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病
“哥哥，明天我们去哪里玩儿呀？”温南寻坐在纪良旁边，穿着睡裤的小腿晃晃悠悠。
“你想去哪？”纪良正看着笔记本上今日的股票波动，熟练的操作买进卖出。
“嗯上周去看了长颈鹿河马，上上周看了大熊猫，上上上周去了航天科技馆，还有上上上上周”温南寻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着。
“呵呵，那这次我们去海洋馆？”纪良听着有点好笑，转头看到小孩掰着手指头更觉得可爱了。
“海洋馆看鲸鱼吗？”眼睛睁大，瞬间亮了一下。
“有，还有海狮、企鹅。”纪良把小孩儿抱过来坐在腿上。
“那就去海洋馆，看鲸鱼咯，嘻嘻。”小孩儿没有丝毫排斥，亲密的搂住青年的脖子，依偎在青年怀里，脸颊还蹭了蹭。
纪良也不管股票了，拥着怀里小小的身体，享受着静谧的一刻。
拿到卖房的钱之后他便靠着股市短线交易，这是他的强项，上辈子大学专业就是金融系，又凭着记忆自然知道哪些项目是长线哪些项目又是昙花一现，他手上原有的资金已经翻了倍，只是想要暴富敛财还需要时间积累。
至于每一周的周末，他都有一天假期，会提前征求温南寻的想法，累了就在家休息，想出去就全国各地的玩儿，打算先等国内走完了便带小孩儿去国外走走，见识不同的东西，也是创造属于他们的回忆。
有规律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来到了年底腊月。
“宝宝，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纪良刚给小孩洗完澡吹头发，又用小梳子理了理。
小孩儿摇摇头，他也不缺什么，喜欢的玩具都有，想吃的平时哥哥也会买。
“那哥哥就看着准备了，要请你的朋友来家里庆祝吗？”
“不要！”回答得很快，立马就拒绝了。
“怎么了？”纪良敏锐的听出来这带着情绪的两个字，不动声色的把小孩儿转过来面对自己，“跟哥哥说说，为什么不想庆祝。”
“他们嘲笑我没有爸爸妈妈。”小孩儿瘪着嘴，眼眶里骤然凝聚起一片水雾，“今天，老师让我们介绍爸爸或者妈妈，他们都说了，只有我不是”
“哦？那宝宝说了谁？”纪良蹲着搂了搂小小的身体，一下下抚拍着背脊。
“说的哥哥。”小孩儿紧紧抱住青年的脖子，更觉得委屈了，哭得抽抽搭搭。
“是吗？宝宝别哭了，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纪良心下一叹，思考着怎么跟小孩儿说才好。
“那我妈妈呢？”小孩儿流着眼泪下巴搁在青年的肩头询问道，记忆中一点关于妈妈的印象都没有，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是个好人，早就跟爸爸分开了。”纪良原本想说她死了的，斟酌之后还是打算如实回答，对于温南寻他不想说谎。
“妈妈是做错什么事了吗？”听到答案温南寻第一反应是好奇，还庆幸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对，爸爸生病了，妈妈不想照顾爸爸，就离开了。”
“那妈妈为什么也不要我了？我也没有生病。”小孩儿眨眨眼，天真的发问。
“因为养小孩要花很多钱。”纪良这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哥哥养我也要花很多钱呀”小孩儿对金钱还没什么概念，之前不出门东西都靠爸爸买回家，现在想要什么东西哥哥也会买。
“没关系，哥哥有钱，养得起我们宝宝。”纪良如释重负，这个话题总算要结束了。
“以后阿寻也会养哥哥。”小孩儿已经不哭了，他有哥哥就够了。
“好，我就等着阿寻长大养我。”纪良心里暖暖的，目光更柔和了，“生日就跟哥哥一起过好不好？”
“嗯！有哥哥陪我就好。”
等小孩儿睡着后，纪良找出幼儿园家长群，直接甩了五个最大额的红包发在群里，按照人数设置了所有人都能抢，群里人不多，加上老师只有三十人左右，大班一个班才二十多个孩子。
纪良看着屏幕上一溜烟的“谢谢老板”“谢谢土豪”“温南寻哥哥真大方”没有回复，编辑好文字发出去
温南寻哥哥：‘抱歉打扰各位，我是温南寻的哥哥，也是他的监护人，今天我家小孩儿介绍了《我的哥哥》受到了班级小朋友的排挤，个别小朋友嘲笑我家小孩儿没有爸爸妈妈，是谁我在这里就不提了，我家小孩儿家庭情况有些特殊，父母离异，父亲重病在外地休养，孩子还小，各位都是为人父母的，希望大家能够将心比心，我不想我家小孩儿在学校再受到精神上的伤害，谢谢大家。’
妞妞妈妈：‘谁家孩子这么欠收拾，肯定不是我家妞妞。’
王鹏妈妈：‘查监控吧，哪个小孩这么损。’
婷婷爸爸：‘我也离婚了，平时都是我爸妈在家带，还不知道我家婷婷有没有被欺负，这老师平时得管管吧？’
虎哥妈妈：‘就是，老师还是平时要注意一点，小孩子很敏感的。’
安东爸爸：‘看来以后得多看看监控了，省得孩子被欺负了也不敢说。’
松宝妈妈：‘是啊，我才听说隔壁小学有个孩子被校园暴力搞自闭了。’
妞妞妈妈：‘啊？这么可怕。’
班主任：‘温南寻哥哥，实在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南寻没事吧？我们这边明天会核查监控，再单独联系孩子父母 ，同时也会给小朋友们做正确的引导，感谢各位爸爸妈妈配合。’
温南寻哥哥：‘班主任，谢谢老师，我已经开导过了，以后还请老师费心。’
温南寻哥哥：‘谢谢大家理解’又发了一个大红包之后便不再理会。
纪良不知道的是，抢到大额红包的家长又在其他各小群里炫耀，同时传播‘温南寻哥哥’今日的举动，有认识的邻居也开始做补充，越传越烈，大家心里已经给他贴上了好几个标签，比如‘弟控’‘土豪’‘霸总’‘学霸’‘帅哥’等等。
生日这天，纪良提前买了装饰布置了一下客厅，又订了一个六寸的蛋糕，上面插着猫和老鼠的插件，给小寿星戴上了‘生日快乐’的帽子。
“来，阿寻看这边。”纪良举着手机对着小寿星拍摄，手机还播放着生日快乐音乐，“我们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摇头晃脑的也跟着唱。
“好了，宝宝可以许愿了。”这下纪良拿着手机凑近了点，只拍摄小孩儿的上半身。
“我想奶奶和爸爸快点好起来，我想哥哥考试永远第一，我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我想妈妈做个好人，我想夹一个皮卡丘，我想骑鲸鱼，我想去月亮看看有没有兔子”
小孩儿的愿望越来越谋虚逐妄，纪良也没有打断，忍俊不禁的继续拍摄留影，只是小孩第一个愿望就注定落空了，且不说温卓诚已经癌症晚期，就是他本人也没有活着的意愿，还有不知道奶奶那边情况怎么样。
“呼，好了哥哥，许愿好累啊。”温南寻一口气说了十几个想要的愿望，他还没说完呢，一下子想不起来，打算明年生日提前写个清单。
“是你说太多，一般愿望最多许三个。”纪良放下手机笑着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
“啊？那哥哥你不早说。”小脸垮了下来，他只记得以前奶奶给他买了蛋糕吃，愿望却没许过。
“不忍心打断你，哪知道我们宝宝这么多愿望，好了好了，吃蛋糕。”
“哥哥吃。”温南寻切了一刀，舔了舔塑料刀，把大的部分递给青年，自己留小份的。
“宝宝真乖。”纪良没客气，拿勺子直接吃了起来，小孩儿平时甜食吃得够多了，还在换牙。
吃完后纪良拿出了准备的礼物，是一辆跟小孩儿书包一样大小的坦克车，温南寻开心的拿着遥控玩了起来，坦克车不仅会动还配有各种音效，整整玩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觉疲惫。
纪良如往常一般联系温卓诚，不过温卓诚从来没有回复过消息，把小孩儿的视频发过去，想起今天小孩儿的愿望，还是打字问他一句，‘阿寻希望你好起来，我帮你联系医院检查看看？手术费用不用担心。’
过了几分钟温卓诚回复，‘不了，谢谢你。’
纪良也没抱什么希望，其实温卓诚就这样死去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微微垂眸，看着小孩儿玩得正高兴，已经在想以后该怎么哄他了。
随后纪良又询问了奶奶所在的精神病院，温卓诚提供了地址，但也嘱咐让他不要去，那家医院就是李家投资的，纪良只好先记下地址和名字，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在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前，还是小心为上。
想了想，纪良拿出笔记本，登录了一个网站，找到一个名为‘seven’的打招呼，这是上辈子他知道的很有名的黑客之一。
x： ‘帮我查个人。’
seven ：‘1k。’
x ：‘没问题，王静，两个月之前住进安定精神病院，我需要看监控。’
价格低得有点出乎意料，以前第一次找他合作就是10w起，估计现在seven还不出名，不然收费就没这么低了。
seven ：‘ok，预付一半。’
x ：‘好，已转。’
年轻十岁的seven效率依旧很高，不到半小时便将王静的个人信息及在医院的监控视频发了过来，纪良快速扫了一眼资料，直接付了尾款。
seven ：‘谢谢老板，有需要再找我。’
x： ‘好，合作愉快。’
看着后面的小表情，纪良心里有点微妙，上辈子每次和seven合作都是一板一眼，从不会多说一句废话，更别说发表情包。
seven发过来的小视频只有十几秒，只见一个女人斜坐在栏杆旁，能看到的半边脸贴着纱布，没什么表情，目光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些许白发昭示着她并不年轻，还有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似乎过于宽松了。
要不是视频里的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和树叶，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这是图片，纪良确认了温卓诚的母亲目前平安，以后再想想办法接人出来。
不知不觉间，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新年，大清早，纪良的生物钟到了便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如往常一般起床。
他的作息向来都是六点起床后跑五公里，回来冲个澡再简单做个早餐，差不多七点叫小孩儿起床给他穿衣洗漱。
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人儿，低头在额角吻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享受宁静的春节假期。
“宝宝，起床了，新年快乐。”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纪良想着小孩儿还在长身体，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我还要睡哥哥新年快乐。”转个面又继续睡了。
“那哥哥先去做饭，做好了宝宝就起床好不好？”纪良无奈又宠溺的妥协道。
“嗯”只有一点点气音，要不是太安静都听不到。
纪良下床后把空调调高温度，自己洗漱完后便去厨房忙活，等他做好回来卧室已经暖烘烘的，随即掀开了被子把小孩儿抱起来，开始给他套衣服，小心翼翼的避开身上的淤青。
最后连袜子都套上了温南寻还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纪良直接托起屁股抱起往浴室走。
“醒了宝宝，刷牙吃饭。”拍了拍小孩儿屁股蛋，又往上托了托。
“好吧。”温南寻拿手揉了揉眼睛答应道。
“你还挺勉为其难。”纪良哭笑不得，放下了小孩儿，把牙膏挤好递给他。
温南寻乖乖刷着牙，纪良调好温水接了一杯放旁边，又接了一小盆热水拧毛巾等着给小孩洗脸擦手，这些小事天天做，照顾温南寻已然成了他的习惯，小孩儿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久而久之接受得越来越自然。
洗漱完后温南寻开心的又给纪良说了新年祝福，随即坐到餐桌上，纪良从锅里捞了两碗汤圆，还各卧了两个鸡蛋。
“哥哥做的汤圆就是好吃。”温南寻咬了一口汤圆，满满的豆沙馅瞬间溢出，还不忘夸一波。
“要夸也是夸鸡蛋，汤圆是买的半成品。”纪良看了小孩儿一眼悠悠道。
“那也是哥哥买的好吃。”
“行了，嘴这么甜，想去哪里玩？”纪良勾起嘴角，心情确实不错。
“哥哥，我们就在家多休息几天吧，踢腿踢得我也好累哦。”温南寻摇摇头，其实他觉得纪良更需要休息，他都放假好久了哥哥学校昨天才放人。
纪良高三只放一个礼拜，而温南寻有一个多月的假期，所以纪良给小孩儿报了两个兴趣班，分别是跆拳道和画画，踢腿自然就是指的跆拳道了。
“好，那先休息两天，宝宝你到时候再想想。”纪良从善如流，他也心疼小孩儿这段时间身上时不时的有淤青，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直到过完了这一周，他们也没出过这个市区，偶尔去逛逛商场买东西或者看个电影，其他时间一大一小都宅在家，温南寻对出去玩已经不如一开始感兴趣了，这几个月来纪良已经带他去了很多地方，只要他想得到的纪良都会找机会带他过去。
待寒意散尽，阳和方起 ，枯木早已苏醒，迫不及待发出了嫩芽，与此同时复苏的似乎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微生物。
嘟嘟嘟
放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纪良拿起手机走到卧室的阳台上，又回过头看着卧室的床铺。
“喂，纪良啊，我是萧老师，你弟弟情况好点了吗？”
“还在发烧，萧老师，我可能还需要几天假。”
“哦，这样啊，那行，只是月底摸底测试最好还是来一下，你带弟弟去医院了没有啊？最近听说是有好多小孩儿都生病了。”
“去过了，谢谢萧老师。”
“你也注意身体，等你弟弟病好了就回来上课”。
“好，谢谢萧老师。”纪良看到被子里的一小团动了动，挂了电话走过去。
“哥哥，我疼。”躺在床上的温南寻哑着嗓子，眼角淌过泪痕。
“哪里疼？”纪良也觉得异常难受，一下一下抚着小孩儿的头发无声安慰。
“嗓子腿咳咳、头疼，咳咳咳。”
“乖，嗓子疼就不说话了，过几天好了就不疼了。”纪良用手背贴了贴小孩儿的额头，还是很烫。
这半个月来，温南寻反复发热，最高甚至都烧到了40度，把纪良吓得不轻，最开始小孩儿只是腿疼，纪良以为是跆拳道训练的缘故，后来没几天就开始发烧，反复不断，还咳嗽。
本以为是感冒，去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感染了支原体肺炎，如今几乎全城大半孩童都被传染，课也停了，儿童医院人满为患，待在家里反而更安全。
只是最让纪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此次的支原体来势汹汹，诱发了温南寻的哮喘，他很害怕，现在只要一回想起第一世小孩儿因为哮喘发作而死亡，身体都会不自觉的颤抖。
不会有事的，一定没事的，上辈子他没有参与，阿寻也活到了十八岁，而且车祸是李家搞得鬼，纪良看着意识模糊随时都会睡过去的小孩儿，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思考。
对了，那块玉。
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上辈子那是温南寻送给他的礼物，只是带小孩离开收拾行李时并没有找到，他之前也问过温卓诚有没有见过，温卓诚并没有印像，只说早年温荣兴是做过一阵子玉石生意但是也没有留下过什么宝贝，想来目前是缘分未到。
罢了，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