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家三口”
皇甫霁风面无表情地从自家老爹手里接过凳子，重重地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叉开双腿，两手环胸，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皇甫霆。
“……”
为了缓解尴尬，皇甫霆只能继续拔鸡毛去了。见此，皇甫霁风并不打算放过他，拖着凳子跟了过去。
“这位小友，你到底想做什么？”
被盯得实在不自在，皇甫霆甩了甩沾在手上的鸡毛，看向皇甫霁风。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我爹长得特别像，说不定你们两个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所以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皇甫霆注视着皇甫霁风，似乎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实性，良久才点头道：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这小子的模样，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等问完了也好叫他死心。
“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霆。”
“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陆灵曦。”
“那你儿子呢？他又叫什么名字？”
“……皇甫霁风。”
皇甫霁风满脸无语地瞪着对面的皇甫霆，撇了撇嘴。
名字记得那么清楚，就是人对不上，光记个名字有什么用啊？
“我说小友啊，你这么问下去，不会是打算将我的九族之人分别叫什么名字都问个遍吧？”
“若你真有这个打算，咱们也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去把族谱给你找出来，你对着看看吧，行吗？”
“既然我不是你父亲，这些最基本的信息自然不可能和你父亲一样，何必浪费时间呢？你可以换些别的问题。”
“好，反正我心里想问的问题多了去了。”
皇甫霁风顺着皇甫霆的意思，换了些问题。
“这里是哪里？”
皇甫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儿什么，最后还是颇为无奈地回答道：
“断魂海之下。”
“那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断魂海吗？”
皇甫霆脸上出现一丝疑惑，没有回答。
皇甫霁风看向皇甫苍玥和宋晚吟，微微抬起下巴。
“你还有个妹妹，记得不？我的姑姑皇甫雲，她的女儿，我的妹妹，你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人，有印象吗？”
“当初你以为妹妹的灵根没了，为了替她寻找修复丹田的灵药才来到断魂海，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皇甫霆望着皇甫苍玥，没什么反应。
“你唯一的徒弟，我的大师姐，你是不是也没见过？”
“昨夜见过一次。”
“……”
皇甫霁风从来没发现，自家老爹原来可以这么幽默。
“你记不得我们，玄天宗总该有印象了吧？不会连身为一宗之主所肩负的责任也被你抛诸脑后了吧？”
“不知。”
“你……！”
皇甫霁风话到嘴边，最后又吞了回去，站起身走到皇甫苍玥和宋晚吟面前，再问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妹妹，大师姐，现在怎么办啊？我刚刚问了那么多，我爹眼里除了陌生什么情绪都没有。虽然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失忆了，但我还是觉得好气啊！”
皇甫苍玥看着弯下腰拔鸡毛的皇甫霆，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哥哥，你刚才说的，都是大伯在意的人和物，既然他对这些都没反应，不如试试他最习惯的事。”
“最习惯的事？”
“嗯，背后之人能让大伯忘却所爱，兴许也会让他忘记最害怕的事，但一个人习惯到连身体都有了记忆的东西，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这个办法说不定真能行，老爹最习惯的事情……身体的记忆……”
皇甫霁风眼睛一亮，盯着皇甫霆的背影，绞尽脑汁想着。一边择菜的“好大儿”将洗好的菜放到厨房，过来和皇甫霆一起处理鸡。
“爹，我来帮你吧。”
他蹲下身，边说边将手伸向泡在热水里的一只鸡翅膀，皇甫霆神色一紧，连忙拦住他。
“风儿，小心些，刀还在盆里，千万别伤了手。”
“好。”
“好大儿”冲皇甫霆笑了笑，将盆里的刀拿出来放在一边，撸起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皇甫霆贴心的替他重新撸了上去。
整个过程非常自然，就像是做了千次万次，父子融洽的画面刺痛了皇甫霁风的眼睛。
两人很快就将鸡处理好了，拿到厨房炖在锅里后，一家三口开始炒菜。
皇甫霆添柴，“陆灵曦”掌勺，“皇甫霁风”接过炒好的菜放到一旁，顺便偷偷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陆灵曦”看到后叹了口气，神色和语气却是格外宠溺。
“风儿，为娘跟你说的又忘了？这样不卫生，搞不好会吃坏肚子，吃饭之前要先洗手，用筷子吃，不要直接下手抓，怎么还是记不住呢？”
“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让人省心。”
被抓包的“皇甫霁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娘做的实在菜太香了嘛，我看着一时没忍住，下次我一定记得洗手。在爹娘面前，风儿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皇甫霆笑着拍了拍“皇甫霁风”，示意他给自己也来一块尝尝。
“风儿，你娘说的话可要好好记住了，少让她操些心，下次再不洗手可就没的吃了。”
“记住了，记住了。”
“皇甫霁风”又拿去一块递到皇甫霆面前，他张嘴吃了下去，父子二人相视无声而笑，“陆灵曦”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皇甫霁风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母亲走的早，这样的日子，他从来不曾拥有过，这样的画面，他也没有想过。哪怕是梦里，也从未有过。
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
或许自家老爹并非不知道这是幻境，只是被抓住了弱点，不忍破坏这一切，亦或是甘愿沉迷其中罢了。
“哥哥，虚幻的东西，终究成不了真。”
“我知道。”
皇甫霁风注视着厨房里的场景，过了一会儿，转身往一边的角落走去。
“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