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怕司令

    我在吴妈妈的搀扶下急忙走下楼去，便看到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女人领着两个小丫头站在大厅里。

    看见我下来，无声地向吴妈妈取了个眼色，然后笑呵呵地走到我面前行礼：“老奴给太太请安了，老奴是司令的乳娘，姓王。”她后头的两个丫头也分别行了礼，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原本也想热情地迎上去，却被她们三个身上浓郁的菊花香气折磨的头晕目眩，好在碧蓁及时扶住了我，让我不至于出丑，但脸色也是冷了几分。

    王妈妈也不在乎我的的脸色，关切地上前问道说道：“太太，您没事吧！司令让老奴过来传个话，说他今天白日里去军营了，所以没过来看您，他晚上回来了就过来看您，希望您莫要多想。老奴已经吩咐厨房，安顿好了今晚的酒菜，您就在主院等着司令便可。”

    可能毕竟是做过母亲的人，王妈妈跟人说起话来的语气更像是母亲对晚辈说话，而不是下人对主子说话，少了一份假模假样的奉承，多了一份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让人听在心里，如春风拂过。

    什么？陆成则晚上要来看我，是看看我就走，还是要

    我的心里突然焦急起来，连刚刚的不适也顾不上了。

    “吴妈妈，您真是我的贵人啊，还真让您说中了，司令今晚果然今晚回来看望我家主子。”我让碧桃送了赏钱给王妈妈三人，又让她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她刚一进门，就亲热地揽着吴妈妈说着奉承话，并悄悄地塞了一锭银子到吴妈妈的口袋里。

    我跟着下人们到了寝室，将今日晨起就带在头上的金银一一卸了下来，顿觉整个脑袋轻松了不少，头发不久前刚被烫成了时兴的妇人卷发，虽短但妩媚，额前的碎发刚好能遮住我的胎记，但哪怕不用照镜子，我依然清楚地知道它长在什么地方。

    不多时，碧桃和碧蓁就挽着吴嬷嬷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我以人多太闷为借口，让其他的下人都出去了，独留下他们三人。

    吴妈妈红光满面地走到我身边，一边帮着解着领口的口子，一边笑着对我说道：“太太真是太客气了，老奴那只是说说，真正有福气的还是太太，我第一眼见到太太，就知道太太是个有大造化的。太太，估计司令也快送军营里回来了，老奴已经安排人去准备洗澡水了，给您加多多的玫瑰花瓣，您刚刚在楼上吓着了，玫瑰可以静心凝神，泡完了您就有力气等司令了。”

    吴妈妈兴高采烈地说着，很快，便将我的嫁衣褪去，只留下了一层大红的里衣，我羞赧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忙里忙外地指挥着碧桃着碧蓁。

    寝室之内，灯光熠熠，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丝绸的窗帘半垂着，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面铺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锦被。

    “太太，水放好了，咱们去浴室吧。”吴妈妈殷勤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跟着她一起走进浴室，将自己慢慢沉入浴缸温暖的怀抱，享受着水波轻柔的拍打，馥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我捻起一片，轻轻地将它抛向空中，看着它在空中跳跃、旋转，最终落回到浴缸里和它的伙伴们一起嬉戏打闹，此刻的它，应该是开心的吧？

    那么我呢，我开心吗？嫁给陆成则我开心吗？听到今晚陆成则要过来我开心吗？我好像有点紧张。裸露在外的胳膊感到丝丝凉意，我将它重新放回浴缸里，瞬间，一股温暖就包围了它，此刻的它，应当也是开心的吧。

    若是我的心，也能像花瓣和胳膊一样被这浴缸里的人给温暖了那该多好了。没有一个女人在新婚夜是不盼望自己的丈夫守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我的丈夫不是别人，他是陆成则，他曾经是我的姐夫，他还有别的四个女人，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女人，所以，对他的到来，我似乎并不是那么期待。

    但我怕他见到我，我怕他见到我额头上那块并不怎么美观的胎记。我的心里一直因着这块胎记而恐惧着，我怕他看我就如墨萱说的那般，脸长得再好，身段再好又如何，没有男人能接受我额前的这块丑陋。

    可是我已经嫁进司令府了，已经嫁给他了，我以后的日子必须仰仗他，依附他，他若讨厌我的这块胎记，讨厌我，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姐，水凉了吗？”碧桃在一旁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关切地问道，“我给您再放些热水吧。”

    “不用了碧桃，水还热着呢。”我淡淡地说道，“我刚才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小姐在想什么？说给碧桃听听，看看碧桃有没有办法？”碧桃问道。

    “碧桃，你说司令见了我会不会讨厌我？”我摸着额头的胎记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里似乎瞬间灼热了起来。

    碧桃走了过来，一边将我的胳膊重新放回热水里，一边暖暖地说道：“我听闻司令是一个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好司令，绝不会像普通男人那般只看重女子的皮囊，小姐，您贤良淑德又饱读诗书，您又何必将您的人生被一块小小的胎记牵绊住。老天爷已经给了您这样一段好姻缘，您一定要把握住，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