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莺莺懂情爱
“莺莺莺懂”
容莺颤着指尖重新扣起珊瑚纽扣。
她眼皮薄薄的,略有些泛红,眼梢下的胭脂痣被泪水洗过后,愈发昳丽鲜艳得让人想要采撷,声音还带着哭腔。
卫遒沉沉地凝睇着她,以漠然的神色掩饰压抑着疼惜,
“你懂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
“我懂!”容莺声音轻细娇软,可语气却近乎执拗。
她缓缓抬起眼眸,睫毛上犹沾着几滴泪珠,看着卫遒的眸光温温软软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却又有一股坚定的力量。
“我懂情爱。”
卫遒愣了愣,随即唇角轻牵了下:“那你说说看?”
容莺没有漏看他眼中闪烁的那一丝怀疑,他不信,她就偏要证明给他看。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稍作平复后,提衣上前,却在距离一臂之时,被卫遒按住了肩膀。
“就站在这儿说,孤能听清你的声音。”
容莺不听。
她有自己的节奏,颦眉咬了下唇,有点小无赖地道:“可我喉咙哭痛了,没甚力气说话。”
卫遒无奈,只好收手,允许她靠近了一点。
没曾想,这女人就不是个安分的。
两条细细的手臂像藤蔓一样忽地缠住了他脖颈,花瓣一般的指腹,带着香气,轻轻贴在他颈动脉上,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你!”
卫遒眉眼骤沉,两只大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肘弯往下扯,但又不敢太用力,
“松手。”
话还没说完,喉结突然又被两片柔软温暖的嘴唇轻轻贴住。
挺直的脊背猛地僵住,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一滚动,带出清晰的吞咽声。
他垂眸,对上她亮如星月的瞳仁,眼眶中还蕴含着深深的水意,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向他倾诉。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莺莺的情爱是什么了吗?”嗓音软糯,尾调蛊惑。
卫遒动作顿住。
他看到容莺桃绽似的嘴唇轻轻翕合,清音娇柔,低回婉转,“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又是糊弄人的漂亮话。
腔子里陡然涨起一股郁气,卫遒闭了闭眼。
算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放下双臂,不再扒拉她,声音也显而易见地冷下:“孤命你,松、手。”
怎料,话音刚落,下巴又突然被亲了一下。
那两片娇嫩的唇瓣轻轻擦过,就像羽毛一样轻柔,撩起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
全身陡然间僵硬。
额角青筋隐显,卫遒忍无可忍地捉住她两截肘弯,正欲用上三分力气,狠心扯下来,忽感后颈一松,怀里的人却自觉松了手。
他微拧剑眉,目光隐含探究地看着她把纤细的右手臂举到他面前。
长袖如流烟般,轻轻垂落,露出一截凝脂似的小臂。
在靠近肘弯的地方,一点守宫砂,红如樱桃,娇艳欲滴,愈发衬得肌肤雪色晶莹,格外诱人。
卫遒惊住神,漆黑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他并非惊艳于容莺的美色,而是诧异于她那颗守宫砂旁,紧挨着的一个刺青小字——
遒。
是他的名。
察觉到男人的惊愣,容莺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犹如一池春水,柔情更深了。
她声音轻细而坚定地道:“殿下,看到了吗?”
“莺莺对殿下的情爱,始终在色欲之上。”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眼睛像含着坠入清潭的烟火,璀璨夺目。
卫遒微微恍神,墨瞳点金,隐约有光。
容莺有多怕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稍稍亲得狠了一些,便要娇滴滴地喊疼,仿佛那一点点力道就能要了她半条小命似的。
肌肤也极为娇嫩,哪哪都不能用力,否则便会青青紫紫一片,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可就是这样一个怕疼的姑娘,竟还把他的名刺在了玉臂之上。
见他犹在失神,容莺踮脚,趁机在他唇上轻轻一贴,蜻蜓点水般的。
“如此,殿下还觉得莺莺不认真吗?”
卫遒眼色一暗,下意识地抬手扣住她后颈骨,似乎不允许她再退开。
可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周勤谨小慎微的通报声:“殿下,叶阁老在东宫求见。”
暧昧的气氛须臾间消散一空,容莺赶紧放下袖子,掩起玉臂。
卫遒指腹摩挲下那玉嫩的肌肤,没有回答容莺的问题,而是克制地松开了,“孤先送你回去。”
被突然打断,容莺方才还飞快转动的小脑袋停宕了下,“好。”
她垂下眼睑,睫毛簌簌,思绪也有点乱,想问点什么,可又问不出口了。
唉,殿下,到底有没有相信,她是认真的啊。
在回丞相府的马车上,容莺心有余羞,乖乖巧巧地坐着,没有去闹卫遒。
望着纱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影,她忽然有点不确定殿下的心意了。
一时间,车内很是静谧。
大抵是这半日折腾得累了,不一会儿,容莺靠着纱窗,眼皮困倦地耷拉了下来,呼吸声也轻轻浅浅的。
卫遒侧眸,看见她正睡得安静。浓密的睫毛垂下,洒下一层阴影。
小脑袋随着车行,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颇为吃力。
他摇了摇头,抬手掌住她侧脸,动作轻柔地把人揽在了肩膀上。
熟悉的沉水香味扑入梦境,容莺眉尖缓缓舒展开来,左手下意识地勾住男人肩膀,自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小脸甚至还爱娇地在他蟒袍的金丝绣纹上蹭了蹭。
但也正是这个小动作,导致卫遒先前扯松的那粒珊瑚纽扣突然崩断,滚落在车厢底。
衣领失去束缚,微微松敞开来。
卫遒低眸,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心口。
回想在上林苑书房里时,那柔软滑腻的触感,掌心便幽幽地浮起异样的痒。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姑娘属实是长大了。
本该是非礼勿视的,他却又多看了一眼,才微仰起脖颈,移开目光。
右手轻轻搭上她头顶,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柔软的发丝,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疼惜。
容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靠在纱窗上,但脑袋和纱窗之间被人塞了个柔软的靠枕。
领口处的珊瑚纽扣被人用一根丝线绑起,堪堪拢住了衣领。
马车内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忙放下靠枕,拂开车帷,向外面望去。
殿下就站在河岸的榕树下,夕阳西下,淡淡的金光笼罩着他,背影孑然。
容莺微微一愣。
周勤最先发现她醒了,朝卫遒低声禀报了句。
男人回头,与她目光相接。
容莺动了动嘴唇,就着春杏的手走下马车,然后发现马车就停在离舅舅府邸极近的一个隐蔽处。
她没忘记殿下还有公事在身,急忙上前,浅浅一福道:“殿下恕罪,莺莺不小心睡着了,耽误了殿下的时间。”
卫遒淡道:“无妨。”
容莺抿了抿唇,“那莺莺就先回去了。”
“嗯。”卫遒颔首。
走入巷子前,容莺还是回头看了看。殿下依旧站在河边,秋风吹得他衣袍翻飞,身姿如鹤如松。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也定定地回望过来,那双凤眸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蕴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容莺脑中蓦地冒出这句曾在话本中看到的有关情爱的话。
一瞬间,心口似有只小鹿在怦怦乱跳。
她娇羞无限地扭头,踩着莲步便逃。
“春杏。”
“怎么了,小姐。”
“你有没有发现,殿下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不是一直不一样吗?”
“嗯,对我好像更亲昵些了呢!” /“对小姐你更冷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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