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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之所愿,唯莺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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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容莺躲在锦衾里,眨了两下眸子。

    心情一下变得微妙起来,甚至还交织着些“既怕他乱来,又怕他不来”的矛盾。

    愣了愣,她缓缓把锦衾拉回到鼻梁处,只露出一双秋波盈盈的美目,定定地望着男人。

    半晌,难以启齿地,憋出一句:“陛下,当真不想?”

    卫遒没有回答,眸底有幽深而复杂的光在漾着。

    容莺皱了皱小脸,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丝丝委屈。

    她捏紧锦衾,转过身子,只对着卫遒露出个后脑勺。

    “罢了,陛下上朝去吧。”

    龙帐内一时极其安静,唯有帐子外漏壶滴答滴答的响声。

    容莺小手正一下一下揪着软枕的边边,倏地,被人掰过肩膀,压在了身下。

    男人手臂强健,力气不大,但容莺是深闺里娇养出来的姑娘,受不得半分粗暴。

    她蹙紧眉尖,细细地惊呼:“陛下?!”

    话落,那本覆在肩上的手骤然辗转至腰间软肉,痒得她被迫直起背来,一团儿似的贴进了男人的胸膛中。

    满头青丝摇曳,似水荇牵风。

    卫遒沉默地,埋头咬她莹白剔透的颈子,再到锁骨,上下流连。

    容莺昨夜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身子愈发懒散,实在没力气去推他,索性任由他胡闹。

    不想,反而惹来男人愈发肆意的侵略。

    他长指穿过她浓密柔顺的发丝,拢住她后脑,着力地亲了几下。

    而后深深地睇着她,眸色漆黑,压着激荡。

    容莺长睫因着方才的吻濡了些湿润,好似无论被他亲吻过多少次,她心底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

    鼻端全是陛下的气息,她脸颊被烫得发红,心跳也失了节拍。

    倏尔,她听到陛下哑声在她耳畔道:

    “莺莺,你永远都无从想象。”

    “朕究竟有多想”

    醉人的幸福刹那浸透了心,容莺纤长的眼睫直颤,手上仍扭捏地拉起锦衾,挡住唇角浅浅的梨涡。

    卫遒知道她害羞,没再继续,只揉了揉她脑袋,“再睡会儿,朕去上朝。”

    男人声音太过温柔,容莺有点儿恃宠而骄了,娇滴滴地道:“陛下不在,莺莺会睡不着的。”

    “要么陛下哄哄莺莺。”

    卫遒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发现她气色比昨日好多了,也有了哄人的心思。

    他凑近她耳珠,用纵容而宠腻的语气道:

    “囡囡,乖。”

    “朕下朝后,回来陪你用午膳。”

    男人嗓音带着晨起的哑,刚刚还吻了许久,就更显低磁。

    容莺根本抵受不住,瞬间被撩得心尖颤抖起来。

    囡囡陛下唤她囡囡

    这可是她的家乡话里对小姑娘的昵称呢。

    从一个自幼生长在皇城里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就更显深情款款了。

    容莺再次把锦衾拉高,这回连额头都蒙了起来。

    她躲在锦衾里偷笑,“嗯。”

    卫遒从寝房出来时,身上还穿着寝衣,因着方才的亲昵举止,衣襟微微散开了,露出精绝的锁骨。

    周勤看了眼,想要提醒,却见皇帝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声。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吵醒了,恐会生起床气。

    一直到偏殿,更衣时,周勤察言观色,吞吞吐吐地道:“陛下,太后方才命人来传话,请您下朝后,去慈明宫一趟。”

    周勤口中的太后,自是淑妃了。

    先帝驾崩后,卫遒便尊生母淑妃为皇太后,移居慈明宫。

    听罢,卫遒目光微凝,一下便猜到了太后找他定是要询问容莺入住福宁宫之事。

    正好,他也有事要与太后说。

    “嗯,去回复慈明宫,朕下朝后便去。”

    “喏。”

    上朝前,卫遒接到了严之帷告假的折子。

    他心知这老狐狸是因严婉凝之死而心中有气,想撂担子,磋磨他这个新帝。

    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卫遒,自坐上储君之位,除了容莺,就不曾为谁妥协过。

    是以,朱笔一批,索性给了严之帷一整年的假期。

    无声地向整个朝堂宣告,严之帷他失宠了。

    提拔了一名心腹代理丞相之职后,卫遒下朝抵达慈明宫之时,芳若已经在膳厅外张罗着传膳了。

    想到自己答应要陪容莺一起用午膳,卫遒在廊下忽地停下脚步,站定身形。

    恰好被太后隔着窗扉瞧见了人影。

    “来了怎地不进来?”

    “当了皇帝,架子也大了,还要你娘出来请?”

    卫遒蹙了蹙眉,沉稳地迈入了慈明宫膳厅。

    香几上,芙蓉石香炉里熏着淡香,厅内暖如仲春。

    太后一袭华服曳地,眉目如画,见到清贵的儿子,满面笑容地道:

    “皇帝,还没用午膳吧?”

    “坐,我们母子二人许久不曾如此安静悠闲地坐在一起用膳了。”

    卫遒却是不坐,淡道:“朕不饿,不知母后找朕所为何事?”

    太后深知儿子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索性直接地道:“哀家听说你把容莺带回福宁宫的寝殿了?”

    卫遒坦然地:“是。”

    太后的语气不自觉地微微严厉:“福宁宫寝殿乃是我朝帝王起居之所,就算是召妃嫔侍寝,也应当安排在西偏殿。哀家明白你宠爱容莺,但此举实在不合规矩,有违祖制,下不为例。”

    卫遒没接话,默然片刻,忽地抬眸,目光深湛。

    “儿子昨夜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想着在下圣旨前,还是先和您说起一声。”

    太后一怔。

    她还是头一次见儿子如此郑重其事,心底不禁又挂虑又疑惑,“说。”

    卫遒:“儿子要娶容莺为后。”

    太后眉眼微舒,寡淡地笑了下,“哀家也没说不让你娶人家姑娘。你中意她,娶便是了。只是再想娶,眼下也得避避人耳目,熬过孝期。”

    卫遒:“不。”

    太后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卫遒神色平静,但细致瞧去,那双幽深的凤眸难掩一丝哀色,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

    “朕不日就要娶她。”

    太后瞳孔微缩,几乎是恨声地:

    “戴孝娶妻,皇帝你!”

    “想被后世称颂好孝顺吗?”

    卫遒没吭声,眼看着母亲又要发作,神情更为凝重:“母后,容莺父母是为朕而死。”

    太后猛地一愕:“什么?”

    卫遒沉声道:“三年前,朕挥师讨伐高齐时,粮草被人动了手脚。容瑞昌发现了其中端倪,暗中查探此事时,遭人暗算,不幸丧命。”

    太后眼眸蓦地圆瞠,追问:“可有查到幕后主使是什么人?”

    卫遒:“尚未,不过快了。”

    太后面色凝重,不敢掉以轻心:“既然还没查到主谋,你就更应该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何必急于成婚?一旦把容莺摆到明面上来,那把本要刺向你的刀子便会转向她了啊。”

    卫遒何尝不懂此中道理,但。

    “容莺她没多少时日了。”

    太后手中帕子倏地落地,连声音也染上了颤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遒强忍住心痛:“字面意思。”

    “她天生心脉细弱,近来有些不大好。”

    一瞬间,太后满腔的郁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即便这样,你还要娶她?”

    卫遒斩截地:“是。”

    太后咬牙:“戴孝娶妻,又猝然鳏孤,皇帝你是真想名垂青史啊?!”

    卫遒垂首,看不清神色。

    良久。

    “圣君之名,从来不是朕心所求。”

    “朕心之所愿,唯莺莺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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