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
安静的房间，窗外知了高亢的歌声清晰入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呵。”纪良阂上眼，自嘲的笑了声，听故事的过程中，他还觉得温卓诚涉世未深果然单纯，他又好得到哪里去？上辈子十有八九便是他害死了阿寻，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以为是单纯的意外。
李熙媛李家好得很。
“谢谢你小兄弟，咳咳、至少你比我幸运，好好活着吧。”温卓诚也缓了过来，看到旁边的青年备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安慰。
“我带你去医院。”纪良轻吁一口气，对待温卓诚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恶性肿瘤晚期。”温卓诚发泄了一通，说话都畅快了不少，由内而外感觉心灵和身体的疼痛都减轻了。
“可以做手术。”沉默了一下，再次传来青年的声音。
“呵呵不用了，我啊，早就不想活了。”温卓诚再次拒绝，甚至真心实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道，“不过确实有一件事情，可以请你帮个忙吗？一件小事，我还有两万块算是酬劳。”
“可以，你说。”纪良猜到是和阿寻有关的。
“抽屉里有一个信封，是我的遗嘱，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又重新戴好口罩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纪良找出信封，快速看了一遍。
上面字不多，一张纸只写了三分之一，大意就是在他死后孩子送到生母方依依那里，标明了方依依的一些个人信息和住址。
“方依依是那个网红？”纪良不动声色开了口。
“对没想到你认识，以前不是。”
“我刷到过，还挺火的，不过她一直说自己是单身还在上学。”没刷到过，火不火他也不关心，但是把阿寻送过去没门儿。
“哼！正常她就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出事了马上翻脸不认人，南南也不要了。”温卓诚想起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怒气翻涌。
“那把阿寻送过去方依依会对他好吗？”
“我、也没其他亲人了，总不能让南南去孤儿院。”温卓诚垂下眼，涩声道。
“我可以。”
“什么？”温卓诚一时没理解，抬起头看着眼前不大的青年。
“我可以帮你照顾他，我有钱。”纪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温卓诚，郑重的承诺，只是配上他过于年轻的外貌，很难让人信服。
“你多大？”这下听明白了，错愕不已。
“温叔叔，实不相瞒，我是今年的中考状元，上学的费用全免，每年有奖学金，卡里现在有几十万，还有父母遗留的房产，以我的能力，养活阿寻绝对没问题。”只有房产和几十万是骗人的，其他都是真的。
“可是未成年好像也不能做监护人吧？”
“我比较早熟。”顿了一下，纪良又说，“还有两年满十八。”
“为什么”温卓诚听得一愣一愣的，对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他们还无亲无故的。
“我们同病相怜，而且我真的很喜欢阿寻。”同情有一点没那么多，喜欢倒是要满出来了。
“ 我把阿寻接走，先找个幼儿园上学，以后每天你们可以打电话或者视频，等后面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随时带阿寻回来看你。”纪良补充说道。
温卓诚听到这里已经很心动了，青年的话他听懂了，意思不仅要帮他照顾儿子还要给他收尸。
他也是没有办法，这几年本来是他母亲躲着李家照顾南南，只是一个月前母亲突然托人把孩子带过来，听那人说母亲进了精神病院，他怕极了都不敢去打听更别说是探望。
只能将小孩儿关在家，现在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哪天就像今天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而且那个方依依似乎还不如眼前的青年靠谱。
“好真是谢谢你了还有，我只希望，南南能平平安安长大，你以后也不要告诉他这些…你也是，好好活着。”温卓诚叹了口气，其实他还有点想托付母亲，又觉得太麻烦青年了。
“好。”纪良如释重负，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晚上，纪良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三个人两大一小围着一张矮桌子。
温南寻这还是第一次跟温卓诚一起吃饭，小脸肉眼可见的开心。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他越开心以后便越痛苦。”温卓诚之前一口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吃饭，想跟往常一样离得远远的，但青年的话让他不由得改变了主意。
“你想以后等他回忆起童年都是不开心？你不能剥夺他现在能拥有的快乐。”青年这么回答。
温卓诚拿着公筷给小孩儿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谢谢爸爸！爸爸也吃，哥哥也吃。”小孩儿眼神亮晶晶的，开开心心又给温卓诚、纪良夹了鸡翅，这是在他看来最好的食物了，好吃的东西要学会分享，动画片里都是这么做的。
温卓诚鼻头一酸，马上低下头默默的吃着鸡翅，儿子真是天使宝宝，他亏欠了南南太多了。
温馨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温南寻这几天都是跟纪良住在一起，温卓诚依旧早出晚归，不同的是他们会每天一起吃晚饭。
温南寻在听到纪良要准备开学的时候非常难过，以为哥哥就要离开了，后来又听到温卓诚说让他跟纪良一起走，开心了一瞬，又纠结要离开爸爸了，也很难受。
直到要离开的这天，温南寻红着眼眶，仰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温卓诚。
“爸爸。”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包带，这是爸爸昨天送给他的新书包，是他最喜欢的汤姆和杰瑞，包里还有新玩具和文具盒。
“南南乖，以后要听纪良哥哥的话。”温卓诚隔着手套摸了摸温南寻的小脑袋，“快走吧。”对着青年说道。
“我会好好照顾阿寻。”纪良牵着温南寻，看着依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温卓诚，再次承诺。
“爸爸再见。”走到楼梯拐角，温南寻忍不住再次回头，即使他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
“再见。”温卓诚声音低低的，关上了门。
纪良没有要温卓诚给得两万块钱，几天后温卓诚在温南寻的小床上发现三万现金，放得其实不算隐蔽，只是他之前没有心情在意房间里的东西。
“这可真是让人怎么还呢。”温卓诚拿着钱，坐在小床上喃喃自语。
纪良带着温南寻几经辗转，总算登上了飞往j市的飞机。
“哥哥，你看那个飞机上有大熊猫！”小孩儿扒着窗口看着外面惊叹道。
嘭。
纪良把背包放好后关上登机箱的盖子，顺着小孩儿的视线看了一眼，对面的停机坪正是sc航空，上面画着卡通版的熊猫插画。
“以后哥哥带阿寻去看真的大熊猫。”纪良坐下后给小孩儿扣上安全带，又顺了顺小脑袋散落的头发。
“真的吗？！好耶！哥哥，真的大熊猫会咬我吗？”小孩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小拳头兴奋的挥了挥。
“不会，阿寻这么可爱。”
一路上温南寻就是个好奇宝宝，看到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会问上一句，惊奇不已。
纪良很有耐心，小孩儿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都会回答，即使不知道也会查询手机给出答案，在温南寻心里，纪良就是无所不知的。
到了j市，已经是下午，烈日毒辣。
温南寻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等到吃了飞机上的盒饭后开始昏昏欲睡，直到坐上出租车才重新恢复了活力，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纪良看着小小的温南寻，心中柔软一片。
“阿寻，累不累？”
小孩儿摇了摇头，他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多小时，倒是哥哥不知道睡了没有。
“那我们一会儿先去超市买完东西再回家？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就说。”
“嗯嗯嗯！”小孩儿咧开嘴点了点头。
两人在商场疯狂扫荡一番，提着大包小包意犹未尽才打算回家，就在附近一个小区里，纪良报了名字在物业拿到了钥匙。
前几天还在先锋镇时纪良便在线上找好了房子，通过中介线上办好手续，又找了家政打扫，可直接入住。
纪良就读的高中正是j市重点一中，小区与学校只隔了一条街，从阳台望出去都能看到一中的操场，让纪良更合心意的是，小区后门旁边便有一个幼儿园，正好也方便温南寻上学。
房间是一套不到一百平的小三室，房东装修成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家具家电虽然不是新的好在一应俱全，只需要铺个床就行。
“阿寻，你自己玩儿会儿，我去做饭。”简单收拾了下，纪良看了下时间。
“哥哥我帮你。”温南寻正好奇的打量着房间，闻言马上跑出来抱住纪良的大腿，
“不用，自己玩儿或者休息一下，哥哥很快就好。”纪良摸了摸温南寻的小脑袋，看着小孩儿有些不安的样子，又补充道，“那就麻烦阿寻把刚刚买的新衣服都放到洗衣机了。”
“嗯！好！”小脸儿笑得灿烂，穿着海绵宝宝拖鞋哒哒哒的跑了。
随后，温南寻一件件的拆衣服的包装袋，拿到厨房，纪良负责剪掉吊牌，小孩儿再负责塞进厨房阳台的洗衣机里。
没多久，纪良做好了二人的晚餐，芙蓉蒸蛋、肉末茄子、白灼虾。
“好吃吗？”纪良没动筷，舀了两勺蛋羹在小孩儿碗里，又开始剥虾，剥完一个就放回盘子里继续剥。
“好吃！哥哥做的最好吃了！”温南寻吃着虾，嘴边还沾了几粒米饭。
纪良满意的笑了，剥完虾后拿纸擦了擦小孩儿的嘴角。
晚上，纪良不容拒绝的给小孩儿洗了澡。
“哥、哥，我可以自己洗”小孩儿全身光溜溜的躲着纪良的触碰，腿撇成x型，双手捂住自己的重点部位
“你才多大，就知道害羞了？你看，平时是不是都没好好洗。”纪良笑着继续在小孩儿身上搓着泥。
“我、我好好洗了！就是就是力气没哥哥大。”温南寻看着身上搓出来的一片片泥垢，羞得全身都红了。
“我们阿寻现在可比晚上的虾还熟了。”纪良看着全身通红通红的小孩打趣道。
“才不是！”小孩儿憋着小声反驳了一句。
“好好好，哥哥错了，来冲一下。”纪良拿着花洒给小孩儿全身冲得干干净净，又拿着大毛巾裹住擦干水珠，
“去吧。”给小孩儿穿好小黄鸭睡衣，拍了拍他的屁股蛋让他离开浴室。
等纪良洗完澡回到卧室便看到床上已经熟睡的小孩儿，裹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还好先给他弄干了头发。”纪良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看着床铺的方向小声说了句，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把空调调成睡眠模式。
拿出手机拍了张小孩儿熟睡的照片给温卓诚发了过去，又继续去外面收拾整理房间，一切打理妥当后才拥着小孩儿进入梦乡。
接下来纪良给温南寻办了读大班的入学手续，这是一所私立幼儿园，每个月的费用不低，但是各方面服务也很人性化。
比如每天包含早餐午餐，再比如校内的监控可以直接连接手机，老师和家长都可以随时了解孩子在幼儿园的情况。
至于一中，现在高中已经开学开始军训，纪良提前几天去学校办理入学顺便请了假，打算等温南寻安顿好之后再去上学。
“阿寻，放学了直接回家不要到处跑，有什么事给哥哥打电话。”
这天是幼儿园开学的日子，早上七点半，纪良单膝蹲着给温南寻整理新校服。
“知道了哥哥，我一定不乱跑。”
“找得到我们住的地方吗？还有哥哥的电话。”纪良看了眼小孩儿细细手腕上的儿童手表。
“记住啦哥哥，这几天我们都走了好多遍了。”小孩儿背了一遍电话和自家的门牌号。
“阿寻真棒。”纪良稍微放心了一点，又有点舍不得。
“哥哥也快去上学吧，一会儿迟到了。”温南寻抱了抱青年的脖子催促道，他是早上七点四十，纪良是七点五十上课。
“那我走了，晚餐等我接你出去吃，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如果害怕的话就给我打电话。”纪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通，怪只怪高中生作息太苦逼，
“知道啦，哥哥快走快走。”小孩儿看到其他小朋友都陆陆续续进了校门有点着急了。
“小没良心的，再见。”纪良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起身往自己学校方向迈步而去。
“哥哥再见！”小孩儿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便朝校门跑进去，他可期待上幼儿园了。
这边纪良来到高一一班，免不了收到了全班的注目礼，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参加军训，也没有上早自习，还是一个中考状元，开学几天都没能见到，大家早就对这个学号第一的人物充满了好奇。
“哇！好帅啊！”
“不是吧！学习这么好长得还这么好，要不要人活。”
“果然，还是学霸有特权。”
“他就是年级第一纪良啊，名字很普通，长得还真不赖。”
“要是学霸跟我做同桌就好了”
纪良站在讲桌旁听到了部分大家的窃窃私语也没动。
“纪良同学，你可以随便找个空的位置坐。”讲台上的老师温和的对纪良说，眼睛里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谢谢老师。”纪良扫了一眼，直接去了教室最后排的空位，一个人坐。
“好了同学们，现在开始上课”
平静的校园生活有条不紊的持续了一个月，纪良来到教务处提出申请。
“你要申请跳级到高三？”年级主任皱了皱眉，两指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
“是。”
“这么有把握？”
“是。”
“好吧， 我先报给校长，他同意的话就给你做测验。”这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想想还有点期待。
“谢谢主任。”纪良点点头，跳级肯定是要测验的。
结果就是校长直接同意，并且没有给他半点准备时间，当天下午直接安排了一套高二期末难度的试卷，校长主任以及高三几个没上课的老师还极有耐心的给他做考官。
最后纪良以高分通过了测验，获得了在场全部老师的认可。
“这这难道就是神童啊！？”一个高三的班主任看着纪良的试卷激动不已。
“693分？！按他这个水平岂不是妥妥的高考状元了？哈哈哈！”
“嗯，语文失分稍微多了点，还希望纪小同学继续努力才好啊。”校长看似稳重，实则嘴巴都要笑裂开了。
“老师们放心，每个月的摸底测试我也会努力，只是我弟弟还小，家里没人照顾，晚上的时间我可以自己在家自习吗？”纪良看着校长提出条件。
“这个嘛嗯，如果不会影响你的学习，那自然可以，那你能保证？”校长笑眯眯的看着纪良。
“当然，校长放心。”
“那就没问题了，纪小同学回去吧，我们讨论一下给你安排哪个班，明天再过去。”校长拍了拍纪良的肩膀和蔼的说道。
“谢谢校长，老师们再见。”纪良心情也不错，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
之前他就有这个计划，高中学习时间太长，阿寻读幼儿园也只读一年，他不如直接读高三考上大学，再带阿寻去另外的城市。
所以这一个月他都在复习高中所有的知识点，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比以前好，并不是过目不忘，不过也比一般人甚至以前都好太多，乏味的文字通常看上几遍就能记住，这倒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