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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弥陀佛(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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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芝不知道我身上有不少港钞。不然,她会缠我买她的钟点,带她逛街的。彩芝好玩,却不死缠男人不放,有她作个一般的女友也不错。

    “啊哈,阿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听说你鸟枪换炮格外神气,该请兄弟们喝一杯吧。”

    进来四个一色庞克打扮的年轻人。他们是人称“旺角四虎”的何氏兄弟:阿猛、阿勇、阿刚、阿强。他们生得黑黑阵阵虎虎敦敦,专在富城做保安。以邪制邪以恶降恶,是黑道的经营之道。有旺角四虎压阵,富城夜总会的确少了许多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事件发生。

    这种场合不能扫兴,我丢出一张“金牛”,朝彩芝打个响榧:“一瓶蓝带香槟!”

    “不,两瓶拿破仑香槟,英雄当喝英雄酒嘛,哈哈!”老大阿猛的声音比我还响亮。

    酒来了,他们举杯就灌,喝光就弃杯而去。这些豪爽义气的朋友并不讲啥客套。

    老三阿刚在兄弟中略显俊秀,一头垂肩长发使他有点像个印第安人。他与我同年,和我更为亲近,走出几步回头用黑炭般的眼睛盯着我:“阿弥,需要我们兄弟,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默默点头。在港九江湖我刚刚下海,得踩着石头行路。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我对阿刚印象尚好,他至少不像两个哥哥那么凶残。

    果不出我所料,“旺角四虎”走后不久,一身珠光宝气的华婷婷飘然而至。似乎情爱恩怨并没影响她的风采和韵致,她依然那样艳丽夺目。

    在富城她有专座,而此刻我正在那儿候她。彩芝已摆上了她天天离不了的韩国人参果浆。听说那果浆不但能营养美容,还可振作精神,华小姐已喝上了瘾。

    华婷婷入座,见到我满心高兴:“嗨,大陆仔,听玄玄说你肯帮我,让我好开心。哎,彩芝,阿弥先生的帐通通我开啦。

    “好啊,一杯茶,两瓶香槟,还有四客点心,总计一千大钞!”

    彩芝向来讨厌华婷婷在男人面前献媚作派,朝我眨眼示意敲她竹杠。我心里好笑只佯作不知。

    “哗,阿弥,你刚从赤柱监狱放出来吗?一个人吃了这么多!”华婷婷不情愿地掏出钱,对自己用身体换来的血汗钱她还是有些痛惜。

    “华小姐,”我不想在她面前久坐,开门见山,“你只讲讲那个挖走你老公的舞女何许人也,姓祁的为她修筑的香巢在浅水湾何处就行了。”

    提起那对狗男女,华婷婷的水灵大眼里就射出妒忌凶恶之光,咬牙切齿道:“于金丽那个臭婊子,是芬域街地下色档的脱衣舞女。因为她野得够味,脱得够光,被那些油猪仔戏称作‘光猪舞星’!祁天钧那老色鬼偏好野食野味,两个人只在一次私家舞会上碰了一次面,就拉扯成一团难舍难分。不知那婊子给祁天钧灌了什么迷魂汤,老鬼竞舍得,用四百万元为她在浅水湾天后公园后面树林里购置别墅……”

    “华小姐,你要我怎样?”这个妒火熊熊的女郎喋喋不休,我不想再听她渲染什么,打断道。

    那双眼陡放刺人的青光:“阿弥,你肯帮我杀了那婊子吗?我会重重谢你。”

    我冷笑道:“华小姐,我从不杀人,再说大家姐也只要我帮你教训他们。”

    华婷婷目光有几分沮丧,朝彩芝招招手:“来一瓶威士忌。”

    喝酒时我们都默然不语。我明白此时少说为佳,因醋意和仇恨而发狂的女人最可怕。

    华婷婷的酒量很大,接连喝掉三杯,斜睨着我浪笑道:“阿弥,你若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愿意白养你三个月,让你真正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故事!比起那个母猪一样的卓肥肥来,我华婷婷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儿啊,嘻嘻……”

    她朝我依偎过来,使我简直有些受不了她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只好逃之夭夭。

    在酒吧门口,彩芝嗔我道:“阿弥,你怎么搭上那么一只野鸡?有那个清纯漂亮的阿贞还不够吗?哼,我还以为你比别的男人好,坏起来却也一样!”

    我无法解释。丁文玄是富城的女老板,我总不能为自己开脱而拱出她吧。只好对彩芝做个鬼脸,扬长而去。

    叫了一辆的士我直奔港岛,在交易广场打公用电话,直拨祁氏公司:“秘书小姐,请接通祁老板,我是他的朋友,刚从新加坡飞来。”

    秘书小姐迟疑片刻:“先生,董事长不在公司里,请告诉我尊姓大名住哪家酒店,我很快与你联系。”

    “哼,小姐,这可关系到一笔价值百万美金的大生意啊!他避我不见,我也只好另找朋友啦!”我故作生气,心里已明白姓祁的身在何处,只不过想证实一下,不至于扑空。

    “先生……”秘书小姐慌了。“董事长确实不在公司,他也许在浅水湾的别墅里,那是一幢白墙红顶的西式别墅,在离天后公园几百米远的树林里……”

    不等她说完,我便收了线。振作精神乘坐61路公共巴士去浅水湾,这样可以减少事后的麻烦。因为的士司机对他的客人多少有些记忆,而巴士司机就不然了。

    虽然到了四面环海的港岛,我这酷好游泳的人却一次也没亲近过海水。只听说浅水湾有“天下第一湾”之称,碧海连天水明沙净,那时我实在无法享受。在香港活下来都不易,更别说玩了。

    那白墙红瓦的别墅虽然不大,在大片绿树丛中却显得明丽清寂。一条光洁的私家车道静静延伸,道边还点缀着艳黄艳红的亚热带花草。

    别墅围栏不高,可以看见一辆本田星格新车泊在台阶旁。

    里面没有狼犬,没有保镖,连司机也另寻快活去了。看来祁天钧玩女人已无所顾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玩出火来。

    我腋间有一支韦森式自动手枪,很少用过但却玩得很熟练。在高中时候,我就迷上射击训练,当时只想当运动员,不料到了香港竟成了混饭吃的本领。

    这是幢两层楼房,照惯例卧室在楼上。我取出手枪,将一根早已备好的黑色蒙面带系好,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打扮使我想起警匪片中的角色。自己已沉沦如此,倒并不怎么悲哀。世事变幻莫测,谁又能够料得到呢。

    我轻轻上楼,还没到楼口就听见一片淫声浪语。知道自己没有扑空,心跳顿时加快。

    卧室里的人忘形其间,根本没料到会有外人闯进别墅。我坐在过厅沙发上,不慌不忙地给手枪装上消音器。

    这别墅的装饰也很荒唐刺激,除了许多来自西欧的黄色画外,另有许多让人眼热心跳的饰物,大概是属于糜糜的香港黄色文化的一部份。

    当卧房里悄无声息,整座别墅沉寂下来,如同死去一般时,我倏地站起,大步冲向卧房。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水流声,可能有人进了卫生间。

    门大大敞开着,因为别墅主人自信没有任何人敢于闯进卧室,打断他们的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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