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谈判
五位话事人笑容玩味地看着台阶之下的二人。
食为天背后本就因爬山湿透的衣装，碰到后背的肌肤，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十分冰凉。
照汗青沉默良久，“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有核弹，怎么能够威胁到我们？”
中间的美艳女子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正要开口，一旁络腮胡男子抢先说到，“照司令，威胁这个词用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分，你们祖祖辈辈至今也是人类的一员，在人类面对共同敌人的同时，你们居然私藏第四纪的核武器用于要挟，我不能理解。”照汗青摇摇头，抬头看向中间的女子，“我不明白你们在要挟什么？我们不按你们说的做，你们就真敢用核弹打击世人吗？我们死了，你们也要死。”
照汗青往前更进一步，“我知道在下面的世界，肯定有一部分人或者说一部分军队，是你们的属下亲信，但我相信那绝对是少数，不论是我们真的开战，还是你们用核弹打击米德加尔特，对你们而言都没有好处。”
“现在不是几百年前了，人类没有昆古尼尔，没有潘多拉智械，需要养着你们这些拥有核弹的人来对抗波塞冬。”面对五人的冷眼，照汗青丝毫不在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第四纪的一首诗，我们本是同源，我们之间不应该是互相威慑防备的存在，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照汗青炽热的目光，好似灼烧着五人的脸庞。
美艳女子再也忍受不了，突然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怒意，但转瞬又笑容满面。
女子打开身边的金丝笼，用手轻轻抓住里面的鸟雀，“照司令有些话说对了，有些话没说对。”
“我们确实同根生，我们确实是人类。但，无论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还是人类城邦米德加尔特，都是由我们的父辈发现和建造的。”女子双手轻轻握拢着鸟雀，一边把玩着，一边继续说，“我们，建立了人类的第五纪，建立了规则，建立了法律，建立了一切的一切。”
“所以我们的不同，在出生时就已经决定了。”女子的话语，在照汗青听来就像是笑话，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女子似乎看出了照汗青的不屑，“照司令没说对的是，我们并不只拥有核弹，还有那些你所知道的少数军队。你以为，为什么世界树议会里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听你的吩咐？你以为他们是听你的吩咐吗？不，那是我的命令。你以为我们对联邦军体一无所知知之甚少吗？不，你要知道，我们可以轻易地掌握这一切，你所有的一切。昆古尼尔？潘多拉智械？那些东西都不是你的，都是我的！”
女子情绪愈发激动，她右手猛然平举，对准照汗青，手里紧握着的，是一只用力挣扎的鸟雀。
“你以为昆古尼尔是怎么造出来的？是你们神通广大做出来的吗？你以为智械又是怎么做出来的？任平生？雨霖铃？”女子轻笑了一声，“笑话，没有我们给予你们关键的技术，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女人示意台阶下的二人看她手中的鸟雀，“你们，下面的人，其实跟这只小雀又有什么区别，米德加尔特？不过也是一座更大的牢笼罢了。牢笼垮了，我们可以新建，小雀死了我们可以再换。”
女子右手往照汗青身前一摔，刚才还在笼子里欢快蹦跳的鸟雀，已经被女子活活捏死，摔在地面。
照汗青低头看着已经死透了的小鸟雀，像是自言自语，“那不是你们的技术，那是第四纪的人类留给我们所有人的，他们希望我们能一起活下去。”
“而你们。”照汗青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却是希望我们一起死去是吗？”
“冥顽不灵。”老妪重重拍了下座椅的扶手，“没有人想死去，只要你们听我们的，人类文明存活下去，不是什么难事。”
“听你们的？”照汗青原本有些枯黄地双颊竟被气的有些红润，“听你们的？你们知道现在亚美二联署前线就要死人了吗？你们除了在这里锦衣玉食还能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美艳女子缓缓坐下，左手清理着右手上的羽毛，“我还知道昨天既定计划里，有一百多台昆古尼尔没有送往前线。”
听到这话，食为天冷汗更甚，不由得有些担心父亲的安危。
“照司令，你是指望着这一百多台昆古尼尔和我们同归于尽吗？”女子并没有去看照汗青，只是自顾自清理着手中的羽毛，“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科技和能力，想想你的老朋友，铁木真委员长，他为什么会一辈子都甘愿为我们服务。”
“因为他是个蠢蛋，他什么都舍不得牺牲，什么都舍不得失去，不想让人类因为人类而承受不必要的损失。”照汗青举起左手，右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
食为天看着父亲的动作，想要阻止，又觉得没有必要，只是叹了一口气。
美艳女子看着想要玉石俱焚的照汗青，笑着摇摇头，“愚蠢，真愚蠢。照司令觉得因为我们的存在，导致所谓的民主成为了笑话，可照司令自己在议会里不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吗？照司令觉得我们耽误了人类的存亡，可在前线战事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你还能私扣一百多台昆古尼尔，只是为了颠覆整个奥林匹斯山的阶级。”
美颜女子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你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照汗青笑了笑，匕首的尖端就对准着自己左手的手腕，“我跟你们，有很大的区别。”
看着匕首即将划入父亲的皮肤，食为天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绝了整个世界，他四处扭头看去，眯起眼才能看清，一道淡蓝色的光罩，竟是将整个巴比伦花园包圆了起来。
台上，美艳女子就像欣赏一幕话剧的最终章，看着台下跳梁小丑的表演。
“我跟你们的区别就在于，我是一名军人，比铁木真敢牺牲，但我跟他一样，绝对不会在人类存亡的时候为了自己的私欲犯糊涂。”照汗青冷冷地看着五人，“你们的掌握并没有那么绝对，送往两个联署前线的，确实是843台昆古尼尔，那些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人，现在都蹲在一块坐大牢！”
美艳女子第一次露出疑惑的神情，但却没有感觉到多少慌张。
“我不明白，你们上面的人为什么不搜身？”照汗青缓缓转动匕首，将匕首底部对准美艳女子，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白让我处心积虑藏起来这玩意。”
除了美艳女子之外的四人一时间都有些慌张，倒是美艳女子继续笑容玩味地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能耐有多大，十二年前，我无意踩中了你们计划里的每一步安排，成为了你们手里的枪，害死了任平生，现在你们居然连小雨都不放过，他们一家，满门忠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我们都是人类？你也配？”照汗青的匕首枪好像随时都会射出子弹，声音颤抖，“你们都该死！”
“照司令这话说的，当初任平生可是你亲手送上刑场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女子示意另外四人不必慌张，“至于雨霖铃，她只是出了一场车祸，凶手都被藏青打死了，这怎么会是我们安排的？话可不能胡说。”
照汗青憋红了脸，好像整个身形都在颤抖，“放你娘的屁！”
“嘭！”
一声枪响，随后那柄匕首状的枪，或者说枪状的匕首跌落在地。
台阶上，其余四人都露出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而最中间的美艳女子，依旧安然无恙，下意识伸手想要去逗弄笼中的鸟雀，才反应过来鸟雀的尸体和照汗青的军帽一样，都跌倒在了那台阶之下。
照汗青捂着可能被打断的右臂，跪在凸起的鹅卵石上，一滴滴鲜血从伤口滴落到地面，他浑身颤抖地扭头看去，在枯干蓬松的乱发之间，他看着身后的那人，枪声的来源，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食为天！
照汗青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刚才还在山阶上求着他歇一会的儿子，现在拿着还冒着青烟的手枪指着他的儿子，“为什么？”
食为天没有回答，只是这么默默地用枪口对准自己的父亲。
“那台智械是你的人摧毁的？”照汗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食为天点点头。
“小雨也是你派人撞的？”
食为天继续点点头。
“呵。”照汗青发出一声苦笑，他现在才想明白，或者说才想到，确实，除了铁木真和他以外，他的孩子，食为天，也是有足够的身份和权力去做这一切的，“我还说我是给哪个王八蛋背了黑锅。”
“呵，老的给小的背黑锅，合理，情理之中。”照汗青扬起头，长出一口气，轻声询问，“你是蠢蛋吗？他们给了你什么？嗯？军体总司令？还是委员长？还是让你这头死肥猪也在这狗屁花园里吃个够喝个够？！你连你老子都能开枪？！你敢把枪口对准你老子？”
语气从轻到重，照汗青的愤怒溢于言表。
“很遗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