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后门
“这没有道理。”听到立春的回答，高胜寒强硬地说，“无论是潘多拉智械监督会的规章还是你设计的程序里，关于监管者权限，授权转移这一部分，都没有规定过，监管者转移必须是上一任监管者死亡之后。”
“高胜寒博士，您说的没错。”立春肯定了高胜寒的话，“但我的监管者，雨霖铃博士，曾经对我下达过如下指令。”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监管者，除非我亲自转让监管者权限，或者是我死了，你才会有下一任监管者。”
熟悉的声音，来自雨霖铃，从智械立春的发声装置中传出。
“雨霖铃博士只是成为了植物人，而植物人没有死亡，我也没有接收到来自雨霖铃博士转让监管者权限的指令，所以，根据表里三原则，我必须无条件服从监管者的命令。”尽管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但舞清影却觉得立春像个执拗的孩子。
高胜寒摇摇头，“这是特殊情况，雨霖铃博士她无法向你传达这一指令，如果她能传达。”高胜寒停顿了一下，“那也没有必要下达这个指令了。”
“请原谅，我无法通过该指令。”
“但如果我们无法成为你的监管者，你就无法获得四肢的使用权，更不用提上战场面对波塞冬了。”高胜寒试图向一台机器解释它程序中的漏洞，“所以，我们必须成为你的监管者，不然的话，你就只能一直站在这个平台之上，被宙斯限制着你的活动。”
见立春沉默不语，高胜寒以为自己说动了立春，“如果雨霖铃博士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我们理所当然会重新将监管者授权转移给她。”
“很抱歉，高胜寒博士，我必须服从来自监管者雨霖铃博士的指令。”
高胜寒还想要在说什么，却看到舞清影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样也挺好的。”尽管结果令人意外，但舞清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雨姐如果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不行！”高胜寒严厉的话语，一时间吓到了舞清影。
高胜寒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小舞，抱歉，我太累了。”
“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但是，我们必须成为他的监管者。”高胜寒不愿意就此放弃，“你要知道，现在，立春它就是全人类的希望了，全人类都在等待着它，期盼着它，作为一台智械，它如果不能上战场为人类而战，扭转败势，只是在这里傻站着，那我们修复它还有什么意义。”
舞清影沉默着，确实，她明白高胜寒是对的，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你说得对，雨姐不会希望这样的。”
舞清影犹豫了一会，最后目光坚毅，因为所有的人类这个名词，即将包括她的孩子。
“宙斯，强行通过智械立春监管者授权转移指令！”舞清影咬咬牙，对宙斯智能下达了命令。
在舞清影充满歉意的目光中，立春沉默不语，没有表达不满的言语，只是立春那双才亮起不久的双目，立马又变回之前的昏暗。
“监管者权限转让还需要关机吗？”舞清影不解。
“未能通过智械立春监管者授权转移指令，目标智械已停止运作。”
舞清影这才明白，立春为了避免权限被宙斯智能强行转让，自己选择了宕机。
“执行智械立春启动程序模块。”高胜寒有些不满，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跟一个熊孩子讲道理讲不明白，还被熊孩子摆了一道。
但正常启动流程中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未能执行启动，正在检测智械程序完好程度…………智械各程序模块完好，正在重新执行启动…………未能执行启动，请执行人工检查，若人工检查无误，推测原因为，智械立春违规装载了非法后门，其后门程序拒绝启动。”
高舞二人再一次感到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后门程序。”高胜寒双手快速拉扯着全息投影，“我也从来没有听雨姐提过这件事。”
舞清影低头思索了一会，“雨姐也没有跟我提过，照理说，雨姐不可能会制作这种程序啊。”
后门，本来是指一座建筑或者说一栋房屋在背面开设的门。但在信息安全领域，后门是指绕过安全控制而获取对程序或系统访问权的方法。后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方便以后再次秘密进入或者控制系统。
而潘多拉智械的研发，为防止智械被人后门侵入，设计了相当数量的防范措施，更是严格规定了智械不允许研发装载任何个人、部门、组织的后门程序。
“雨姐怎么会研发一个后门程序？”高胜寒不能理解。
“要是万一，这不是雨姐设计的呢？要是雨姐也不知情呢？”舞清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宙斯，全面检查智械立春的所有程序模块，寻找可能存在的后门。”
“正在检查…………”
潘多拉智械没有后门，这是多少年来所有研发团队的规定，也是默认的潜规则，高胜寒和舞清影都相信雨霖铃的人品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哪怕雨霖铃平时的行事作风再我行我素想一出是一出，二人也没觉得雨霖铃会破坏智械的规则。
如果和舞清影猜测的一样，后门程序的存在，雨霖铃也不知情，根本就不是雨霖铃研发的后门程序，那么…………
二人都想到，后门程序的研发，只能是之前的亚联署研发团队做的，是雨霖铃的父亲，任平生制作的。
“如果是任老先生做的。”舞清影一边思索着，一边对高胜寒低声说到，“一定也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开了这个后门。”
虽然对于智械遇袭、雨霖铃车祸事件，二人得到的解释，和大众一样，都是联邦的官方说法，但比起舞清影，高胜寒显然知道更多消息，也有更多的猜测，而为了不让怀孕的舞清影受到更多的负面情绪影响，高胜寒从来没有向舞清影提过。
“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这个后门存在，而且是任老先生开的。”似乎在躲避无处不在的宙斯智能，高胜寒贴近舞清影耳边，“这个后门里面有可能留存着老先生给雨姐的讯息，甚至没准当年老先生受刑也还有什么隐情。”
“那这个程序就不能被检测出来！”舞清影反应过来，“宙斯智能，停止检查，我们人工发现了智械立春的故障。”
“检查已停止。”
“可我们连这个后门存在与否，究竟是不是雨姐做的我们都不知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高胜寒有些担忧。
“胜寒，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和我都是一条战线的。”舞清影冷厉地直视高胜寒的双眼，“而我，永远和雨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只要有可能，哪怕是一丁点可能，我都不会做可能危害雨姐的事情！”
“可这一切怎么解释，今天宙斯的视频资料我们两个可以统一口供。立春无法启动，我们可以推说是尚未修复完成。但只要有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去查询今天宙斯的指令请求，咱们两个都完了！”高胜寒有些慌张，“况且，更重要的，如果雨姐不醒来，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拖下去？我们怎么办？全人类怎么办？”
“雨姐一定会醒来的！”这句话不再是来自高胜寒对舞清影的安慰，舞清影坚定地看着高胜寒，“全人类可以依靠今天出厂的，还有以后出厂的智械，不差立春这一台，至于宙斯，它可不是智械，只是个人工智能，我有办法消除掉它的记录。”
舞清影看着高胜寒，那目光像是在邀请，像是在威胁。
高胜寒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永远和你在一条战线上，不，我们三个人，不不，我们四个人，永远在一条战线上。”
舞清影莞尔一笑，高胜寒也跟着微笑，“但你要答应我，如果出了任何事，由我来承担所有的责任，你必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我怎样都可以，但你和小人间不能有任何事！”
“不会有事的。”舞清影环抱住高胜寒的身躯。
“你答应我。”除了言语，高胜寒没有任何回应。
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危机，又感受不到爱人的拥抱，舞清影一时间有些沉默。
“我答应你。”
高胜寒这才紧紧拥抱住因为恐惧而在微微颤抖的爱人。
“要不我们先去登记成为合法夫妻？”因为工作的繁忙，二人严格意义上只是情侣，甚至没有时间成为夫妻。
“不要，登记还要办仪式，小人间还没有出生，我这样太胖了，而且雨姐也没有醒来，她不在，我都不想办。”
高胜寒轻拍着舞清影的后背，“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那现在，你来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消除宙斯的记录？”
高胜寒对此很疑惑，但他知道，比起每天科研室、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舞清影没怀孕前可是整个亚联署的混世魔王，许多部门自己只是知道名字，可舞清影连具体地址在哪里、有什么人、管事的叫什么名字等等等等，这些信息她都一清二楚。
“很简单！”舞清影跳脱出高胜寒的怀抱，“只要我们找到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