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成蝶离开后，沈书言才想起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孩。
她转头看过去，人已不见踪影。
接下来几日，沈书言一直在客栈，哪儿都没去，她起早贪黑写完两个故事便去找王班主换钱。
揣着两千两银票在身上，沈书言脚下生风，飘飘欲仙。
她随手丢给小二二两碎银，他便笑得见牙不见眼，“鬼姑娘常回来看看啊！”
路过府衙，前面却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了去路。
“韩三公子风流成性，见怪不怪了。”
“他府上娇妻美妾成群，这还不够？”
“谁会嫌美人多啊，何况这女孩的模样还是不错的。”
“当小妾岂不比伺候人强？”
沈书言挤了进去，见女孩面前站着韩肖和他的两名小厮，“是他啊。”
女孩明显不愿跟韩肖走，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
韩肖虽背靠定国公府，但也不敢白日当街掳人。
他猛然想到一个主意，对小厮附耳低声说，“你回府叫几个婆婆妈妈来，我要请她到府上做客。”
小厮会意，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韩肖奸笑着，双手抱在胸前，但臂膀太粗，手握不住，他尴尬地放下。
沈书言摸了摸腰间的药粉，幸好有随身带着。
她走了上去，“原来是被鬼吓到随地出恭的韩三公子！”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笑声。
虽然沈书言说的是事实，但也没人敢在正主面前这样说出来。
韩肖立马转过身，见沈书言长得标致，也不生气，反而起了色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恳请姑娘到府中一叙。”
沈书言佯装扭捏，“韩三公子家里都有那么多美女了，怎有空与我一叙？”
韩肖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她们都是些庸脂俗粉，怎比得上你清丽脱俗。姑娘似仙女下凡，韩某对你一见倾心也不为过啊。”
“那你把府里的那些女人都遣散了，我便信你是一见倾心。”
韩肖很是为难，“她们好歹跟了我这么久，我怎忍心看她们在外面受苦？”
“同为女人，倒也能理解。”
韩肖猛地点点头，“是啊是啊。”
“可是，还有一事，让我很担心。”
“何事？”韩肖不动声色地往沈书言这边走了两步。
“但说无妨？”
韩肖盯着沈书言，眼眸里尽是掩盖不住的欲望，“但说无妨！”
沈书言眼神狡黠，语出惊人，“韩三公子妻妾成群，精力还跟得上吗？”
霎时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不仅质疑韩肖的身体状况，也斥责沈书言的不知廉耻。
韩肖似是被说中心事，一时语塞，色厉内荏道，“废话，我既然有那么多女人，那自然是猛虎下山，所向披靡。”
“嗯，我相信你。”沈书言拿出那袋药粉，“但我这儿有一药，是位神医给我的，据说可以温阳补肾，扶正固本。我一女子带在身上着实不便，本想献给韩三公子，如今看来，你并不需要，那我还是扔了吧。”她作势要丢掉。
韩肖连忙抬手阻止，“别别别，我是不需要，但我的家仆很需要啊。不如就给他吧，覃坛，还不过去拿！”
一旁的小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踱步走向沈书言。
待人来到跟前，沈书言才说，“神医说了，用之前要先测一下药性，若出现皮肤瘙痒的症状，便不适用。”
韩肖已来到近前，“怎么测？”
“将其涂抹于脸部和双臂，只需等候半盏茶的功夫即可。”
韩肖示意小厮，小厮颤颤巍巍地从袋里挖起粉末，抹在沈书言提到的部位。
周围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候。
不出半盏茶，小厮便浑身发痒，开始抓耳挠腮，他苦着脸道，“少爷，我痒！”
沈书言无奈地摇摇头，“那这药便不适合他用。”
韩肖不甘心道，“怎么可能，我来试试。”
他随即抓起一把药粉，浑身上下抹了个遍。
果不其然，韩肖也渐渐瘙痒难耐。
“二位的体质都不合适呀，看来是没有缘分了。”沈书言走到女孩身边，大声对韩肖说，“韩三公子，其实这药不是温阳补肾的，而是亏肾杀阳，瘙痒的时辰越长，杀得越多。”
周围一圈的男子不约而同地往后退，生怕被二人的药粉沾上。
“你玩我？！”韩肖顿时怒不可遏，“你竟敢对我下毒，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韩三公子啊，但你不知道我是谁吧。快回去找个郎中瞧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记得找我算账。”沈书言挑衅地看着他。
韩肖咬牙切齿地就要冲过去，被小厮一把拦住，“三少爷，快些回府吧，小的还未娶妻生子啊。”
韩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沈书言，“你给我等着。”说完他便和小厮匆忙离开。
沈书言遣散众人，“都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啦。”
围观的人群离开后，她拉起女孩的手，“跟我走。”
七拐八绕之后，沈书言才松开女孩，她坐在石阶上，喘了喘气，“坐。”
女孩并未坐下，担心地问道，“那药真是毒药？”
沈书言左顾右盼，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只是寻常的芋魁粉，无碍。”
“你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能帮则帮罢了。”
“可是，我爹下葬的钱还没有着落，我不能一直躲着，早晚还会碰见他的。”女
孩眼神黯淡，惴惴不安。
“这样看你我脖子疼。”沈书言拉着女孩坐下，“下葬要多少钱？”
“二两银子。”
沈书言不禁唏嘘，打赏小二也是二两银子，“你想不想读书？”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女子是不可以进学堂的。”
“若是女子可以进学堂，你想不想读书？”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下葬的钱还拿不出来，更别说束脩了。”
“啧。”沈书言有些无语，“抛开一切顾虑不谈，你想不想读书？要说实话。”
女孩犹豫了一瞬，最终说道，“想。”
“孺子可教也。”沈书言靠在墙边，“你天天跪在府衙附近，云林书院招生的事，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
“云林书院的山长，是我。”
女孩惊愕地看着沈书言。
“下葬的钱我帮你出，我不需要你卖身，你只要在云林书院帮我做些事就行，日后去留全凭个人。但我有个条件，平日里你不仅要帮我做事，还要认真读书，所以难免会身心疲惫，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