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忘川边打水漂嘞
神族们怔怔望着战神就这样被俘获带走。
白芷握着玉戒趾高气昂：“即日起，神族听我号令者，可得安生自由。违抗者，便如你们所见。”
妖族和鬼族的士兵跑来萧漓身边，将被玉戒法术束缚的萧漓硬生生架走。
神族们沉默着，不再抵抗。
云琬好像落了很久，她望着层层云海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银蝶翩飞在身侧。
模糊的、女子的面孔在身边走着。
“我这是——”云琬睁眼。
云琬想说自己是不是在天堂，才会见到天使。又觉得神死后会去天堂吗？可她只是个有神力的人？那她会去天堂吧？
可云琬没做啥好事，她会去地狱吧？可是她之前就已经走过那十八层地狱了——
云琬的脑中飞速运转着。
那女子见她睁眼，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kua”地一下。
云琬的脑内运转被拍停，看清此人的面孔，竟然是她的熟人。
“渺海月？”云琬捂着脑袋惊喜道。
渺海月是她少时认识的朋友，云琬还在云家时有次和别的弟子打斗伤了，跌下忘川正好被她捡到。
渺海月是月族唯一剩下的族人。她一直住在忘川边独守着，她说那是月族世代传承的责任。
渺海月的法力与云琬一般强，却是专攻幻术和医术。
“要不是我捡到你，你便真没了！”渺海月数落道，她操纵着水流一般的法术在云琬的身上缝缝补补，“留你命的神脉你也敢说断就断！”
云琬没有起身，索性手脚一摊，摆烂着撒娇道：“好海月，这不是还有你吗？”
面前的渺海月恨不得把那水全怼她脸上。
渺海月咬牙切齿施完治愈术，收手起身。
榻上的云琬摇了摇手脚，感觉松快了许多。
“我这法术，只能治好你的神脉。”渺海月道，“你身上的结缡毒，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云琬道，她坐起身，摆弄瞧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毒丝。
鲜红的毒丝如根系般蔓延在手腕，向着她的全身而去。
天牢里阴暗潮湿。
和人间的地牢一样有着古怪的气味，像是雨后的潮湿混上干涸的血气。
白芷握着火把，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牢狱。
远处的牢房内传出鬼女的笑声。
“你们神族人长得可真好看，瞧这肤白貌美，不逊色女子的容颜，怕是寻遍三界都难得吧！”红衣裂口的鬼女嗓音妖媚，惨白的手抓着牢狱内罪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扯近，欢喜道，“若拿你的血肉浇灌结缡花，定然能制出十分美味的毒吧！”
被抓者散着的黑发微卷，沾着血和泥。
他的双手被锁链高高铐着，双膝跪在地上，已磨出血。
他的身上有一道道刀口的痕迹，流着血。
鬼女另一手握着小刀，眼里写满欢悦：“也不对，他们都不如你好看。你这张脸，是三界最好看的！”
她呵呵笑着。
白芷一把推开牢门，牢门撞在牢壁上，咣当一声。
他冷冷对那裂口鬼女道：“结缡你先出去，我与他有话要说。”
鬼女不动。
“怎么结缡，我是神主，你们鬼族难道忘了？”白芷道。
“真扫兴。”鬼女结缡松开手，夺门离开。
牢房内只剩下二人，火把的噼啪醒目。
地上跪着的人轻咳了两声。
“我想你不会是来救我的。”他将脸藏在头发下。
“救你？”白芷上前，一手抓起他的脖颈，“萧漓，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你若想杀我，为何不早动手？”地上人的喉咙被锁紧，哑声道，“你宁可放弃救她的机会，也要阻止我靠近她。如今，还在这与我耗着——”
白芷微微松开手。红印留在萧漓的脖颈。
地上人喘着粗气。
“拿你给我的神主之位立威风，正正好。”白芷道，“我自会救她，而这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明明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你什么也没为她做，她却什么都想着你。她为你留在人间创立盛世，又为了你非要用自己换神族全族的命。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白芷不甘道。
“换神族全族的命？”萧漓有些愣怔。
“你可知你为什么能成为战神？”白芷继续说着，“你连你的神力都是她给的。那年人间中秋赏花宴上你就死了，是她用自己的神力救活了你！”
“她的神力滔天，本可掀翻三界自立为王也不过，自分给你后，便没有了先前的盛况。”
“用神力救活一个人类，是大有违天规的。她为此生生承受了十道天雷！”
“十道！那一道便可要了寻常神仙的命！”
白芷情绪激动。
萧漓不再说话，怔怔想着白芷所说的一切。
白芷冷冷看着他，一副厌弃的表情：“你不会有机会和她殉情。你会永远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活着，永远懊悔地活着。”
白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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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琬在渺海月那休息了几日，气色已经大好。
她蹲在忘川边，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望不见边的景色，在脚边捡起一块石头，往远处一扔。
“啊！”惨叫声传来。
而后是骂骂咧咧：“什么人砸我！我都成游魂了怎么还这么倒霉！”
云琬望见自己石子落下的地方有一摸着头四处张望的游魂，他正要往生，在去奈何桥的路上不知被哪个缺德的家伙砸了。
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呢？啧啧。云琬握着石子眯着眼叹道。
那游魂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四下张望也没看到她，便又走了。
云琬举起手，轻轻丢出手中石子。石子擦着忘川水，打下四个水漂。
“我这忘川水不是给你丢石子用的。”渺海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一拳落在云琬头上。
云琬抱着头，悄悄放下手中又要拿起的石头，笑嘻嘻道：“是是。”
“你打算怎么办？下一步？”渺海月问，“你若想一直住在我这，倒也是可——”
“我打算去人间。”云琬抢答，“我有事情要去办，不过，可能需要隐姓埋名一下。”
云琬苦笑：“毕竟我现在，可是三界的罪人。”
渺海月望着云琬，叹了口气：“行，我帮你。”
渺海月伸出手，一只漂亮的银色蝴蝶出现在她手心。她托起那蝴蝶，用指尖小心捏着，放在云琬的耳朵上，蝴蝶化为饰品，夹在云琬的耳骨。
“这只蝶是我的法力所化，可以助你化形为任何你想要的模样。”渺海月道。
“这么好！”云琬眼中冒光。
渺海月当时便后悔了这个决定。
云琬在她面前摸着那银蝶，前后化了十几二十个不同面孔。
云琬每化一个，便对着忘川水照着看一下。
“这个不行。”
“这个太扭捏了。”
“咦这个好丑——”
化形术的光不断闪烁着，亮起熄灭亮起熄灭。
渺海月感觉到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了。
渺海月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够了！”
那一瞬的黎原和忘川，波涛涌动，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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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漓！”
黑暗中，一丝很轻很轻的声响唤道。
萧漓艰难睁开有些浮肿的双眼，望见莽疏扒在牢门外。
那家伙见他没反应，又逗狗般吹着口哨：“萧漓？萧漓！萧漓？”
他那音调上下拐着。
“醒了！”萧漓厌烦道，及时制止了耳边的聒噪。
莽疏晃着手上不知哪里偷来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又蹑手蹑脚走进来，扭开他的手铐。
“放心吧，外面守卫的都被我放倒了。几个时辰都醒不来。”他炫耀道。
“那你动作还这么轻？”
“这不是，第一次劫狱。做做样子。”莽疏嬉笑道。
萧漓转着微红的手腕，被莽疏搀扶着缓缓站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莽疏从手中变出带来的衣服，递给他。
“当然是去寻她。”萧漓接过衣服披上，走出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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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云琬终于在渺海月的叫停下决定了新的面容，“大功告成！”
云琬化为一高俊少年郎，穿着红衣，挂着银铃，她撩着耳边黑色的长发，得意道：“怎样，俊吗？”
渺海月望着云琬精挑细选出的少年扮相竟出神了几秒。
皮肤白皙，发丝漆黑，配上有些异域感的红衣，衬出面上与云琬截然不同的五官。
高挺的鼻梁，多情的桃花眼，确实是一副风流缱绻，俊美绝伦。
唯一不变的，是云琬左颊的泪痣。
两双眸子对望着。
“云琬。”渺海月道，“我同你一起去人间。”
“诶？”面上笑嘻嘻的少年郎面露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