏。
而男生宿舍，沈书言本想进去抓个人出来帮忙，三思后却觉得不妥，便喊来毛窦，“劳烦你，帮忙发下院服，顺便教他们如何使用浴房。”
毛窦领了任务，便离开了。
沈书言进到女生宿舍，学生们已然领完院服，都在暗暗比照着身量，小声说话，只凌长钰一人左右蹦跶。
见到沈书言，凌长钰脱口而出，“鬼姑娘。”
“请叫我山长。”沈书言淡淡说道。
“哦。”凌长钰一脸乖巧，“山长，我们在哪里沐浴呀？”
此话一出，其余女孩齐刷刷地看着沈书言。
“你们跟我来。”沈书言抬脚往里走，女孩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瞧得出来，这些女孩很紧张，也很小心，沈书言不禁唏嘘。
她们从小便知道，择一良人，从此相夫教子，是每个女人的归宿，书院对她们而言，是另外一个世界，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踏足的地方。
她们家里都不富裕，却愿意送女儿入学，可见有多爱她们。
推开前面这道门，里面传出水的滴答声，李兰早已在浴房内点上灯笼。
前段日子，沈书言将山上的溪水引到云林书院，并在男女浴房各自修建了蓄水池。浴房内共有十个淋浴位，每个淋浴位的上方都有两根竹管。
一边是冷水，一边是热水。
冷水管已经投入使用，但热水管是近几日才在山上发现温泉，还未来得及引流。
想要淋浴时，只要打开蓄水池的开关，并且拿下淋浴位竹管的塞子，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溪水流出来。
当时沈书言沿着溪水的上游考察过，只要没有人为破坏，水就不会干涸。
女孩们在小心翼翼中透露着雀跃，
“你见过吗？”
“没见过，我在家都是打水洗澡的。”
“书院都这样洗澡吗？”
“应该不是，我听邻家上学堂的大哥说，他们也是要打水洗澡的。”
“那是云林书院才有的吧。”
“这样洗澡，岂不是省事好多？”
沈书言看着她们，缓缓说道，“同学们，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吗？不，只是没有选择罢了。只要你们肯努力，肯学习，就会看到希望，我们不是只有一条路，但另外那条路需要你自己去找，明白吗？”
女孩们听着这番话，不禁动容，眼里泛着光，默默无言。
凌长钰更是如追星成功一般，迷恋地看着沈书言。
“很抱歉在浴房跟你们讲这番话。”
女孩们破涕为笑，沈书言举起拳头，“所以，活得自信些，大胆些，好吗？”
“好！”女孩们齐声应着。
“夜里凉，淋浴暂时用不了。李婶已经在膳堂烧好了热水，你们一块儿去取回来。”
她们听后乖乖去膳堂，沈书言便去了宝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