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呜呜,闯祸了
翌日,晨曦初现。
片片白云中透出淡淡的红晕,空气虽冷得侵肌,但确实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一清早,叶绾绾便将姑娘们召集到一起,宣称已经借到了玩冰嬉的池子。
容莺被容杳拉着一起来到会合之地,结果,叶绾绾压根就没借到上林苑,只是选了一处城外的冰池。
不过,在哪儿玩,不是玩呢。
姑娘们玩心重,自是欣然前往。
一行人立即登上宽敞的马车。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在长街上,行经上林苑时,周勤恰好瞥见坐在车辕上的时锦,忙出声唤住车夫停下。
这两日气温骤降,卫遒正担心容莺怕冷,特意连夜搬来上林苑。
周勤刚接了命令,正欲派人递话给时锦,让容莺先寻个借口回容宅,然后再搬到上林苑来避寒。
这不赶巧了么!
他整整衣袂,一路小跑到马车旁,躬身道:“容莺小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话落,马车窗厚帘轻掀,露出半张芙蓉面,眉目精致,唇若含丹,不是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娇儿,还能是谁?
“周公公好,我是跟姐姐们去城外玩冰嬉的。”容莺梨涡浅浅地笑道。
周勤微微一愕,“城外?那也太远了,来回耽搁不少时辰呢。这天也怪冷的,这上林苑里的太液池也能玩冰嬉啊。”
话未说完,只见马车窗的厚帘被另一只手撩得更高了些,里面探出另一颗脑袋,正是叶绾绾。
她故作熟络地朝周勤招了招手,灿笑道:“周公公,是我,我是叶致远的妹妹,绾绾。”
周勤笑容立敛,公事公办地道:“叶小姐好。”
叶绾绾兴奋地道:“方才听周公公的意思,是可以让我们进上林苑玩冰嬉吗?会不会叨扰了太子殿下?”
周勤看了眼容莺,笑道:“容莺小师父先前为陛下祈福有功,不过是想进上林苑玩冰嬉而已。就这点小小的要求,想来太子殿下是不会拒绝的。诸位小姐不妨在这儿等一等,容咱家前去请示一番。”
容莺余光瞥见容杳满怀期待的眼神,遂对周勤有礼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公了。”
“容小姐客气,请稍等片刻。”周勤说着,又对叶绾绾颔首,“叶小姐,也请稍等。”
待周勤转身离去,叶绾绾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紧接着是严婉凝、苏瑾,之后严心吟、容杳也接连下了马车。
容莺不好意思再赖在马车里,也只好下了车。
时锦忙替她紧了紧披风,“小姐还是回马车里等吧,莫要着凉了。”
一旁的苏瑾已站了有一会儿,冷得直跺脚,颤声道:“我们还是都回马车里吧。叶哥哥在太子手下办事多年都没借到太掖池,我们更不可能借到的。”
“再说了,绾绾之前不也进宫替陛下祈福了吗?太子殿下若是肯借,早就借了。”
叶绾绾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信心,被苏瑾这三言两语瞬息击碎。
尔后,又想起哥哥昨夜所言——
上林苑乃太子金屋藏娇之所。
她都做不到,就靠容莺那两片薄薄的嘴皮,念了几本佛经,就能?
叶绾绾缓缓耷拉下双肩,语气难掩失落地:“苏姐姐说得不错。算了吧,我们还是早些出城去玩吧。”
容杳见容莺小脸一下就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也道:“我们也听叶小姐的,回马车里等吧。”
容莺确实觉得冷,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回走。
严婉凝站在她身后,轻嗤讥道:“莺莺表妹的佛还是没有念到家啊。”
话音刚落,身后忽地传来周勤高昂嘹亮的声音。
“容小姐且慢,太子殿下有请。”
叶婠婠、苏瑾不约而同地看向容莺,眼光里均含着巨大的震惊。
周勤须臾奔了过来,呵呵而笑道:“奴才就说嘛,容小姐为陛下祈福有功,殿下定不会拒绝你的请求的。”
此刻,这客套话听在叶绾绾和苏瑾耳朵里,总算有了几分可信度。
她们宁愿相信客套话,也不相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殿下会与一介孤女关系匪浅。
更何况还是个体态虚弱,蒲苇般病恹恹的女人,与身高九尺,宛如冰山的太子殿下,简直不搭!
周勤殷切地迎着几人进入上林苑。
太液池上已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行走于池畔,一步一呼,犹如吞云吐雾。
严婉凝走在最后,瞪着容莺的背影,死死地掐住虎口,指甲用力到快要渗进肉里。
这般明目张胆的偏爱,为何偏偏要给容莺!
早有宫人将池畔的一座亭子收拾了出来,四周安置着暖炉,又挂上厚重的帘栊,围出了一方暖和的天地。
姑娘们玩心重,叶绾绾、苏瑾、严心吟等人很快换上冰嬉的鞋具,踏上厚厚的冰层,纵情驰骋。
只留了容莺、春杏和时锦坐在亭子里烤火品茗。
容莺身子暖和了,便把披风解了下来。
她双手支颐,看着冰面上来来回回晃动的人影,只觉眼皮子越来越重,整个人愈发娇慵起来,轮廓柔和得动人。
半晌,冰面上的人陆陆续续回到亭子里。玩累了,抿了几口茶,苏瑾又提议玩瞎子画像。
这会儿,亭外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叶绾绾便派婢女前去问周勤借了画架子,支在亭子外的一片空草地上。
苏瑾忙不迭地给众人演示。
她掏出帕子蒙在眼睛上,而后从婢女手里接过画笔,给画架子上的空白人脸添画五官。
大笔一挥,两道弯弯的眉,隔得十万八千里,两个涂墨似的眼珠子化成了斗鸡眼,歪鼻子,大嘴巴。
直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
严心吟跃跃欲试,让如南给她蒙了眼睛,倒是画了一副中规中矩的男人脸。
叶绾绾忍不住调笑:“呀,这不是我们许姐夫嘛!”
严心吟酡红着娇靥,敲了敲她脑袋。
之后几人相继尝试,严婉凝欲画太子殿下,无奈脑中阳春白雪,下笔却是下里巴人。
最后,轮到容莺了。
春杏用一方藕色锦帕蒙住她眼睛,刚绾好结,便见不远处走来一道颀长劲瘦的身影。
色泽如墨的薄裘披在肩上,细金链子作束,从海棠林踏行而来,步伐矜贵,凌傲沉稳,单单一道身影就令人怦然心跳。
众人下意识地要跪,却见他微抬了下手,意示安静。
被蒙住了眼睛,容莺看不见,只当其他人敛声屏气是在期盼着她落笔。
她手执染着浓墨的狼毫,循着记忆里的路线,缓慢地迈出莲步。
阳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一双玉手白皙纤细,真真会发光一般。
一、二、三三步
狼毫提至齐胸的高度嗯,可以落笔了!
先画两道细细的眉,落笔轻巧;再画两个圆圆的眼,中间点睛;最后是一个挺挺的鼻,和一张小小的嘴。
自画像完成!
预想中的欢笑声并未如期响起,容莺懵了懵,再度凝神细听,耳畔却是阵阵细微的抽气声。
不对劲!
容莺心下一慌,赶忙扯下帕子,露出一双迷茫又无辜的清水眸子。
“!!!”
她竟画了个大如花脸!
还画在绣着四爪金龙的蟒袍上!
不是,画架呢?架呢?呢???
容莺慌乱地扭头,看到画架就板板正正地立在自己右手边,“”
呜呜闯祸了
她轻咬住下唇,颤巍巍地半仰起臻首,目光迎上卫遒晦暗莫测的眸。
狼豪与绣帕霎时落地,滟红的唇瓣无声翕动:
“殿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