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阿弥陀佛（2/6）
“可是，正因为这种力量放肆地超越了政府权力和法律约束,才不为人们接受，这些黑社会组织仍然被当作政府和社会的敌人，在香港也不能例外。所以，家姐，愿望归愿望，事实归事实。我们尽可去扬善，但恶名还是要背的。”
“哈哈，你真是个哲学家。”丁文玄神采焕发，更显出青春俏俊，“我才不管那么多呢！难道我们是生来就甘愿在黑道上铤而走险的么？达官阔佬可以明目张胆干坏事，我们为了生存发展，暗中行事，也坏不到哪儿去！阿弥，我的信条是少说多干！你先为我干两件事。”
“家姐，您说吧！我阿弥刚刚入道，正想亮出一手给您看看呢。”
丁文玄端详着我，好像在审度我的能力，忽地秀眉一挑，叫道：“你知道中环的祁民公司吧？那是本港最大的洋酒公司，老板祁天钧好财贪色又与三合会勾搭甚密。他骗了我的女友华婷婷作外室，可又在浅水湾为一个叫于金丽的舞女购了别墅，把婷婷气得半死。我要教训他和那个小浪妇一次，你去干吧。”
“这个容易，把姓祁的废掉，还是……？”
“我只说的‘教训’，因为婷婷还留恋那条老甲鱼。第二件事，你为我去打听一个人，他叫林俊飞，是十四k龙虎堂的大阿哥，常住香格里拉大酒店，我想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和哪些女人有往来……阿弥，你接近他的方式要独特……。”
丁文玄欲言又止，双腮的桃红又深了一层，我觉出她内心含有某种隐情，却不便多问，只是认真地点头答应。
“阿弥，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吧。”丁文玄递过一大沓“金牛”（千圆港钞）。
这么多钱！我好惊喜，却竭力不露声色。回想那带我来港的卓美云，她只给我吃穿，从不给我半张“金牛”，因为她担心我厌倦她的肥胖的模样，有了钱会远走高飞，只想把我牢牢拴在她的腰带上。
她和丁文玄相比，真是一个母猪一个貂婵。
我想说句谢谢，可又忍住了，因为我知道像丁文玄这种有情有貌有胆有识的女人，丝毫不在乎任何男人的殷勤与客套。
她站起来，流露出送客的意思，我便欠身告辞。到了门口，她突然像耳语一样轻声说：“阿弥，你该去洗澡更衣，不然阿贞会笑话你的。”
我的脸猛地涨红，顿觉全身凉浸。原来，浑身的衣服已不知在何时被汗水全浸透了。我慌忙逃出家姐的房间。
“哈哈，这个阿弥，简直像个大孩子！哈……。”
她的笑声一直追着我，像银铃一样在我心上晃来晃去。
我记起自己的衣箱寄放在阿贞房里，冲进去，也顾不上焦急等我的阿贞，掏出几件衣物就进了卫生间：“对不起，阿贞，我想洗一洗……”
我实在不想让喜欢我的阿贞看到我的狼狈相。
当我全身沐浴在喷洒而下的水丝里，慌乱的心渐渐平稳，轻轻吐出一口大气。
“啪啪，”阿贞在敲门，“阿弥，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没事，我很好，阿贞。”我大声说，表示自己很镇定。
隔着一层薄薄木板，阿贞轻轻舒了口气，又慢慢离开了，我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洗完澡，回到小客厅，就看见阿贞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罩住我。
我心里一慌，露出笑脸：“阿贞，今天的事我该谢谢你。今晚我们一起宵夜，再去富城跳舞吧。”
“谢我做什么？我也是为大家姐办事。阿弥，告诉我，真没什么事吗？”
她那清纯的眸子真使你无法说谎，我支吾道：“大姐姐待我很好，你看，她还给了我这么多钱……”
她“噗哧”一笑：“其实，你用不着慌，大家姐对你好，我也只有高兴的。”
我心头一惊，盯牢她：“你真这么想？”
她双颊潮红，认真地点点头：“是的，只要大家姐快乐，我也就快乐。即使是我最喜欢的男孩，只要大家姐乐意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让给她。”
我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这真是个忠实得可怕的漂亮女孩。好一阵，才喃喃地说：“见到家姐后我紧张得出了一身臭汗。阿贞，今晚上，你不想同我一起玩了？……”
她明眸一闪，挽起我的手臂笑道：“那才不呢，从现在起，你又是我的男朋友了，我该快快活活亲近你享受你。”
她那纯真无邪的情绪感染了我，使我疑惑重重的心顿时开朗欢畅。
可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念头无法抹去：这个阿贞，到底把我引到一个怎样的女人身边了呢？这个亮丽豪放的大家姐又会怎样改变我的生活呢？
我暗暗承认，和丁文玄的魅力相比，可爱的阿贞已逊色许多。家姐从一开始就势不可挡地侵入了我的心灵。
我认识华婷婷小姐。她是富城夜总会的常客，装束神态宛若大家闺秀，其实却是高级妓女，揾男人的俏丽佳人。传说她只认钱不认人，谁有钱她就跟谁相好。
赫赫有名的大家姐丁文玄为何有这么个女友,我不明白，问阿贞，她含笑不语。
女人之间，也有许多秘密，不好多问。
我只知道自从祁大老板迷上了华氏小姐之后，为宠络这位旺角美人，专在著名的半岛酒店为她包下房间。既为云雨之乐，也为抬高自己玩女人的档次，在玩友中也有派头。
我得先找到华婷婷。琢磨了一下，未去半岛而去富城。华小姐虽已成为九龙名人，毕竟是被富城捧红的，她至今还离不了老地方老相好。
“嗨哎，阿弥，几天不见，变得好神气。”
一进夜总会大门，浓妆艳抹的彩芝就向我打趣。几个月前不是她怜悯我这个大陆仔，引我在此打工，恐怕我已在庙街一带行乞了。
对她有几分感激，就多几分亲热，过去攀着她圆乎乎的肩头：“彩芝，你今天好漂亮！”
彩芝只是年轻惹人，并无多少姿色，但她开朗的个性又使自己平添不少俏美。
她知道我开玩笑，着猩红小嘴道：“我不是靓女，也没钱打扮，不讨男人喜欢。哪像你阿弥，高大威猛，又着名衫名裤，恐怕钟楚红都会迷你呢。”
我笑笑，友好地摸摸她的粉腮，便开始在酒吧里搜寻目标。
其实我只随便穿了一套阿迪达斯牌运动衫，一双耐克牌球鞋，却显得有型有派，让彩芝妒忌了。
厅堂内没有华婷婷的影子。我想，她不会不来。姓祁的有了新媳妇，她岂能自甘寂寞？她是个离开男人就会枯萎的女人。
“阿弥，你的浓茶。”
彩芝放下茶杯对我一笑，那模样又多了几分妩媚。我感激地笑笑，没想到这个女孩还记着我的嗜好。
身为山城仔，我喜好喝浓茶，对咖啡和奶制品一类无甚兴趣。崇尚洋派作风的卓美云曾经试图改造我，灌我麦氏咖啡雀巢奶品，可我拒而不受，气得她大骂：“土佬！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