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真的弄你
晴昼日暄,容莺微仰臻首时,肌肤莹白得耀目,红唇翕动,呵气如兰。
美得像一幅画,不似真人。
卫遒凝睇着她,面容一贯的峻冷,清矜且高傲,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里此刻全是容莺方才蒙眼时的懵懂模样。
他想,狠狠地“欺负”她。
危险的沉默,落在众人眼里,便像是他要吃了容莺似的。
姑娘们不寒而栗,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了草地之上。
严心吟饶是知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心里也不禁七上八下,毕竟容莺涂花的是象征着至上皇权的龙纹蟒袍。
苏瑾、叶绾绾、容杳亦吓得小脸蜡白,在心里默默为容莺祈祷。
严婉凝袖袍下那指尖丹蔻已深深陷入了掌心,显然在极力地忍耐妒火。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卫遒仅低眸瞥了眼胸前的大如花脸,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越过众人,昂然离去。
见状,众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容小姐,你蒙着眼睛看不到太子殿下尊容就算了,耳朵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吗?”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若太子殿下日后计较起来,就说是你要进上林苑的,可别把我们一起拉下水!”
叶绾绾边撇清关系,边命婢女收起冰嬉用具,准备跑路。
苏瑾也心有余悸地道:“绾绾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只是眼下按兵不动,若等他反应过来,寻我们秋后算账,我们就都完了。赶紧走吧。”
容杳俯身捡起容莺掉落的帕子,递还给她,又温声呵慰道:“莺莺别怕,太子殿下执掌朝堂,胸怀天下,定不会与一个小女子计较的。”
容莺惴惴不安地“嗯”了声,她自是知道殿下性子高冷,不会与一个小女子计较。
但这个“小女子”,有可能不包括她
须臾,姑娘们便把一应物事收拾妥当,正要灰溜溜地逃走,忽见周勤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披甲执锐的侍卫。
“容小姐,留步!”他扯尖了嗓门,不住地喊着。
喊得姑娘们刚落下的心又瞬间浮到了嗓子眼。
殿下,这是派人来秋后算账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容莺被点名留步,不能装聋作哑。
她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朝来人点了点头,“周公公,有何吩咐?”
周勤微笑道:“咱家忽然想起来,我们这上林苑里还有个佛堂,前几日内侍省送了好些个玉雕佛像过来,尚未来得及收拾妥当。”
“咱家听闻这佛像的摆放是颇有讲究的,稍有差池,便会酿成大错。”
“咱家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听闻容小姐是听云师太的俗家弟子,能否恳请容小姐移步佛堂,指点一二,以保万无一失。”
他话音刚落,叶绾绾和苏瑾神色均是微微一愕。
太子殿下连秋后算账都把场面话说得这般好听,还是那个传闻中的活阎王吗?
容莺却明白,这是殿下要见她。
她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弄脏了他的蟒袍,此刻若再不去见他,不知会把人惹成什么样。
略微思忖了下,她朝周勤微微一福:“既蒙公公厚爱,容莺不敢拂此盛情。”
说罢,不经意间瞥到心吟表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禁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容小姐,请。”周勤伸出手请容莺。
又转身,对其余几个姑娘客客气气地道,“诸位姑娘请先回吧,一会儿佛堂事毕,咱家会亲自派人送容小姐回府的。”
“是,公公慢走,我等在此告辞。”众人盈盈一福。
严婉凝下意识地要跟上去,周勤身后的两个侍卫握住腰间的佩刀,出列挡住了她的路。
剑声铿然,吓得严婉凝眼皮一跳,只能收住脚步,忿忿地看着容莺远去。
容莺带着春杏、时锦,跟着周勤穿过一片海棠林,转道向卫遒的书房走去。
寒风侵肤,刮在脸上生疼。
容莺顿觉身子一阵虚弱,唯恐在殿下面前突发晕厥之症,她悄悄儿从荷包里取出一粒凝神静气的玉露丸含入檀口。
霎时间,沁人心脾的香气在舌尖弥散开来,容莺只觉身心都轻盈了起来。
她舒服得眯了眯眸子,仿佛一只吃饱的小猫儿。
书房里,此时地龙烧得甚是旺盛,阳光透过高丽纸,洒了半室斑驳,暖意融融。
容莺甫跨过门槛,春杏便帮她解了披风,与时锦、周勤一道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合上了栊门。
卫遒就站在凤头雀莺的花椒木站架前,手里拈着几颗松子仁,有一颗没一颗地喂着它。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容莺涂花的墨色衣袍,但矜贵的气质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折损,依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容莺顿了顿,莲步翩然地走过去,行了个万福礼:“莺莺参见殿下。”
卫遒沉默着没出声,容莺知道自己今日闯了祸,便没敢起身。
一时间,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心儿忐忑,跳个不停。
就在她快要掌不住时,男人似是有感,忽地扯住她腕子,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到了他身前。
“啊!”容莺忍不住娇呼了一声。
卫遒左手扶住她柔软的腰肢,固定住她身子,右手把剩下的三粒松子仁塞入她小手。
“喂它。”
容莺听话地拈了一颗松子仁喂给小鱼,眸色依旧惊疑不定,“殿下寻我来,就是喂小鱼?”
说话间,指尖的松子仁被小鱼一下就啄走了。
它似乎非常欢喜容莺身上的气息,快活得扑棱起翅膀,跳舞似的绕着容莺飞了一圈,才又落回花椒木站架。
卫遒垂首看了眼怀里的姑娘,淡道:“是。原先照顾它的宫人病了,孤近日政事繁忙,它又认生,你明日搬过来照看它。”
就在容莺踏入书房前半晌,卫遒先前派去临安调查的暗卫已回京来禀报——
大乘庵诸人在被问及容莺在庵中的相关事宜时,皆是回避之态。
问来问去,只得一句:“容小姐已还俗,出家人不问俗事。”
出家人四大皆空,自是无法威逼利诱,但也不能把她们全杀了。
如此讳莫如深,令卫遒愈发确定容莺三年前一声不吭地离京,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眼见天气愈寒,他担心她这小身子受不住酷寒,便想着把人接到上林苑。
如此,她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子久了,总能察出些端倪。
他盘算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容莺也正心虚,就怕在他面前突发晕厥之症而露馅。
因为心虚,所以更加敏感。
她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佯装淡定地又喂了小鱼一颗松子仁,轻声道:“既然殿下忙得抽不开身,那莺莺就把小鱼带回去养好了。”
卫遒:“它也认房。”
他平时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但就说话的气势,哪怕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叫人不敢怀疑。
容莺:“”
见女孩没反应,卫遒突然握住她小手,用食指抵着她的食指,去挠小鱼腹部的华羽。
小鱼立刻欢腾地“唧唧”鸣叫,声音婉转得像是在吟唱。
“瞧它多欢喜你。”
“你怎忍心看它挨饿。”
容莺掌心贴着他的掌心,触感温暖,一怔之间,她感觉殿下贴得更近了些,淡淡的沉水香气涌入鼻尖,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他飘过去。
但他实在太高了,容莺每次都要仰头去看他。
他凤眸定定地注视着小鱼,鼻梁高挺,下颌线精绝,举手投足流露出储君的清贵气韵。
容莺看得微微恍神,但还是抵御住了男色诱惑。
她轻轻摇头道:“不行。要么小鱼给我带回去,要么殿下自己喂。”
卫遒垂眼看向她,不容分说地:“孤命你搬过来。”
视线相触,容莺眼中的心虚快要藏不住。她匆忙撇开视线,“我不同意殿下的命令。”
她下意识地要往旁边躲,却被卫遒长臂一揽,整个儿全部嵌进了宽阔的怀抱。
他压低了冷音,语调危险地:“你不同意?”
容莺睫毛簌簌颤动,怯生生地“嗯”了一声。
卫遒:“胆子不小。”
他头更低了些,声音咬着她耳朵,眼神掠过自己胸前的大如花脸,精准击中容莺所剩无几的小胆气儿。
“那你涂花孤的蟒袍,经过孤同意了吗?”
他说着,大手掌住她半张小脸,向后抬起,指尖轻抚过她眼梢的胭脂痣,细细摩挲,“嗯?”
就知道,殿下会揪着这件事发作!
容莺被抚得眼眶发热,半闭的眸里漾起薄薄的水雾,就连耳根也肉眼可见地绯红,磕磕巴巴总算憋出一句:
“殿下之前之前亲我不也没经过我的同意”
“哦?”卫遒微扬剑眉,似乎回忆了回忆那次强吻,忽又淡哂,“孤懂了。”
容莺懵怔地眨眨水眸,“殿下懂什么了?”
这姑娘非但有事瞒着他不说,还软硬不吃。
卫遒有意“报复”她。
他菱唇贴住她嫣红的耳珠,声音低哑,缓慢地问:“孤现在画还,你同意吗?”
容莺蹙紧柳眉,漂亮的眸子里蕴着无邪的疑惑,“殿下要怎么画?”
卫遒幽深的眼神落下,自上而下扫过她姣美的身姿,最后停留在那优美的弧度处,描摹了一圈,
似乎在言,你怎么画的孤,孤便要怎么画还。
“嗯?同意吗?”
“”
容莺脑袋“嗡”地炸开,根本没明白气氛怎么陡然变得狎昵荒唐起来。
“孤数到三,不出声就算同意了。”他嗓音暗哑,语气是容莺从未听过的坏。
“我不同意!”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卫遒面无表情地吐字:“肆!”
“!”容莺美眸惊瞠,“不算!不算!殿下分明一个数也没数!”
“孤默数的。”
赖皮!
不待容莺反应,娇小的身子就被男人一手摁在多宝阁上。
容莺被他罕见的无赖惊得恍神,娇躯陡然僵紧,像极了一朵青稚未开的花苞。
她不知道这对任何折花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卫遒眸中泛起墨色深泽,逗弄的初衷这一刻倏然变质。
他握住她薄削的缎肩,轻轻一翻,便将人压在了多宝阁上。
容莺吓得脚下趔趄,卫遒握住她手腕,把她两只小手拉高,摁在了多宝阁的架板上,嗓音近乎沙哑:“抓紧了。”
男人沉浊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轻易就让容莺酥麻了半边身子。
她小脸涨得通红,若不是提前吞了粒玉露丸,现下非晕厥过去不可。
她害怕地捏紧多宝阁的架板,眼见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勾开她的裙绦,她急得扭腰躲闪。
“殿下!”
话音刚落,柔软的腰窝便被男人拇指猛地摁住,紧接着,后颈的软肉也被两片温软的菱唇叼住。
炽烫,酥麻,瞬息间汹涌而至。
她感觉到他的喉咙贴着她的雪肌滚了滚,而后,轻轻“嘘”了一声。
“再动,孤真的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