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始
看着场内蓄势待发的昆古尼尔，雨霖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很抱歉我失态了。”
她松开了食为天的衣领，并用双手舒整了食为天正装的领口，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到玻璃前看着场地内离原型机越来越近的清道夫，而原型机，依旧是一动不动，保持着之前的架式。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令高舞二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到了这时，高胜寒才上前向雨霖铃提出自己的看法。
“雨姐，事已至此，波塞冬有没有触须这一点，确实是因为我们自以为是默认了。我们没必要承担这种风险，人类也承担不起，况且万一连智械武装也不是由波塞冬之触打造的，那…………”
“智械武装，那一套剑盾，确实是由波塞冬之触打造的，这一点没错。”食为天打断了高胜寒继续要说的话，“但没人见识过这套剑盾的威能，雨博士，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昆古尼尔结束这场测试吧。”
“你为什么希望这场测试失败？！”舞清影气愤地质问食为天。
“他不是想让测试失败，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测试成功与否。”雨霖铃看向舞清影，又扭头看向食为天，“昆古尼尔失效了，对吧？”
食为天见雨霖铃猜到了这一情报，也不藏着掖着，向另外讶异的三人公布了他早上收到的消息。
“是的，军方、监督会今天没能到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今日凌晨三点左右，欧联署沿海登陆的一批波塞冬清道夫，成功躲避了昆古尼尔的射击，必中之枪脱靶了。”食为天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最迟今晚，你们就能收到这个消息，民众们可能更迟一些，但也瞒不了多久。”
藏青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考虑着一切可能的情况，还有今早发生的一切，语气冰冷地向食为天质问，“那你是疯了吗？来这里就为了验证昆古尼尔的有效性？还是来之前上面给了命令，今天这只清道夫必须死？不管怎样，你都疯了，你是在用全人类未来的希望来证明消息的可靠性，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天天坐办公室吃把自己脑子吃坏了吗？”
“他不是疯了，也不是脑子坏了。”雨霖铃面无表情地看着食为天，“你是反机械化主义者对吧？”
食为天不说话，依旧是淡淡地微笑。
“你不在乎昆古尼尔是否失效，也不在乎原型机能否接过保护人类的重担，你对此都不相信。”雨霖铃随即觉得有些好笑，“你只相信自己，相信人类就应该相信人类自己，相信仅凭人类自身的力量就足以面对波塞冬的威胁是吗？”雨霖铃又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只是未曾想到，照汗青司令唯一的子女是个极端主义者。”
第五纪人类的极端主义，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被放逐在外的海神教，以波塞冬为信仰，坚信人类应该接受宿命，顺应自然更替，接受波塞冬的清洗。一类是全力机械化后，对人工智能、智械极度不信任的反机械化主义者，他们坚信智械的发展对人类而言远比波塞冬更具有威胁性。这类人在联邦中的数量并不少，没人能说这种思想是错误的，但在联邦、联署内部几乎不任命该思想主义的官员。
“所以你今天来到这，就只是为了破坏亚联署几十年的心血吗？”高胜寒攥紧了拳头，抑制着自己的愤怒。
“不，雨霖铃博士，你这么说我并不贴切，虽然比起智械，我确实更相信人类本身，但我并不是极端主义者，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食为天对高胜寒毫不在意，只是向雨霖铃解释，“我来到这里，也确实是为了监督最终测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命令，智械能通过测试最好，通不过也没有关系，昆古尼尔在前线应该是真的失效了，人类危在旦夕，昆古尼尔，智械，又有什么差别，今天的结果是怎样，于我个人而言都无所谓，但我要做什么，我在想什么，恕我不能透露。”
“我明白了。”雨霖铃表示了解，随后淡淡地说，“你有自己的组织。”
食为天依旧微笑着，只是笑的令人厌烦。
“但为了您们考虑，我建议您使用昆古尼尔。以这只早早捕获而且发育不良的清道夫来说，我认为昆古尼尔还是能够轻松命中的，你看这家伙，到现在路都没走明白。”食为天有些得意地嘲笑道。
确实，以一个陆生四肢动物的标准来评判，波塞冬清道夫对四肢的使用，就好像还在蹒跚学步，四肢各走各的，很是不协调。反而是头部生长的硕大触须灵活无比，飘浮在空中，好像拥有生命一般打量着眼前的机器。
“但是昆古尼尔在最终测试的使用，必须由项目负责人和监督会委员共同授权。”舞清影怀疑地看着食为天，“你会授权吗？”
食为天微笑不语。
“我不会授权。”出人意料的，雨霖铃回答了舞清影。
雨霖铃如同食为天一样，微笑地看着众人，只不过这微笑有如春风拂面，缓解了其余三人心中的郁结。
“那么各位，不要再紧张了，让我们一起来欣赏我孩子在最终考试的表现吧。”
从古至今，无论四纪五纪，孩子每逢人生大考，便是作为父母最揪心担心的时候。
但也有少部分父母，他们相信着自己的孩子，比他们孩子自己都更相信他们的孩子。
雨霖铃既是这样的父母，也是这样的孩子。任平生相信雨霖铃能够扛起亚联署智械研发的大旗，雨霖铃做到了。雨霖铃相信原型机能单兵通过波塞冬之触的考验，她无比相信，原型机做的到。
场地内，波塞冬清道夫笨拙地走到原型机的面前约十米处，绕着原型机转起了圈，像在等待，像在蓄势，口中不停地发出嘶吼。
而无论清道夫绕到原型机的那个方位，原型机依旧保持的之前的架式，一动不动。
“它不会死机了吧？”食为天发问。
“当然不会，你懂什么，这是古兵法！”在舞清影看来，食为天现在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食为天当然不会去搭理一个小姑娘的嘲讽。
在众人的注视下，清道夫在原型机背后，好像终于找准了破绽，抓紧了时机，一根触须突兀地直刺原型机后背。
触须的速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但也超出人类肉眼的捕捉范围，只一瞬，便来到了原型机的背后。
在清道夫眼里，原型机不过就是一个呆立不动的小玩具，自己一鞭刺去必然会命中目标。
然而清道夫失算了，它会试探、会留手、会避重就轻，但原型机不会，原型机是一台拥有智能的战争机械，是执行命令的程序造物，是猎杀兔子都会拼劲全力的雄狮。
在科研室时，众人很难想象这庞大的机械会拥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原型机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左侧转身，挥舞盾牌格挡，右手执剑顺势重重劈下，速度之快，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爆炸。
“咚！”
巨大的声响环绕在场内，并扬起了诸多的灰尘。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