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戏精附身
白日里县衙人都齐全,画像的任务一落下去,不过两个时辰就绘了十来份。
宋常按照知县吩咐的,将画像分发给各位衙役,分成四组去找里正核实身份。
李盏歪着头看着这几张画像,忍不住嘶了一声,问:“这谁画的?”
宋常:“是郑明英画的。”
李盏摇头道:“这画像能认出来是谁?去,找郑师爷重新画。”
宋常有些为难:“要对着尸体画像,郑师爷好歹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娇、滴、滴?”李盏看了宋常一眼,忍不住扶额,“她不会拒绝的。”他平日见郑宁清和衙役称兄道弟,可是没看出来她有哪里娇。
若是前几日,郑宁清一定会奇怪,为何知县大人就这般确认她能绘出画像。
而现在,她的底儿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虽然心中存着气,但既然是正经差事,她不敢耽搁,拿着笔墨十分麻利地出门。
宋常在前头引路:“郑娘子,您可要做好准备,死者样子有些吓人。”
“不是溺水的吧?”郑宁清也并非什么都不怕。
“那倒没有,但毕竟是个死人。”他实在觉得知县大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等到了义庄,郑宁清皱着眉观察死者的样貌,还好面部损伤没有影响本来样貌。
毕竟面对的是个死人,她压下心中的害怕,展开宋常给他的画像,也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拿这画像找人,就是亲娘也未必认得。”
她铺开纸,蘸了墨飞速起笔,看一眼躺在木板上的尸体,再落笔画一阵,又看一眼。这般过了一刻钟,一张画像便绘制好了。
宋常举起画像一看,又瞅了一眼尸体,面前的黑白肖像画,不过就是几笔简单线条,就将人画得七八分像。不由赞叹道:“没想到郑师爷还有这手艺,像,真像!”
他再看一眼之前郑明英所画的,也不由得一脸嫌弃,果然是亲娘也未必认得。
郑宁清一听画得像,立即收了纸笔就往出跑。“走,其他的回去画。”
这地方阴森森的,待久了她也怕。
宋常呵呵笑起来:“我就说您一个小娘子,怎好做这些活计,赵大人怎好找您来干这些。”
她本是有些害怕的,但听他这么说,也不想被李盏瞧低了:“你们能干的我也干得。”
等她绘好了十几张画像,已经是下午。
不过大半天时间,李盏已经将所有的线索也都收集得差不多,目前能做的事情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心中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李盏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要不了几天,这案子就能破。
再一细想,这是那位洛阳城传言中的草包王爷?
五谷不识、四体不勤?
究竟为什么他会改名换姓来了凤城这么个地方?
难道为了体察民情?
她对李盏有深深的怨气,但也不可否认,李盏与传言中的那些负面形象一点都不一样。至少她与之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可谓勤政爱民,事事尽心,而且思虑周全。
她刚来凤城时,还觉得这位知县大人是个实诚人,此刻忍不住摇头嘲笑自己:哼,被实诚人骗了这么久还不自知,真是太笨了!
如此想着,她无意识在纸上画了“李”字,入笔三分,似带着浓浓的恨意。
一抬头,李盏正出现在眼前,她回过神来,一把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
李盏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狐疑问到:“在想案子?”
郑宁清正要点头,眼睛一转,想起他这几个月心底明镜似地看着她犯傻,跟她演戏,顿时涌上一股怨气。
是了,昨夜不就决定了,陪他装下去么。
她轻笑一声,摇头道:“在想如何退婚。”
说话间,一双眼不放过李盏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和动作。
李盏迈了一半的腿差点绊住,整理了脸上的神情附和道:“这事不急,慢慢想。”
装,让你继续装。
郑宁清竭力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叹了口气道:“不是我非得退婚,实在是我那未婚夫太过于不堪。”
郑宁清往常不愿多谈此事,今日却来了兴致。
李盏刚坐下,只得耐着性子听。他也实在好奇,到底在郑宁清心里,他是个怎样的人。
郑宁清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都说他是个草包,纨绔不堪,游手好闲。”
李盏心凉了半截,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这都是自己放出去的消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他面上还算平静,声音无波澜道:“听你说,你们已经许多年未见,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这话李盏从前便对她说过一次,当时只道知县大人人还怪好心的。
郑宁清忍住笑:“我也曾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于是多方打听,但大人猜怎么着?”
李盏前倾了身子好奇:“怎么?”
郑宁清有意要卖关子,忽然侧了头看见钟韶走了过来,她立即收了话头:“大人,钟韶回来了。”
她就是不说,让他自个儿难受去吧。
李盏刚被勾起的好奇心就这么被生生掐断。
钟韶见了李盏便道:“大人,西边那片附近的村子我和寒山已经都去查看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而且昨日也没有人曾见过可疑的人。”
若是半夜将人运到山崖那,想必也没人发现。可车辙印到了人多的地方痕迹便不明显了。
“老赵、宋常他们回来没?”李盏问。
“还没有。”
几人一时又陷入沉默,若是没有死者信息,这案子便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撒出去的人都没回来。
县里不常发生命案,这起事件仅一天时间便在大街小巷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却都给不出线索。
郑宁清第二日从外面回来时,便觉出些不对来,她将怀疑说给李盏。
“今日外间的声音十分统一,都说这人是被人杀害。可我们对外都没有透露过任何除了样貌特征之外的线索,目前只有五个人知道他可能死于非命。为何外面却言之凿凿说他是被害?”
为了防止恐慌,李盏只对外宣称死者是失足坠崖。若不是这几人泄露消息,那便是有人存心对外散布了消息。
李盏冷笑一声,吩咐道:“钟韶,你去看看谁对外走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