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来是他
冯烁也哈哈笑起来：“草莽出身，不过这些念想，让大人见笑了。”
李盏都有些欣赏冯烁了，这人豪气痛快有野心，做匪实在是可惜了。他说道：“大当家的酒坊生意做到这份上，在凤城立足绰绰有余，而且据我了解，大当家招收了凤城的手艺人，收购他们粮食的价钱也十分公道，若是百姓知道这酒坊是大当家的产业，定然一心相护，大当家何苦仰人鼻息呢？”
这话便说到今日的关键目的了，冯烁现在的财力和能力，完全可以摆脱匪的头衔，在凤城过上另一种生活。而现在不得不屈居都梁山，还得配合邢骏上演匪患戏码，心里定当不甘。
冯烁面上神情舒展，聪明人就是好沟通，他上回说的那些影影绰绰的话语，赵知县不仅领会了，还挖出了他的产业。
他只是好奇，赵知县的条件是什么。
“赵大人不妨说说，我要如何不用仰人鼻息？”说罢又端起一杯酒与李盏的相碰。
李盏面色如常喝下去，感觉周身血液都流的快了些，这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喝了四五杯。看来这场谈话得速战速决了。
“大当家的倒也不用急着抽身，不如维持现状，再给自己加一条路岂不是更为稳妥。”他不急着抛出自己的目的，一方面对于冯烁并不能完全信任，另一方面需要稳住邢骏。
冯烁没有说话，转了话题道：“这江湖令所出并不多，每年不过百坛，泗州四十坛，各路朋友分走十坛，我这里就留了一半，若是大人喜欢，便给大人留二十坛。”
他哪里说的是酒，这是酒坊利益分配的比例。李盏暗暗惊讶，酒坊的利益，邢骏竟然分走了四成，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将这些钱都用在了何处。
李盏盯着冯烁看了片刻，笑道：“大当家真是坦诚，赵某便不必了，若是有需要，来找大当家喝上几杯岂不快哉。”
冯大当家些许意外，看样子赵知县拉拢他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何。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不知赵大人所图为何？”
“不怕大当家见笑，赵某呢，也有江湖梦，最见不得不公事，也看不得冯大当家这等人才蒙尘。恰好，这两样，赵某做得到！”
这赵知县，真是好大的口气！但不知为何，冯烁是真的觉得，坐在自己面前这位贵气的年轻人，就是有这个底气。
冯烁眯眼点头笑道：“在下随时欢迎大人来都梁山喝酒！”
今夜的谈话很有收获，唯一就是酒喝了太多。
李盏被船上的冷风一吹，刚才那点靠意志力压制的酒意都涌了上来。
寒山有些着急道：“大人，今日这酒着实烈了些，您再忍忍。”
李盏嗯了一声，翻身上马，马蹄飞快。经过马上一颠，头却是更晕了。
寒山将李盏扶到了屋子，去自己屋里翻找醒酒茶。
郑宁清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房门，露出一张清醒的脸。
寒山讶异：“郑娘子还没睡？”
郑宁清道：“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寒师爷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吗？”
寒山本想说没事，突然想到这时候李盏正需要人照顾，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大人今夜去了都梁山，喝了些酒，郑娘子那里可有醒酒茶？”
郑宁清摇头。
寒山又道：“那劳烦郑娘子先去看看大人，我去寻些醒酒茶来。”
郑宁清刚想拒绝，这大半夜的，她去李盏屋里于礼不合，而且她近来对李盏较为疏远，见了面都躲着走。
可话还没出口，寒山一瞬便不见了，她犹豫踌躇半晌，又怕李盏出什么意外，只得按寒山所言去看看。
知县所住的正屋内进门处点了一盏烛火，幽幽地照映出此间人事。
李盏坐在案前枕着自己的手臂趴着，一副不清醒的模样。那胳膊只有一点担着案子，随时都有可能滑落在地。
郑宁清倒了杯水上前，轻轻推他，人未动。
她小心唤到：“大人。”
李盏抬起头，面色一片白。他看清了来人，想要站起来，头却晕的厉害，又撑住了桌子。
郑宁清拧眉道：“大人喝些水去休息一会儿，寒师爷去寻醒酒茶了。”
李盏面色有些迷茫，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谷雨，是你。”
郑宁清听见这个称呼猛地抬起头，对上李盏的眼，心脏突然一缩，急声问：“你说什么？”
李盏眼中又清明起来，走了两步在床上躺倒，拉开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盖住。
郑宁清心中疑窦丛生，看着眼前醉意明显的李盏，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谷雨是她的小名，只因她出生于谷雨这日，除了亲近之人，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她移到床前，手中还握着茶杯，不死心地问到：“大人，您刚刚叫我什么？”
李盏仰起头，就着郑宁清的手抬头将杯里的水喝了，轻声道：“谷雨。”
郑宁清手一松，推了一把，李盏便栽了下去，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谷雨，你轻点。”
郑宁清拉过椅子坐在李盏床前，仔细观察着闭上眼睛醉倒的人。
他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她不由得回忆起从她来凤城之后李盏对她的态度，用手分别遮住他的眼、唇，在脑海中搜索这张脸究竟什么时候见过。
他也从未盘问过她的身份，原来是早就知道？
想到此，她顿时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气愤使血液涌到脸上头上，让她的脸色就变得通红。
她又回忆起，似乎每次她提到退婚一事，他总是劝她，百般维护卫王。
难道他与卫王相熟？
郑宁清突然“啊”了一声，有个大胆的想法钻出脑子，她再顾不得其它，伸手探入李盏怀中，突然手一顿，摸出一枚螭纹蔷薇暗纹玉佩，一口气顿时噎在胸口。
若是李盏醒着，定然能看出那双在玉佩与在他脸上来回移动的眼，能渗出血来。
“好啊，你……”郑宁清胸口剧烈起伏，这些日子的种种疑惑都能解开了。
原来他便是她要找的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