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床没我睡觉的地方！
“爹亲，娘亲真是愈发娇艳了呢。”在一旁静听二人对话的顾夕月，小脸满是稚嫩认真，奶声奶气地向顾祯鸣说道。
“哦？”顾祯鸣搔了搔头，倒未察觉有何异样，若真说变，许是肤质更显细腻白皙了？
然见林寒霜并未搭理自己，顾祯鸣自觉无趣，便转身离去。
宅内，众人忙碌得热火朝天。
顾祯鸣步入其间，工匠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围拢过来：“主上，我们是否即将返京？都城那边似有消息传来。”
“嗯？”顾祯鸣眉头微蹙，返京二字入耳，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排斥。
实不愿重返旧地。
“据说，开平王似是探得了什么风声，正广撒人手寻您，怕是已知您诈死之事，一旦他们追踪至此……”董离面色微沉，话未尽而意已达。
开平王心狠手辣，连骨肉手足亦能痛下杀手，若他找上门来，发现顾祯鸣等人隐于桃庄，定会将桃庄上下灭口以绝后患。
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顾祯鸣拧紧眉头，未置一词，只默默思量此事。
看来，当前这身份，不宜久用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揉按额角，淡声道：“再观其变。”
“主上可是真心萌动？可莫忘了，她与您之间……”董离窥见顾祯鸣的迟疑，心领神会，善意提醒。
顾祯鸣面色一沉，冷冽目光扫过董离：“非汝所宜问，勿再多言。”
董离自知失言，不敢再语。
其余人等亦面露忧色。
虽众人皆喜林寒霜之厨艺，但一个乡间妇人，且曾为人妻，如此身份，怎堪为顾祯鸣之妻？
顾祯鸣显然无意提及此事，众人遂默契地闭口不谈。
沉默片刻，众人复又各司其职。
顾祯鸣则心事重重，坐于轮椅之上，面色阴郁，不知所思。
---
“娘亲要为爹爹裁衣吗？”顾夕月乖巧坐于床沿，歪头望着林寒霜缝制衣物。
林寒霜手下不停，头也不抬，仅是淡淡回应：“你爹的衣裳穿久未换，尚余些许布料，便为他添置一套新衣。待日后我们再进城购置些布匹，也为我儿缝制几身新装。”
“嗯嗯，娘亲最疼我了。”顾夕月眼眸弯弯，满是真诚地望向林寒霜。
林寒霜闻言轻笑，未再多言。
即便再好，她终究是继母，顾祯鸣外头那位生死不明，将来日子好转，或许又有女子上门争女夺夫，念及此，心中便觉不快。
须寻机与顾祯鸣商议和离，以免未来生出更多是非。
顾祯鸣的衣裳无需繁复工艺，仅是朴素的贴身衣物，对手艺要求不高，但林寒霜的针黹之巧，细密至极，几可乱真于机织之物。
为顾祯鸣备下一套里衣后，林寒霜趁着间隙，也为自身裁制了一身新装，毕竟她身上的衣衫，也颇有些时日未换。
待衣裳完工，日已西斜，正适烹煮午食。
她启封了陶坛，内中卤味的浓郁咸香瞬间溢满屋舍。
曹媚与挽月几乎同时搁下手头事务，被那香气牵引至厨房。
连日来，林寒霜的手艺让二人赞不绝口，心悦诚服。
踏入门槛，二人目光不谋而合地投向灶台上那陶坛，诱惑之味正是源自于此，既勾人心魄又霸气十足。
“姐姐，今日又烹饪了何等佳肴？”曹媚喉间微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坛子，满是期待。
林寒霜见状，忍俊不禁。
诚然，卤味之香确是摄人心魂，少有人能抵挡。
尤其这坛卤味，她精心腌制许久。
因材料有限，短时难入味，故而延长了腌渍时日。
此刻，即便是林寒霜自己，也觉口中生津，腹中饥饿感油然而生。
“是些不起眼的猪杂碎卤制的，稍后让你们尝个新鲜。”她边说边将坛中物取出，置于洗净的陶盆中，笑容温婉。
此时代，猪下水少有人问津，皆因处理不当则不堪食用，故而价廉，多作犬食。
林寒霜以区区二铜钱购得大量，心中自是欢喜。
“似乎是猪肠？”曹媚望着林寒霜手中的物什，略显疑惑。
猪肠之属，她未曾品尝，亦少见人食，此刻香气扑鼻，不禁令人生疑。
竟如此诱人？
林寒霜点头确认，重置坛子，内中卤汁尚可再用，实乃珍物，不可轻易弃之。
未切割的卤肠，在她刀下迅速变为薄片，置于盘中，随意搁在一旁。
曹媚与挽月仍在门边，难抑垂涎，香气撩人，引得唾液不由自主地涌动。
林寒霜取出卤味后，随即着手炊饭。
家中米粮所剩无几，仅够一餐。董浩等壮年男子劳力繁重，食量颇大，一餐需耗数斤米。
原本购得的十斤米，此时已所剩无几。
面粉尚充足。
此外，尚存红薯、萝卜等物。
更有林寒霜山中寻得的各色菌菇，黑松露静置于角落，尚未有机会享用。
“姐姐，米怕是不够了？我家中尚有些许，不如先取来应急？”见米缸渐空，挽月轻声提议。
林寒霜一怔，旋即摇头笑道：“无妨，今夜我们不做米饭，改食面食，正好搭配卤味。”
林寒霜未曾计划延续制作拉面的日常，今日选定了挑战刀削面的技艺。
她首先进厨房熬煮汤底，幸而前日剩余的高汤尚丰，恰好能派上用场。随之，她取来白面粉，着手揉制面团。
曹氏姐妹见插手无门，便自行退至门外，以免打扰。
直至暮色渐沉，顾祯鸣一行人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归家。
一日辛劳，众人皆是尘满面，鬓如霜，疲态尽显。
甫一入门，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饥饿感瞬间倍增，即便午时盛宴仍觉腹内空空，似能吞噬巨兽。
此时，林寒霜自厨房步出，望向集齐全的众人，目光掠过董立等满身尘埃，语气淡然：“诸位先净手，衣衫亦需整理一番，餐宴即刻开始。”
“劳烦将桌椅移至院中，我们于星空下共餐。”
言罢，林寒霜再次步入厨房深处。
面团早已备好，唯独面条尚未成型。锅中汤水沸腾，轻吐肉香，愈久炖之，其味愈醇，精华尽锁汤中。
林寒霜手持面团，顺手抄起厨刀，刀光如电，面条纷飞入汤，轻旋而下，缓缓沉底。
不消片刻，面团已去大半，而早先落锅的刀削面，此刻已浮于汤面，色泽由白转黄，昭示着成熟。
林寒霜以勺捞面，置入预设之大碗中。待面条齐备，她又添置数种浇头：除却卤味，尚有简易的蛋酱香料调和，及肉末一款，供人多样选择。
晚餐虽简，种类繁多，不失丰富。
曹氏等人随即入内，协助搬运面条。
碗中面条泛着柔和的金黄，汤汁肉香四溢，佐以诱人卤香，引得众人垂涎。
顾祯鸣抬眸，凝视端面而出的林寒霜，眼神忽暗，心事重重。
林寒霜对此浑然不觉，径直将面条送入屋内。外间寒气逼人，顾夕月体质虚弱，晚间用餐皆于室内，以防受寒。
室外谈笑声此起彼伏，林寒霜伴着顾夕月，共享面食，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温柔浅笑。
待众人酒足饭饱散去，林寒霜复出，只见曹氏与挽娘已将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
例行公事，林寒霜为顾夕月擦浴更衣，小心翼翼地将小丫头包裹于被褥之中，随后亦自我清洁一番。
夜寒侵骨，林寒霜动作迅速，一入被窝，方感温暖回归。
顾祯鸣望着床上温馨一幕，对比自身，不禁轻叹：“我亦渴望拥有一席之地，你以为如何？”
林寒霜以诧异目光回应：“欲求安寝，自便即可，何须问我？”
顾祯鸣一时语塞：“只因床榻无我之处。”
“原来你亦深知此理。”林寒霜故作恍然大悟状。
顾祯鸣险些被自己言语所噎，心中暗道：此女真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