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脑算

    憧憬每天晚上都有晚课，就是学生在学校下晚自习后又来上的那节课。这节课下来得22点以后。

    那天，晚课后憧憬就上床休息了。殿阁早已熟睡，可电视还亮着。

    心脑算的镜头闯入眼帘。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在菜园里浇水。孩子喊他老师。好像是河南哪个农村的，他们说话还有点儿口音。

    这对师生在练习心脑算。老师出题，学生说答案。是多位数加减法，都是口算。

    这样内容的节目憧憬曾在电视里看过。舞台上，一个小学生口算，一个老外手拿计算器和他比赛，结果老外的输了。

    “他脑袋里有电脑啊？”老外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指着那孩子说。

    当时看了后，憧憬一直很好奇，那孩子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此刻又看到了这类节目，这是实况，憧憬兴奋了，赶紧记下电视台和当时播放时间。

    是中央二台播的。第二天憧憬打电话询问，憧憬是想找到那对师生。结果没能找到。

    这事儿没过多久，殿阁去双鸭山回来，他说他去双鸭山时，在火车上碰到一对父女，女儿七、八岁，缠着爸爸，让爸爸出题，心脑算。殿阁看了挺好玩儿，就说：“我给你出道题。”

    殿阁随口说出三个百位数，孩子马上说出结果。

    殿阁说：“你答错了。”

    其实殿阁也不知道准确答案，因为他是随口说出的三个数，但他知道和的个位数是6，因为他说的三个加数的个位分别是1、2、3，孩子哪有他有心眼儿呀！不过这个孩子马上说：“我们下周才学三个加数的呢！”

    这对父女是笔架山的，每周到佳木斯学习画画。小姑娘上一年级，殿阁问她姓啥，她回答：“姓八天。” 她爸爸说，姓关。

    憧憬问殿阁，要没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殿阁说没有。

    憧憬生气了。总说支持我，我心里想啥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殿阁说：“有啥了不起的，笔架山也没多远，我领你去找他们不就完了吗？”

    “咋找啊？什么都不知道。”

    “笔架山那么点儿小地方，也就能有一所小学呗！就到小学去找那个&34;八天&34;！”殿阁说。

    佳木斯到笔架山车程一个小时左右，当天就能回来。憧憬和殿阁俩说好了，选了一个周二，他俩真的去笔架山了。

    真是小地方，下火车一打听，小学就在附近。

    进学校，正是课间操，操场人很多，找个老师一打听，每周去佳木斯学画画的一年级女孩儿姓关，…，还没等憧憬说完，对方就说：“哦，孩子妈妈就是我们学校老师。”

    憧憬很顺利地见到了“八天”的妈妈，说明了来意，她妈妈就把憧憬和殿阁俩领到校长室。

    这位校长，女性，与祖国同龄，马上要退休了。干一辈子教育。她热情地接待憧憬和殿阁，说：“你们这是来支持我的，正有人告我呢，都告到市教育局了，告我乱收费。”

    原来，开心脑算这门课，教学大纲里没有，是他们学校自己加的课程，属于特长教育。老师是学校外聘的。学生自愿参加，利用放学后，每周选两天。每月学费五元。

    按道理，没任何毛病。可是，笔架山的孩子穷啊！五元钱学费交不起，还有家长不认同的问题。这样，每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不交这五元钱。可是，放学后他们不走啊，教室里上心脑算课，他们在窗户外听课。都是平房，开窗户。屋里屋外的区别就是坐着和站的区别。学校没有围墙，放学后操场有的是人，这秩序就不好维持了，就产生矛盾了。

    这位校长，见憧憬好像遇到知音了，动情地和憧憬诉说着。憧憬能感觉到，这是一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她敬业，勤恳，有为教育献身的精神。如今她的伤感，憧憬理解她，支持她。憧憬和她交谈融洽，这样的氛围更助憧憬了解心脑算。

    这位校长带憧憬和殿阁去一个教室，人家那个班级正在上课，校长就让马上停下来，让学生表演心脑算给他俩看。

    憧憬心想，真是小地方啊，这么不正规，神圣的课堂就这样随便。但憧憬得理解人家的好心。那个被打断了讲课的老师，也没有一点怨言，还很配合。

    孩子们很兴奋，当场表演了心脑算。老师递给憧憬一个计算器，然后就随意报几位数字，憧憬按计算器，都是三位四位数字的加减法。同学们不用举手，谁算完了就直接大声说出答案。

    憧憬按计算器还真的没有他们口算的快。憧憬感到惊奇，震撼。

    走出教室，这位校长说：“等期末开全校家长会，会上，我们要向家长汇报我们的教学成果，心脑算属于特长教育，有专项表演，你们到时候来吧。”

    憧憬俩记下了时间，还有三周。

    在回来的路上，憧憬感慨万分。这里的校长，是一心扑在教育事业的好校长。为了培养下一代，历尽千辛。憧憬想到了在进修校当中教部主任召开&34;快速作文现场会&34;一事。也是想千方设百计，挖空心思地想把好的经验推广。和这位校长不是一样吗？

    憧憬还想起在鹤北林业局想扭转公出吃公饭的事，……，真有&34;蚂蚁撼树&34;的意思。

    憧憬理解这位校长的苦衷。

    干事业，需要有雄心和干劲儿，但也需要有大环境。笔架山的大环境是啥？笔架山是一个贫穷的小山区，属于双鸭山市下面的一个小镇。经济比较落后，消息也有些闭塞。对于创新，新思想，接受的就比较迟缓。

    心脑算，当时并不普及，人们还不认识，有的都头一次听说。再加上家长的文化和经济的限制，所以就接受的慢。5元钱，虽然不多，但觉得不学也不影响上学，当时教育界有反对乱收费现象，所以一听到要钱，就草木皆兵，打着时髦的口号：&34;乱收费&34;，真的把合理收费给歪曲了，所以弄得沸沸扬扬。

    这也是干事业和大环境的关系。就比如一棵大树与土壤，没有好的土壤，大树又怎么可能茁壮成长呢？

    比如说，在一个经济繁荣、政策开放的社会环境中，人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创业、创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样的环境就像是一片肥沃的土壤，为事业的种子提供了充足的养分。笔架山的教育土地贫瘠，心脑算这棵树是很难成长的。

    “开拓之火永不熄，

    坚韧如磐志不移。

    挑战高峰心无惧，

    踏破铁鞋待日曦。”

    三周后，憧憬和殿阁找了弟弟殿峰开汽车，还请了殿峰的连桥郑军，郑军在双鸭山报社当记者，郑军带了摄像机。他们一车四人，也算浩浩荡荡，从双鸭山开到笔架山。那天下雨，道路泥泞，很辛苦。对于笔架山来说，他们是远道来的客人，被让到会场的前排就坐。

    两个多小时的向家长汇报会，他们参加了全程。汇报会开的挺成功，有文艺节目，最吸引眼球的就是心脑算。表演队分年级，题目难易不同，有多位数加减法，连加连减，还有两位数、三位数乘法。与会人赞不绝口，很惊讶。

    那时的风气比较朴实不客套，憧憬他们没有送礼人家也没有让餐，办完事就走人。

    两个心脑算老师，一个是二十刚出头的中专毕业生，刚毕业，女性，没有单位。另一个是农村放牛娃，辍学几年了，小男孩儿，叫张春富，十六岁。这个男孩儿参加过省里的心脑算比赛，还取得了名次。

    憧憬知道放暑假时这个学校的心脑算班也不上课，憧憬就邀请他俩到憧憬那里，憧憬开心脑算班。他俩欣然答应。

    回来憧憬就在家放笔架山心脑算的实况录像。憧憬请的学生和家长看。

    憧憬才放一天，就有人来报名。憧憬只收小学生，年级越低越好。

    不到三天，报名二十多人，满了，再收就放不下了。开班！

    两个心脑算老师每天通勤，学费三、七开，他俩七，憧憬三。其他学习班外聘都是四、六开。被聘的四，老板六。憧憬这因为是临时的，学生不多，他们还通勤，这样，他俩每人工资一个月能有几百元，比正式被聘老师月工资还要高。

    教具，学具就是算盘。憧憬买了大算盘，立到黑板上，学生自己准备小算盘。

    憧憬的学生的年龄跨度很大，因为从学前班一直到六年级都有，还有一些家长陪孩子，站在方厅也跟着听课。

    那个暑假，憧憬家可热闹了，憧憬的其他班也不停课呀，时间挤的满满的。

    憧憬也跟着学习心脑算。对于心脑算理论，憧憬理解的当然比学生要快。

    心脑算的原理，就是建立脑图像。头两节课，认识算盘。然后就把算盘珠拿下来，就用一个只有空杆儿的算盘，再然后，就脱离算盘了。算盘珠的位置全在脑子里。

    算盘上，先定好个位，听读到三十五，就反映到大脑里的算盘珠的位置就是下三上一，加十二，脑图像就是下四上一下二， 脑图像反映的是计算结果的画面。然后你就读出画面里算珠代表的数字。那就是四十七啦！

    和计算机一样，按出两个加数，屏幕上显示的是和的数字。

    憧憬发现学前班的孩子有反应快的，也能学会，他们的脑图像建立的好快，可以和六年级的孩子比速度。真是神啊！

    一个假期很快过去了。学生们普遍都学会了多位数的连加、连减法运算，学的好坏就是速度不同，原理都掌握了。只要经常练习，对提高运算的速度和准确率是很有帮助的。这也是憧憬办心脑算班的宗旨，憧憬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造就，憧憬不具备这个能力，憧憬就是想让它做为学习数学的辅助，一个小学文化的放牛娃，都能把算术算的这么好，憧憬的学生若都能像他这样，那学习成绩会提高一大块的。再说了，这不费什么时间，就是每天你读出几个数字，让脑图像在大脑里呈现一下，就像电视里那对师生边浇菜边聊天一样。这样练脑，也会越练越灵活的。

    开学了，要结束这个班了。有几个家长不同意，他们还想学习乘除法。

    怎么办呢？憧憬就把张春富留下来了，因为笔架山小学新学期也不开心脑算课了。其实，憧憬这么做，主要是憧憬觉得张春富这个孩子回家放牛太可惜了。

    憧憬和殿阁商量：咱俩帮帮这个孩子吧。憧憬是希望他读书。

    张春富家是农民，在笔架山，家里养两头牛。他父亲腿摔断了。因为憧憬和殿阁俩有这个想法，就想和家长沟通。可是他家没有电话，憧憬和他曾联系过，是通过他家邻居的座机，这次憧憬还想这么联系，张春富说，他爸瘫痪了，走不到邻居家。他还说他妈不懂。

    憧憬的想法是，让他去职高读书。因为他的文化太低了，小学数学应用题他都不会，不会列式，只会算算数。这个孩子品行挺好， 特别老实。

    憧憬打算让他住自己家。憧憬家学生坐的是靠椅，一米八长，两个并在一起就可以当床，吃饭吗，也在憧憬家，反正憧憬家有学生吃饭，也不差他一个，憧憬也不收饭伙了。心脑算班的学生不多了，十人左右。学费也没多少，憧憬就都给他吧。让他当零花钱，买件衣服，学习用品什么的。憧憬是诚心想帮他，可是他不接受，就像小孩子不敢做主的样子。

    憧憬把自己的全盘打算都讲给他，让他回家告诉家长。

    过了几天，他回来了，领来一个人，是他爸爸的朋友，在佳木斯工作，一聊，憧憬和他还算熟悉。

    张春富叫他叔叔，这位叔叔是代替张春富家长来感谢憧憬的。于是，憧憬就和他商量怎么把张春富送到职高去。

    当年职高的生源都不多，所以入个新生还是可以办到的。

    张春富不敢去，他说人家职高学生都的初中毕业考到职高的，他是小学毕业，停学三年，去了也跟不上。

    那怎么办？憧憬说你可以试试。这样吧，你先不去，在家我帮你补课，你看你可以去的时候再去。他勉强同意了。

    憧憬弄来职高教材，和他一起学。职高，选专业，可以没有理化和外语课，除了数学，都属于文科，只要你认字，都可以读懂。憧憬对他全是鼓励，还给他讲鹤立学校党支部书记小学只念三年书，就小学毕业留校当老师的故事。还给他讲技能增加财富，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

    憧憬说，你先在家看这几本书，能看懂，你同意去再去。

    两周后，他同意去上学了。

    课余时间，他还来给心脑算班上课。这个孩子很朴实，努力，能吃苦，这方面很突出，憧憬和他叔叔都去职高见过他的班主任。

    他学习投入了，刻苦了，憧憬就和他商量把心脑算班结束了吧。他好专心学习。

    一个学期下来，再开学时，张春富当班长了。三年下来，他考上了哈工大，虽然是职高系列的，不过毕业后也是大有前途的。憧憬太高兴了！高兴的程度都不比他差。

    他没有手机，也不会上网，憧憬和他断了联系。

    虽然失联了，可是一想起这件事，憧憬的心就无比快乐。看来助人，真的能给你带来快乐。助人为乐！

    我为尝试过把瘾，

    万事总想去求真。

    深知奥妙千万种，

    只为满足好奇心。

    教书不能忘育人，

    菩萨心肠慈悲心。

    路见可怜伸把手，

    万事轮回讲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