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要求
“强词夺理！”
高胜寒还未回答，海格力斯猛然起身，看向会台上的凯瑟琳，似乎好像随时就要冲上去。
“海格力斯博士何出此言，我可没有强词夺理。”凯瑟琳摇摇头，玩味地看着众人。
这时，食为天身旁的艳红色军装女子也起身，用她的机械义眼打量着两米高的海格力斯。
“别做傻事，海格力斯博士。”叶卡捷琳娜冷漠地看着科研团队的众人，“时也运也，到了现在，你们也该认命了，我，叶卡捷琳娜，代表联邦军体全员官兵，感谢你们为人类事业做出的巨大的贡献，以及巨大的牺牲，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叶卡捷琳娜缓缓的摘下自己的军帽，深鞠一躬，对这些呕心沥血的科研家们做出了非军方人员的最高礼仪动作。
“我听人说过。”高胜寒缓缓开口，“我们联邦军体对非军方人员的最高致礼动作，其实在第四纪，是对要下葬之人的礼仪动作。”
无人答话，叶卡捷琳娜弯折的身躯更是一动不动，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很应景。”高胜寒笑了笑，制止了海格力斯想要继续言语的举动，“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思了，凯瑟琳委员长。”
“这可不是欲加之罪，这是证据确凿。”凯瑟琳也冲着高胜寒笑了笑，“宙斯，播放记录语音，同步语音视频资料到会场屏幕。”
凯瑟琳走下台阶，不再遮挡科研团队众人看向会场屏幕的视线，走到叶卡捷琳娜身边将她扶起，并一同入座，等待着宙斯播放。
会台后方巨大的世界树徽章一阵闪烁，随后消失不见，紧接着，一段视频在屏幕上播放。
屏幕上播放的视频，正是一个多月前，高胜寒和舞清影，第一次发现后门存在可能时的视频。
“…………”
“未能通过智械立春监管者授权转移指令，目标智械已停止运作。”
“执行智械立春启动程序模块。”
“未能执行启动，正在检测智械程序完好程度…………智械各程序模块完好，正在重新执行启动…………未能执行启动，请执行人工检查，若人工检查无误，推测原因为，智械立春违规装载了非法后门，其后门程序拒绝启动。”
“…………”
“宙斯，全面检查智械立春的所有程序模块，寻找可能存在的后门。”
“…………”
“宙斯智能，停止检查，我们人工发现了智械立春的故障。”
“检查已停止。”
“…………”
两人与宙斯智能的交互声不断在会场内响起，甚至包括屏幕内两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也没逃过宙斯的捕捉。
高胜寒看着这屏幕里的往日重现，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明明这些记录在他被赫拉删掉，哪怕后来赫拉再次来到科研室告诉众人哈迪斯藏有任平生一事，让高胜寒对赫拉的话产生了怀疑，因为赫拉亲口说过哈迪斯是个即用智能，没有记录程序，可到了现在，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段视频资料无论是凯瑟琳通过某种手段获取的，还是赫拉欺骗并出卖了他，都没有多少意义，这段视频的存在，不过是让自己的罪证板上钉钉，给民众一个确凿的证据罢了。
视频全部播放完毕后，凯瑟琳淡淡地说，“高胜寒博士，我这里还有你当晚进入宙斯智能数据中心大楼，想要触发宙斯里程序从而销毁记录的视频资料，你还想看看吗？”
“不用了。”高胜寒感觉自己有些乏力，“如果基因会的研究一直不能成功，你们会选择信任开设后门的智械吗？”
“也许不会，也许会的。”凯瑟琳语气平静，“我手上当然还有照汗青、食为天、叶卡捷琳娜、门捷列夫等一大批军体高层，私自组织基因会，做人体实验的，罪证。”
最后“罪证”两个字，凯瑟琳像是斟酌了许久，才慎重地说出。
“明白了。”高胜寒点点头，这个会场仿佛一时间只有他和凯瑟琳两个人，二人丝毫不顾忌其他人还在场，“我还有三个要求。”
“你可以提，我尽量满足。”凯瑟琳回应道。
“第一，你想必也知道，那些量产智械是没有后门的，我希望科研团队还能继续智械的研发，争取攻克这个难关，以备人类的不时之需。”
“高胜寒博士到了此刻都不忘替人类着想，真是大义。”凯瑟琳点点头，也不在意自己的位置高胜寒能不能看见自己点头，“这个我可以答应，但从此，为了防止再有智械被私自开设后门，或者是其他违反规定的举动，科研团队的研发过程都将会被全面的监控。”
听到监控，高胜寒突然想到了任平生，那一次，任平生也是一人抗下了所有，他研发团队的其他同事至今都仍在被监控着过日子。
想到这，高胜寒笑了笑，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第二个任平生，也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可惜。
“第二。”高胜寒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做决定，“如果非要追责问罪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卡戎、海格力斯二位博士不用多说，他们本身就没有参与什么，他们也会是日后智械研发的主力军。”
“但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的爱人，舞清影，在这件事里，她并没有什么参与，全程都是我在操办，更何况她还怀有身孕。”高胜寒说完，等待着凯瑟琳的回应。
“嗯…………”凯瑟琳像是在犹豫，“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如果你一个人就足够糊弄愚昧的民众，我当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你必须答应我这件事！”高胜寒站起身提高了音量，死死地盯着凯瑟琳，“不然…………”
“不然怎样？”凯瑟琳微笑着回应，“你手上有什么筹码吗？”
高胜寒一时语塞，凯瑟琳继续说到，“先把你的第三个要求说来听听。”
“第三！”高胜寒狠狠地说到，“第三，已经有后门的智械只有立春一台，你肯定也知道，立春现在是无法启动的状态，除非它愿意自己启动，即使它启动了，也有宙斯限制着它的肢体，不会有什么危害性。”
“嗯，这个我知道，继续。”凯瑟琳有些漫不经心。
“我的要求是，联邦不能销毁立春，至少，在立春真正的主人，它的监管者，雨霖铃博士醒来之前，它不能被销毁，即使销毁，也必须是由雨霖铃亲自来销毁，或者，是雨霖铃博士再也无法醒来，直到雨霖铃博士死前，你们都不能随意处置立春。当然，你们也不能暗中阻止雨霖铃的治疗，更不能私底下害死她！”
听到这话，一直静坐着没说话的食为天冷笑了一声，开口说到，“高胜寒博士真是想多了，一台不能动的智械，和一个不能动的人，我们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这件事。”凯瑟琳笑了笑，“高胜寒博士，如果我说，第三个要求和第二个要求，我只能满足你其中一个呢？”
“你妈的！”海格力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站起身来爆粗口。
下一刻，一顶红色的军帽如同离弦之箭擦过海格力斯的脸颊，硬生生插在会场金属制成的墙壁之中。
“不好意思。”叶卡捷琳娜缓缓起身，朝墙上自己的帽子走去，“我这个帽子跟我的眼睛一样，则是机械做的，也一样有点不听话，一听到人说脏话就会自己飞出去。”
叶卡捷琳娜从墙上拔下自己的军帽，众人这才看清，一顶帽子在金属墙上竟然留下了三四指深的凹痕。
叶卡捷琳娜走回海格力斯身边，抬起手，擦去海格力斯脸上被军帽划伤的血迹，“真是抱歉，海格力斯博士，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下次没准这帽子就自己飞到你头上戴着去了。”
海格力斯呆立在原地，任由叶卡捷琳娜自顾自说着玩笑话，被惊吓到的他，竟还确认了一下叶卡捷琳娜手上的帽子是不是机械造物。
“高胜寒博士？”叶卡捷琳娜看着一旁不语的高胜寒，“凯瑟琳委员长问你话呢。”
高胜寒脸上愤怒的神情被他极力压制，“凯瑟琳委员长，你是个话事人，很巧，我也是个话事人。”
“我现在是整个智械研发团队的话事人。”高胜寒瞥了一眼一旁的叶卡捷琳娜，看向凯瑟琳，“身为一名话事人，我当然会以他人和大众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如果要二选一，我选择让你答应第三个要求，我会保全立春还有雨姐的命。”
“但是？”凯瑟琳微笑说到，仿佛没听出高胜寒话里的嘲讽之意。
“但是！”高胜寒一时间仿佛卸去了全身气力，变得十分脆弱，声音也有些哽咽，“但是，我现在也是，即将是一位丈夫和父亲。”
“所以？”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凯瑟琳不断诱导着高胜寒。
“所以，我更希望能保全我的妻儿。”高胜寒跪倒在地，有些泣不成声，“我想让她平安地活下去，我想让孩子快乐健康地长大，只是不要再成为一个科研家，不要成为任何联邦内部的一员。”
凯瑟琳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跪倒后双手撑地的高胜寒，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凯瑟琳蹲下身，扶起高胜寒的上身，看着他年轻坚毅的脸庞上滑落着泪水，凯瑟琳把嘴轻轻放在高胜寒耳边，“所以你想让我答应你第二个还是第三个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