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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以为孤要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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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莺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她仿佛听到殿下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机会,什么解释,可晨起时,寝房里又不见殿下的身影。

    她想,许是殿下的被子有点单薄,她睡得不舒服,才会做那种奇奇怪怪的梦。

    她懒懒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几个婢女服侍梳妆后,便吩咐春杏去取她那装着玉露丸的荷苞。

    上林苑的婢女彩屏瞧她身子蒲苇一样,病恹恹的,就不禁来气。

    人都已经躺在太子殿下的寝榻上了,却还勾着殿下不给睡。

    这么能忍,是在尼姑庵出过家吗?!

    掩去眼里的嫉妒,彩屏捧过一盖碗茶,道:“小姐,喝杯茶,提提神儿吧。”

    容莺按了按两侧太阳穴,才接过玉色盖碗,刚放到唇边抿了口,却被烫得直冒泪花。

    她连忙用茶盖掩唇,吐了回去,“这茶也太烫嘴了。”

    彩屏自然清楚是茶水烫,她本就有意为之,但她断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只道:“并非茶水烫,而是小姐唇角有伤,饮茶时扯痛了伤口,产生的错觉罢了,您且忍耐一下,再多饮几口。”

    话音未落,容莺手上的盖碗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夺去,重重掷在了彩屏身上。

    彩屏下意识地用手去接,顿时被盖碗里的茶水烫得双手一哆嗦。

    卫遒冷声道:“不会伺候,就滚出去。”

    彩屏双手被烫得通红,但又不得不极力克制,不露一丝痛苦之态,“奴婢错了,太子殿下恕罪。”

    卫遒浸淫皇权多年,狡谲多智,怎会连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把戏都看不透。

    无心之错,可以饶恕。有意为之,还找借口,便是罪加一等。

    他有意为容莺立威,扫向彩屏的眼风里都像带了刀子,寒声道:“出去领罚。”

    待彩屏退下,卫遒俯身抬起容莺的下巴,目光透过铜镜,仔细端详她的唇。

    唇角的伤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许是为了掩饰这一细微的瑕疵,她今日特意上了较为艳丽的口脂。

    刚被茶水浸润过,唇瓣此刻显得饱满又湿润,宛如一朵含露的玫瑰,娇艳无俦。

    但也因为唇角带着伤,在镜中映照出的她,反而呈现出一种独特而微妙的破碎美感,令人心生怜惜,甚至萌发一吻芳泽的冲动。

    卫遒目泽微深,抬起一根指,对着镜子缓慢摩挲她柔软的唇瓣。

    男人的指腹微凉,划过时,唇上不可抑制的酥痒。容莺一贯敏感,此刻又对着镜子,亲眼目睹着殿下冷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爱抚着她的唇。

    缓慢而煽情。

    酥痒的感觉便加倍着一下涌进了心窝。

    她不自在地抿抿唇,幅度很小,刻意避开了他的指腹,轻轻软软地:“殿下,谢谢你。”

    她明白,若他方才不立威,日后也会有其他人怠慢她。

    卫遒不需要她的感谢,只要她不为做错事的人求情,在他眼里就已经很乖了。

    他指腹顿在她下唇,声音低磁地在她耳畔说:“有点红。”

    说着抬起幽邃的眸,在镜子里与她对视。

    容莺被他目光突然烫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

    “我擦了点胭脂,她们说,是玫瑰花瓣拧的汁子做的,好像是有点儿红。”

    她边说,边垂眸拈起帕子要擦唇,“殿下是觉得太艳丽了吗?”

    “并没有。”卫遒按住她的手,“孤说的是你的脸。”

    这么漂亮的唇瓣,若真要擦掉胭脂,也该由他来擦。

    “”容莺下意识地抬眼照镜子,却不经意间发现镜子里的殿下好似哪里不同了。

    除了过分深邃的眼神,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但她就是有种直觉,殿下与先前相比,有点不一样了。

    “许是许是寝房里有些热,才脸红的。”

    话未说完,尖俏的下巴就被男人直接捏住,朝他的放向轻轻转了过去。

    容莺看着殿下英俊的面容在眼前不断放大,直至鼻息相闻,才堪堪停下。

    深沉的气息刹那扰乱了她的呼吸,昨夜被强吻的记忆也如朵朵烟花炸开在脑海。

    她睫毛不住轻颤,眼睛也不知往哪里放,整个人简直快要烧着了。

    殿下是要亲她吗?

    纵然昨夜已经亲过了,但彼时两人都在气头上,何况她还咬了殿下,着实算不得美妙。

    这会儿要是再来一次,她是不是应该也有所回应?

    嗯,怎么回应来着?!

    她越想越羞涩,一直羞得闭上了眼睛,朱唇微启,吐气如兰。

    可下一瞬,微张的小嘴忽地被喂了一颗去核的桂圆肉。

    “?”容莺懵了懵,缓缓睁开迷惘的桃花眸,目光无意中撞入男人藏着戏谑的黑眸。

    “闭眼睛做什么?”

    “以为孤要亲你?”

    容莺:“”

    卫遒欣赏着她绯红的脸色,冷白的拇指轻轻抹去她唇角的桂圆汁。

    “容莺。”他忽然无比郑重地喊了她一声。

    容莺心口一紧,慢慢咽下桂圆肉,尾音疑惑地微微上扬,“嗯?”

    “先前的事,只要你解释,就一笔勾销。”

    卫遒凝睇着她,缓慢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咬得很认真。

    容莺听得微微一怔。

    解释?!

    他哪怕是要她的人,也比要一个解释强。

    她之所以不解释,并非是像春杏说的那样不长嘴,而是

    她在大乘庵修行治病,整整三年,也只是勉强保住了性命,至于那娘胎里带出来的晕厥之症,并未治愈。

    若想要根治此疾,除非再服一年的静心丸。

    静心丸,顾名思义,服下后能使人心静如止水,强固她天生纤细的心脉,使其免受情绪剧烈波动所带来的晕厥。

    与此同时,它也有着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使人变得麻木,冷漠,直至最终丧失爱人的能力。

    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大多数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时不时会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宛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徘徊在精神的荒漠中。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守宫砂上刺下殿下的名字,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他。

    她曾想过,若实在难以存活下去,那就跟《将门嫡女》中的范秋娘一样,让殿下永远地认为她是一个无情的女子,将她忘记,重新寻觅属于他的幸福。

    但当师父听云告知她,身子已无性命之忧后,她便立刻停止服用静心丸,改服以调养为主的玉露丸。

    只因为,她仍想回到殿下身旁,继续爱他。

    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这一切自是都可以告知殿下的,但殿下知道后,又会如何呢?

    此后,但凡她略有头疼脑热,他便会想当然地认为是她要与他继续相爱,未能持续服用静心丸以根治晕厥之症所致。

    更会认为,她的痛苦皆因他而起。

    实则不然,人活于世,生病在所难免。

    她仍记得舅母林氏病重之时,舅舅严之帷常常躲在书房暗自垂泪,自责不已,之后却又会在舅母的病榻前强颜欢笑。

    她不愿自己与殿下的这份感情被太多沉重的情绪所牵累,失了原本的纯粹与轻松。

    她亦不愿殿下的余生都活在对她的担忧、愧疚与自责的阴影之中。

    她只愿他爱她,如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相映,灿烂而热烈。

    是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我”容莺美眸微闪,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卫遒强硬地搂住她腰肢,长臂铁一般地牢牢禁锢住,“说。”

    容莺垂下轻轻颤动的眼睫,声如蚊呐:“我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闻言,卫遒再次攫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抬起,迫使她正视自己。她琉璃般的眸子乍一看乌黑剔透,可真望进去,他发现不能见底。

    声音不由得愈发沉冷:“容莺,孤这是在给你机会。”

    容莺被他箍得腰骨生疼,然而正是这份几近揉进骨血的力道,让她深切地体会到殿下对她的心意。

    她竭力按捺住心悸,猛地倾身,覆上男人的唇,一瞬后,蜻蜓点水般退开。

    “殿下给的机会,莺莺已经抓住了。”小脸红得如欲滴血。

    卫遒脸色僵了僵,突然气笑了。

    他究竟为何非要与这小无赖较个真?

    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才会被她惹出这么多的糟心事。

    但既敢回来,这辈子,就休想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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