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女孩还来不及接收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愣在原地。
待缓过神来,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真的?”
沈书言认真地说道,“真的。”
下一瞬女孩便站起身,跪在沈书言面前。
沈书言连忙扶起女孩,“不用跪我。”
女孩双手微微颤抖,她擦干眼泪,“谢谢山长,谢谢山长”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霏霏。”
沈书言拿出二两银子,放到宋霏霏手上,“处理完你爹的后事,就上云林山找我。”
“韩肖随时会杀回来。你赶紧回家,我也要回云林书院了。”
宋霏霏泪眼朦胧,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回去吧。”
宋霏霏虽有不舍,但也听懂了沈书言的意思,连忙离开。
沈书言也不敢耽搁,回到客栈,收拾好包袱便退了房。
韩肖是一路挠回府里的。
一到大门,他便一脚踹在看门小厮的肩膀上,“快去给我找大夫!”
看门小厮肩膀吃痛,连滚带爬,忙应声,“是,是。”
韩肖慌不择路,撞上从府里出来的李行舟。
李行舟正要寒暄,韩肖却头也不抬,急匆匆地走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径直离开。
“禀报大人和二夫人,公子身上的粉末只是芋魁粉,并无大碍,忍一忍便过去了。往水里倒些醋,泡上一阵可缓解瘙痒。”大夫跪在地上回话。
“芋魁粉?!”定国公韩新丞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韩肖的右肩上,“废物,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材。你有这么饿吗?知道自己蠢还天天出去丢人,活该被人耍。”
“今日起,禁足一个月。”韩新丞丢下这句话后愤然离开。
韩肖肩膀吃痛,倒在地上,他委屈地看着二夫人,“娘!”
二夫人周宜媚只瞥了一眼韩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天气逐渐炎热,回到云林书院,沈书言早已汗流浃背,在沙棠居猛灌茶水。
沈慕雨看见姐姐这个主心骨,终于放下心来,“你总算回来了,情况如何?”
“收获颇丰啊!”沈书言神秘兮兮地看着妹妹,“我先给你看个宝贝。”
“噔噔噔噔!”沈书言倒出包袱里所有的银钱。
沈慕雨数了数,足足有两千七百多两,还有一些碎银,她狐疑道,“你赌钱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再说了,我要是真赢了那么多钱,赌坊能放过我?”孰轻孰重沈书言还是拎得清的。
沈慕雨赞同道,“那倒也是,所以你这是?”
“我卖了几个故事给戏楼,这是酬金。”沈书言对妹妹抛了个媚眼,“怎么样?还得是你姐姐我。”
沈慕雨不可置信,“你何时会写故事了?”
“不是我写的,是我从话本上看到的。”沈书言擦了擦汗,“多看书还是很有用滴。”
沈慕雨一怔,“什么样的故事竟能卖这么多钱?那话本在书院里吗?”
“书院里没有,我从别处看来的,都记在脑子里了。”沈书言扯开话题,“先不说这个了,跟你商量个事儿。”
沈慕雨问道,“何事?”
“开一门医术课,你来做夫子。”
“医术课?”沈慕雨惊讶不已,蹭地站起身,“之前你说让女子进学堂,还要免束脩,这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又要开医术课,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总做些打破常规的事。”
沈书言不以为然,“常规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开医术课是百利无一害的呀。”
“自古医术不外传,学徒也是万里挑一,怎可随便传授他人?”沈慕雨反驳道。
在传承问题上,中医与西医不同,西医的医学体系是开放的,所有的处方共享,而中医往往是家族以及师徒之间的秘密传承,是一种封闭式的传承模式,导致许多秘方不幸失传。
每每想到这些,沈书言都深感遗憾。
她叹了一口气,“正因为不外传,医术便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有多少老百姓因为找不到大夫或给不起诊金而失去性命?但凡家里有个略通医术的人,也不至于死得太快,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沈慕雨大为震惊,对于姐姐的这番话,她竟觉得有些道理,但从小循规蹈矩的她,难以立马接受这套说辞。
沈书言见妹妹不说话,也不想为难她,“你若是不同意,我贴告示也一样,总会有人愿意的。”
沈慕雨也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学生有不妥可以找我医治,医术课我会考虑的。”
说到夫子,沈书言想起方成蝶,“妙音阁有个戏子,叫方成蝶。我看她能歌善舞,而且她与妙音阁的契约还有两个多月便到期,我已经招了她做夫子,她的弟弟会随她入学。”
“这”沈慕雨欲言又止,最终无力道,“罢了,你是山长,你要如何便如何吧。”
“此言差矣,山长是我,但云林书院属于你我姐妹二人,我要做什么,自然要与你一同商量的嘛。”
沈慕雨颇有怨气,“你这哪里是商量,分明都已经安排好了。”
“哎呀,那个方成蝶确实不错嘛,先下手为强,不然她该跑了。”沈书言跑到妹妹身后,颇为殷勤地给她捶肩,“再说了,医术课的事我不是跟你商量了吗,你不同意,我也没强迫你吧。”
沈书言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对着妹妹的肩膀好一顿捏。
沈慕雨哭笑不得,拂开姐姐的手,“好啦,我没生气。”
沈书言这才走到一旁归置自己的衣物,“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有人来过吗?”
“只有一人来过。”
“一人?谁啊?”
“是个男子,年纪不算小,说是来找份差事的。”
沈书言疑惑道,“差事?没说应聘夫子吗?”
“没有,我与他说了,让他过些日子再来,到时你再问问他。”
“好。”沈书言走出沙棠居,眺望着山下景色,“一步步来吧。”
她忽然冲着山下大喊,“我沈书言,对着榴莲,对着豆汁儿,对着鲱鱼罐头发誓,我这辈子只做山长。”沈书言想了想,“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