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菊
“回太太，‘桂斋’这两个字乃是司令所书。”吴妈妈闻言抬头看了看牌匾，嘴角扯出一抹崇拜的笑容，恭敬地说道。
“司令？你说这是陆成则题的字？”我复又惊讶地望着“桂斋”两个字，不禁猜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平常无奇的两个字写的如此狂傲不羁却又飘逸脱俗。
“是的，正是先夫人还在世时，司令为先夫人所题的，供先夫人当书房所用。”吴妈妈又答道。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种第一流。”我转头对身后的吴妈妈说道：“吴妈妈，自从长姐嫁到了司令府，我与长姐就未见过面，更不知道她和司令怎么样，如今站在这‘桂斋’前，看到司令曾将我的长姐比喻未‘花中第一流’，看来他们曾经感情一定是极好的。您能不能跟我讲讲长姐和司令之间的事情？我那可怜的长姐，到底是患了何病，怎么就这么早早的走了呢？”此刻，我的心里疑云重重，如果司令真的如此疼爱长姐，长姐为何才加入司令府一年就早早的香消玉殒，如果司令真的将长姐捧在手心里，那么长姐临终，不会连亲人都不想见，为了要等到长姐已经入棺了，司令府才派了人来报丧？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又期盼又天真地望着吴妈妈，她刚刚的一丝慌乱自然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只听她清了清嗓子答道：“太太，老奴就是个下等的奴才，哪敢在背后谈论主子们的事情啊，还请太太饶了我吧，要是让司令和老夫人知道了还不拔了我的舌头。先夫人病逝的时候，刚好老奴家的儿媳生孩子，老奴便告假回家去了，回来先夫人就没了，是以老奴也不知道先夫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瞧着吴妈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仿佛下一刻我就要将她从这阁楼上推下去一般，我笑了笑，柔声说道：“吴妈妈多虑了，一来是墨霁刚进这司令府，对什么都好奇，所以什么都想问问；二来，墨霁实在思姐心切，又未曾见到长姐的随后一面，所以一直想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走的那样急。那这些我都不问了，我还未曾见过司令，您总能跟我讲讲司令长什么样子和府里其他的几位夫人吧？要不然见了面连人都不会唤，可真就会丢了我长姐的人。”
主院的背后是司令府的花园，此时的我立于三层的阁楼上，将花园里的美景尽收眼底。在秋日的阳光下，满园的女华盛开的如诗如画，金黄、橘红、碧绿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讲述着一段有关岁月的故事。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听到吴妈妈说道：“司令乃人中龙凤，长相自是不差的，您让老奴说，老奴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见了我家司令的女子没有不春心荡漾的，你就看，这司令府里哪个男子最好看哪个就是司令，保准不会出错。司令现在除了太太您，还有四位夫人，二夫人苏婉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和司令打小一起长大，长相也是所有夫人里最好的，所以自先夫人去世后，司令去她的院子里多一些，现在府里的庶务也都是二夫人管着，这些本来应该是太太您来管的。另外三位夫人分别名为方静瑶、齐沐媛、佟如雪，都是司令手底下军官的女儿，进府的时间也都不算短了。不过太太不用担心她们，毕竟您才是司令的正室夫人，您才是这司令府的女主人。”
我之她是怕我多想，怕自己因为容貌的问题觉得自己比不上那几位夫人，却又不敢如念奴一般直说，便婉转地劝慰着我，是啊，在这府里，我除了身份什么也没有。
但我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上了，我的注意力全在花园里的一簇簇菊花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花园，却只独独种了这一种花，为什么是我和长姐都讨厌的菊花。文人墨客将菊花列入清高的“四君子”，而我和长姐却都讨厌它清冷的苦味。
不近人情的高贵，不是我所喜的。
我淡淡地开口道：“妈妈，这么大的一处园子，怎么就只种了菊花？”一缕缕苦涩的菊花香味飘到了阁楼上，我不悦地皱了皱眉，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又往里退了几步。我们姐妹不光是不喜欢菊花的味道，长姐还好些，只要不碰触菊花，就不会有不适，若碰到了菊花的花粉，就会咳喘不止，我比长姐要严重些，若是空气中菊花的味道过于浓郁，我就会头晕，再严重点还会晕倒。
“是先夫人还在的时候让花匠们种的，先夫人十分喜爱菊花，说菊花是‘花中四君子’，菊花品行高雅，原本这园子里种的是芍药和月季，先夫人都命人移走了，全部种上了菊花。怎么，太太不喜欢菊花吗？”瞧着我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吴妈妈疑惑地问道。
“吴妈妈，你刚刚说什么？谁说我长姐最喜爱菊花？还夸赞菊花是‘花中四君子’？你确定这些话是我长姐说的，这些菊花是我长姐让人种的？怎么可能，我长姐明明对菊花”我突然止住了话，这种事情我日后随便找个下人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所以吴妈妈没有必要骗我，可是长姐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菊花呢，还让人在她的院子后面种满了菊花，她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
吴妈妈眼里的疑惑更加深了几分，“太太，老奴没有诓骗您，这的确是先夫人让人种上的。”
我吃惊地望着吴妈妈，都说她是贴身照顾我长姐的人，那么我长姐对菊花的不适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可是，看样子，她真的是不知道，她真的是认为我长姐极其喜爱菊花；不是说司令对我长姐极尽宠爱吗？主院的后面种满了菊花，她的身子肯定会出现不适的，那么府医呢，没来瞧过吗，瞧过了肯定知道是菊花引起的，那么司令还让这满园的菊花开着吗？还有长姐，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的脑袋都快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吴妈妈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惹了我的不快，赶紧跪下赔罪：“太太恕罪，可是这些话真的是先夫人说的，这些花也真的是先夫人让人种的，您随便找个下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老奴真的没有骗您啊。”
“还说你没有撒谎，我家大小姐和二小姐明明都对菊花”眼看碧蓁就要脱口而出，我连忙上前一把扯住她，示意她不要往下说。然后亲自上前将吴嬷嬷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土柔声说道：“吴妈妈不要听碧蓁胡说八道，我自小就有些恐高，许是在这阁楼上站的有些久了，看着下面有些头晕，不妨事的。”
闻言，吴妈妈又诚惶诚恐地说道，“老奴不知道太太恐高，要不然老奴也不会提议带太太到这阁楼上来。太太，要不咱们下去吧。”
“好，好，咱们下午吧！吴妈妈，您也别听碧蓁那小丫头的话，她就是太紧张我了，我看着这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极好，改日你再带我们去逛逛吧。”
吴妈妈连忙应下，便引着我和碧蓁往楼下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装作无事般问道：“吴妈妈，司令府里真的有座用纯金打造的房间吗？我在家时，听人说司令为我长姐用纯金打造了一间屋子，里头极尽奢华，在主院吗，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吴妈妈闻言顿了顿，瞧着我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而我望向她时早已换做一副天真无暇的模样，仿佛是一个只是想看看稀奇玩意的小女孩。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从后院的菊花就能看出长姐在司令府过得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好，司令也并不如传言中那么爱她，那么我是不是该去看看那做传言中用黄金打造的屋子，或许长姐在里面还留下了其他秘密。
“吴妈妈，不可以吗？”我又问道。
吴妈妈的脸色霎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仿佛一蹲石像般立在楼梯口，动也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双唇能看出来她是个大活人，
我上前推了推她，吴妈妈才叹了口气说道：“太太，其实司令并未用黄金为先夫人打造过屋子，那不过是外人的传言罢了。外面的人都说司令和先夫人伉俪情深，萧瑟和鸣，这些也都传到过府里。”
外面的人说？呵呵，是啊，有关司令是如何宠爱长姐的流言都是外头的人流传的，并不是从司令府传出去的。这些司令府的人都不知道，外人却知道的事情，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都是假的。
“小姐，小姐，快下来，快下来。司令那边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