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欠债还钱
过了半刻钟,钟韶回来复命:“大人,其余人我试着问了,都以为这是场意外的案子,期间只有……只有魏县丞查看过案子现有的线索,并找马由问过几句话。”
“魏县丞?”李盏轻笑一声,若是如此,他倒是不稀奇了,魏县丞怕是想将事闹大,让百姓都看看他这个知县是如何破案的,或者是如何破不了案的。
“大人,找到了。”
天黑时,宋常一边抹着额头,一边跑进来,“大人,车家村的里正认出来了,死者名叫张风,二十四岁,整日游手好闲,凤城各处混着,现在似乎是做些帮人讨债的行当。”
“讨债?”李盏问。
“就是驴打滚!”钟韶解释。
李盏听完边走边道:“宋常带路,郑三娘跟我去张风家中看看。钟韶和寒山去打听张风的雇主是谁。”钟韶家里做些买卖,对于这些钱财往来有自己的打探渠道。
一时几人得令各司其职,县衙四处点上了灯,夜晚难得开始忙碌起来,看样子今夜都不得消停了。
宋常举着一支火把,众人才看清楚张风家是何样。
张风住的地方十分简陋,在车家村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中,院墙是用土夯的,一角塌了一块也没人收拾,塌了的地方已经长出来杂草。
里正叫做车度,遇上死人的事情也有些战战兢兢:“张风是车家村的人,他小时候时阿娘便改嫁了,他跟着阿娘搬去别的地方住了几年,最终一个人回了这里。”
郑宁清问:“张风是个怎样的人?和谁相熟?”
里正道:“张风脾气不好,所以周围也没人敢和他说上几句。这村里没什么与他熟悉的人。”
“那可与谁有仇?”
“这就不清楚了,平时也难得见他人。”里正推开房门,闪在一边,等县衙的人先进屋。
宋常与另一个衙役去询问周围邻里。
屋里陈设可谓简单粗糙,难得的是却很干净。一个连院墙都不修的人,家里居然不凌乱。
郑宁清拉开叠的整整齐齐得被褥,露出一个小小的本子,说是本子,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却是由不同纸张定在一起的,纸张大小也参差不齐,但订的那一边纸张都对得很齐整。
郑宁清翻了几页,抬头看向李盏道:“这是账本?”
李盏接过来,只见一共二十几张,每张纸上写着谁借了张风多少钱,利息多少,约定偿还的时间,左下有签字画押。
郑宁清问:“这些都是没还的?”
李盏举着一个烛台:“还了以后这张纸应该便销毁了或是还给借债的人。”
郑宁清:“那我们是要去排查所有借款人,看看是不是因为这些借债而行凶杀人。”
她一张张仔细翻看,有了新的发现,其中一张,明显能看出一角被撕下。“咦,大人,这有一张撕掉名字的。”
李盏看过来,这张纸撕得格外参差不齐,从张风收纳的习惯和他定这个本子的风格来看,很显然不可能是张风自己撕掉的。
“会不会钱已经还了,被借债人撕掉了。”
“那为何不整张撕掉?”
“除非,他是趁张风不注意时只来得及撕掉这么一点。里正说张风这人脾气不好,那么他们会不会曾发生争执甚至动手。”
想到争执,便有了新的方向。
没有线索,只好猜想推断。
她所说的很有可能,若是去向其他人催债,必然得带着欠条。
这么看来这张借条的主人很有嫌疑,但是这没有名字的一张纸怎么查呢?
看似一点点有了眉目,却又陷入被动之中。
县衙的人在屋中翻找过后,因天实在太黑,便将有用的东西尽数带回县衙。
公房内蜡烛铺了两层,张风家带来的东西分类铺开,唯有那叠纸带着有效信息。
胡升将能寻得纸都寻了来,一一比对,还是没有结果。
宋常打着哈欠,续了杯浓茶。
“都去休息,明日卯正再继续。”李盏发了话,众人眯着眼,一看离卯正只有两个多时辰,便也不打算回家,脚步虚浮地往值房走。
郑宁清临走前又去摸了摸那张被撕了一角的纸。这张纸明显厚一些,颜色要白一些,单看不明显,一有对比,便很容易发现这张纸的特别之处。
“这张纸上的线条细一些匀一些,还能看到黑的的一角边框,显然是一张完整的大纸上裁下来的一块。等天亮了拿着这张纸去纸铺里比对一番,或许就有线索了。”
郑宁清说完这句也发愁起来,就算知道是哪家铺子的纸,也不代表老板能记得来买纸的人,好在这纸看上去质地不错,用得上此纸的人一定不多。
李盏看着那条不完整的黑色边框,这样的纸他也见过不少,一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郑宁清刚才还觉得格外精神,此刻一放松,也困顿起来,遮着嘴打着呵欠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寒山已提着灯候在门口。
她看也不看一眼,也不同身后的李盏打招呼,自己拎起墙角的一盏灯,一路飘回了院子,全然无视二人。
寒山微愣,不明所以看向李盏,李盏也一脸疑惑,示意寒山跟在后头,远远地见她进了屋子才回了自己房内。
郑宁清简单洗漱后,难得什么都没想,一瞬间便睡着了,原以为今日见了尸体,少不得夜里得回想一二,看样子是太困了。
倒是李盏,翻来覆去了一阵。这是他来凤城后,出的第一桩命案,得格外上心。不仅要快速破案,还得压制住后续带来的影响。
若是久不找出凶手,这一阵子城里定然人心惶惶,魏晟怕是要大做文章,邢骏也会逮着机会责难。
想到邢骏,又是一阵烦乱,幸好他有寒山和郑宁清两个帮手,不然在凤城的日子可是太苦了。
再回想前二十多年在洛阳的生活,竟生出些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十四岁遇上郑宁清,她告诉自己外面世界的诸多精彩,跟他讲荆州风情,那时他才觉得自己前十几年活得如同棋盘,规矩方正,竟也想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恣意一把。
也是从那时起,他逼着程文知带他干了许多段相不允的事,那些经历在后续处理正经事时,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在微末的一声叹息中,他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