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童年啊童年

    东风是个聪明绝顶的男孩，淘气得没边儿，新衣服只穿一天都会让它磨出洞来。他从来不背书包上学，而是放到学校的书桌里。但是他不用温书也能考一百分。

    他除了回家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全在外面疯。有时甚至因为捞螃蟹彻夜不归。小乐觉得他是个疯孩子，不跟他玩。再说他总是拖着两条稀鼻涕，流出来又吸进去。大家叫他“崔鼻涕”。偶尔他来小乐家，一进门小乐妈就喊:“小东风啊，可别坐床上！”一边把他拉到阳台上，用扫帚把他身上的衣裤上下扫个够，看那尘土飞扬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哪里摸爬滚打来着。

    小乐妈妈是非常爱干净的。那时五村隔一段时间就搞检查卫生。而且检查完还在大门外面贴上等级标签。她家每次都是5分。那是最好的成绩。家中虽然有5个孩子，却并不杂乱。只有一个大人睡的弹簧软床，一对单人沙发是自家买的，其他的家具都是从学校租的，而且非常便宜。孩子们的衣服就放在一个租来的五斗柜里。后来妈妈参考“苏联妇女”杂志上的家具，自己画了一张图纸，交给学校的木工厂，让他们给做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水曲柳木柜子，别人看了都说漂亮。柜子两边可以挂衣服，柜门不是平面的，而是贴上一条条流线型一寸多宽的竖纹水曲柳。工人说这柜门可费了他们好多功夫。中间是三个宽大的抽屉，可以放大人和孩子的许多衣服。抽屉最上面还有一个玻璃拉门的空格，可以摆瓶瓶罐罐。每次查卫生，柜顶上还摆上买来的晚香玉，插在那只蓝色的法国花瓶里。整个屋子整洁中透着清香，不得5分才怪呢！

    小乐在家中只和弟弟玩到一块儿。她俩学会了象棋。但是小姐姐每次都悔棋，中二弟就一次次谦让，最后急了两人就打起来。但每次妈妈都是打弟弟，于是中二流着泪喊妈妈是护犊子！护犊子！

    小乐知道那“犊子”是自己，但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是护着自己，而用鸡毛掸子打弟弟。虽然有时姐弟俩打生死架，姐围着楼逃跑，弟弟拿着砖头在后面紧追，但最后还是言归于好，弟弟真是胆子大，他敢捉住青蛙，然后剥了皮拴在棍子上钓螃蟹。小乐虽然不敢剥，但她还是看下去了，也够冷血的。

    她很少去亲近爸爸，因为爸爸总是在屋里看书，不大理会孩子们。只要爸爸在屋里，小乐就不进那个屋，而是去找妈妈。妈说她是冷血动物，其实她很善良，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她尤其爱养小动物。小狗小猫，小乌龟，小兔子，小鸡，小鱼，小鸟都养过。这性格像妈妈。可是妈妈养的是正经的五彩金鱼，虎皮鹦鹉，乐养的不能登堂入室。她和弟弟把这些小动物养在楼道里。一次亲眼看到那两只肥肥的小黑兔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体，一会儿功夫就死在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喂了带露水的青草。

    她养的小狗一次钻到爸妈的床底下拉了屎尿，骚味被爸爸闻到了，马上把狗子赶到外面院子里，那流浪狗后来被一个姓黄的同学扔到河里，狗子一次次爬上岸，却一次次又被扔回河里，最后黄同学在狗身上绑了一块砖头，那小狗再也不会爬上岸了。小乐后悔了很久，一直不忘狗子沉入水中的惨状。

    那时的小动物真多啊！河里有小鱼，他们用一个筛煤球的铁丝网拴上三根绳子，绑在棍子上，下到河里，过半天捞上来就有小鱼小虾小王八。并不炸了吃，而是养在盆里，最后鱼虾都死了，唯独小王八好养活，就给它用石头子儿搭桥造屋，玩好一阵子。

    最壮观的是那些蝌蚪上岸。它们长出了四只爪，但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密密麻麻地从河里爬上来，好壮观啊！有的被路人踩死，有的逃到草丛里，然后慢慢变成了青蛙。

    在这个大学的院子里，有多少好玩的故事啊！小乐姐弟俩在故事中成长，不断懂得和经历着新的故事。这是她和他最有趣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