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巴比伦花园
“不用了，让二位进来吧。”
一道清脆的女声不知从哪里传来，阻止了针对食为天的刁难。
但食为天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情绪，休息差不多了，他才得空打量周围的环境。
红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或者说是花园？花园上下层次明显地分为了三层，一道道流水从最上一层向最下一层汇入，看起来就像是小型的瀑布，流水旁是数不尽的绿植，多的是食为天无法辨别的品种，弥漫的水雾中星星点点错落着几道小型彩虹。明明还是开春没多久的天气，又是山顶，可这里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相反还有些温热。
大理石构成了每一层花园的围墙，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花园之下的一潭清泉，像是由流水汇聚而成的一般，而整座花园，竟是悬浮于水潭之上的空中花园。
食为天觉得自己在亚联署第一区办置的豪宅别墅已经够奢华了，可看着这座空中花园、空中宫殿，食为天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不，他想不出什么语言能够描绘眼前这梦幻的景观。
食为天想起曾有人说，巴别塔如果建成，那一定是第五纪人类的世界奇观，可在他眼前，就坐落着真正的奇观。
哪怕是照汗青，看到这一幕，也才能明白当他好奇询问已经逝去的委员长铁木真，上面是怎样一种模样时，铁木真的描述是多么的干瘪和枯涩。
“楞着干什么，走啊。”
之前在台阶上，也是刚才刁难食为天的人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看着二人，不满的情绪写在脸上。
食为天看向这人，一身雍贵的华袍与他浓密的黑发一同接落地面，内里是裱金边的马甲和宽松的长裤。
照汗青率先走去，示意食为天赶紧跟上。
食为天赤脚踩在红毯上，就好像踩在自家床上被褥一般，他扭头看向红毯一侧的不远处。
那是一颗庞大的古树，是无论什么季节天气都永远常青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食为天只在地面上远远地看见过这棵古树，离世界树这么近，肃穆的氛围里，世界树好像一位睿智的老者审视着来客。无论对上面这些话事人的观感如何，至少面对世界树，相信第五纪的全人类都是一样的心境，虔诚且心怀敬意。
跟随着那人的步伐，照汗青与食为天二人登上了进入花园的台阶，台阶之下，便是那一汪清澈的泉水，不同于最后一段黄金山阶的奢华，又像是为了与花园墙壁保持一致，这几阶台阶，又采用了大理石搭建。
二人只跟随那人进入了第一层也就是最下层的花园，食为天远远地听到来自更上层的花园里传出来许多孩童嬉闹的声音。而这里的绿植之高使得里面的人看不到外界，就像是园林迷宫。赤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难免有些硌脚，但引路人却如履平地，好像早已适应一般。
转过一个转角，二人面前出现了一片宽阔的空地，绿色的草地上姹紫嫣红，一些喷泉或是水潭修建在草地之间，草地的最前方，是一段三层台阶，台阶上方，摆着五把某种藤类编制而成的座椅，五个与引路人同样服饰妆容的人，形态各异地坐在座椅之上。
最中间的，是一个在逗弄座椅旁笼中雀的美艳女性。食为天一时间有些难以估摸这女子的年龄。
引路人将二人带到台阶之下便快步离去。
“二位不用拘谨。”最中间的女子开口，“欢迎来到巴比伦花园。”
食为天听出来，刚才在登山阶那里就是这个女子的声音替他解的围。
看见照汗青脱帽致礼，食为天也连忙反应过来脱帽鞠躬。
见二人没有开口的意思，离二人最近的一把座椅上，一位白眉老者开口。
“你们可以称呼我们为话事人。”
“联邦军体总司令照汗青携子食为天，向各位话事人致敬。”照汗青深鞠一躬。
“免了，照司令不必这么多繁文缛节。”中间的女子停止了对笼中雀的逗弄，一改嬉笑模样，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冷厉，“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照汗青二人站直身形，等待着女子继续。
“铁木真，铁委员长昨日去世了，我们对此很惋惜，在他的任期里，我们没少受到他照顾。”女子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惋惜、感激都没有，“今天叫照司令来，自然也是为了新任委员长的人选。”
女子停顿了一下，“我们都认为，照司令，十分适合这个位置。”
照汗青又鞠了一躬，“感谢各位话事人的厚爱。”
“但是。”女子阻止了照汗青想要继续言语的举动，“照司令成为委员长，就意味着，联邦军体总司令这个位置空了，更意味的亚联署军体总司令这个位置空了。”
照汗青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来照司令不太愿意？”女子蹙眉，有些不满，随后又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也对，但其实照司令又何必这般模样，你成为了委员长，难道那些军方就会不听你使唤了吗？对这么多年的亲信势力没有信心？您成为委员长，那在议会里就不再只有一半的人听您的话了，不是吗？”
食为天听着女子几句话将自己父亲的老底抖落了个干净，一时间有些紧张汗颜。
照汗青摇摇头，“我有一些事情不明白，想请话事人解惑。”
“哦？”女子浮现出一抹笑容，饶有兴致地说，“说来听听？”
照汗青戴上军帽，整理好仪容仪表，“花园里可有私军？”
听到这话，座椅上的五人都哄堂大笑，没有人怪罪照汗青的冒犯，相反觉得理所当然。
中间的女子笑了笑，示意左侧旁边的一位年轻女孩搭话。
“回答照司令，巴比伦花园里并没有私军。”
听到五人的嘲笑，照汗青也不恼，“那花园里可有什么先进致命的科技？”
那年轻女孩微笑着，“也没有。”
“那各位可如同传说的一般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
“这种笑话里的本领，我们当然没有。”
照汗青点点头，“那我为什么听你们的，你们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什么也不给我们做，我们还要为你们瞻前马后？”
这时中间女子右侧的一位络腮胡男子开口回答，“照司令这些问题，每次有下面的上来都要问，都是些大同小异的问题。照司令为什么不问问我们有什么？”
照汗青皱起眉毛，思考着这人话里的可能性。
这时，唯一没有开口的一位老妪看向食为天，“小胖子，你来问？”
食为天看向沉默不语的照汗青，向前走了两步，“那敢问各位话事人，你们有什么？”
中间那位女子单手扶额，“两位进来的时候看见那棵世界树了吗？我们就只有那棵世界树。”说完，女子笑容玩味地看着台阶下的二人。
照汗青和食为天都不是傻子，女子说的肯定不是那棵世界树，她所指的是当年人们发现的那些尤克特拉希尔保险库群。
即使如此，二人心里也有些疑惑，上一纪元的遗产固然重要，但无论是科技还是文化，又或是其他方面，第五纪都在继承的同时进一步发展了这些知识。
仅凭这些遗产传承，上面的人怎么可能绑住下面的人这么久。那么问题就在于，保险库群里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掌握，只有话事人掌握的足以威胁到下面人的东西。
看着沉思的二人，中间的女子缓缓开口，“我们并没有军队和科技，也不会飞檐走壁，我们的祖先也不是什么第一个发现世界树的人。”
“但我们的祖先，却是第一批打开保险柜的人。”女子停顿了一下，“说难听点，我们的祖先是一批自私自利的人。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有几枚核弹头。”
照汗青二人心里一惊，在第五纪的历史里，尽管人们从保险库群里获取了核方面的知识，但鉴于第四季人类国家间的尔虞我诈，第五纪被严厉禁止发展任何核武器和核科技。
虽然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核弹，也不知道所谓的核弹有多么恐怖，但身为军方高层的二人却明白，第四纪的核武器会造成怎样的杀伤，或者说每一位军方高层都设想过，如果对付波塞冬清道夫的时候有核弹就好了。事实上，议会内部近期已经有相关的声音出现，哪怕明知道核武器会破坏环境，但如果人类要被波塞冬消灭殆尽，那还不如用核武器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告诉自己，他们手上有核弹？！
看着惊讶的二人，女子笑了起来，“放心，核弹当然不在花园里，只是我们效仿了第四纪的人类，我们有一个手提箱，手提箱里有几个红色的按钮。”
食为天不能相信，“你们自己做的？”
“怎么可能。”那位老妪被这话逗笑了，“小胖子的脑袋还不如我这老婆子好用。”
白眉老者接过话茬，“我们当然没有那个本事做核弹，不过这也是第四纪遗产的一部分。那个时代的人类不仅传承了他们的知识和文化，更没有忘记传承自己的野心。”
“去他妈的野心！”眼见自己的谈判还没开始就要破裂，照汗青只能不甘地怒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