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帮弟弟调转

    殿阁家兄妹四人，两男两女，殿阁老大，弟弟殿锋最小。殿阁和憧憬同岁，大妹妹比他俩小八岁，下面他们三个挨肩儿，在憧憬眼里，都是小孩儿。在周家结婚那天，晚上小弟弟殿锋还要挨着憧憬睡，因为憧憬这个姐姐会讲故事。当他看到憧憬和殿阁到北面小屋休息时，他不睡觉，坐在南炕沿上，想啊，想啊，……。当时他们就是这么小。

    面对贫困的家庭，辛劳的父母，如此小的弟弟妹妹，憧憬殿阁自然而然就觉得肩上的担子有分量了，作为长子，他们有责任帮助父母拉帮弟弟妹妹。

    鹤立的行政区划是镇，周家是镇下面的叫周家站，就是一个火车站的站点儿，归周家镇管。鹤立镇因为有林业局这么个大企业，就显得这个镇很繁华，这个企业里各种行业都有，论就业，好于鹤立镇，更是远比周家站好得多。

    殿阁刚刚从部队回来，上班后，看到鹤立与周家如此大的差距，殿阁就有把他家都挪到鹤立的想法。殿阁和憧憬研究了一下，那马上着手吧。就在他俩还借住憧憬姐姐的房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两个妹妹弄到鹤立林业局了。小妹妹还在上学，正好还想让憧憬辅导她学习。大妹妹临近高中毕业，就随着鹤立林业子弟校的毕业分配都到山上当五七工了，挣工资。

    后来为了接班，两个妹妹又都回周家了。大妹妹接婆母的服装厂的班，结婚生子，后来也住进了周家刚盖的新房子里，安居了。小妹妹接的是父亲的班，在邮局上班。那憧憬就给小妹妹介绍个鹤立的对象吧。于是憧憬就把她教过的毕业班的优秀的班长介绍给小妹妹了。当时这个班长已参军，他确实优秀，就是个当干部的料儿。后来退伍到林业局不久就被提拔为刨花板厂厂长，商业科科长，…。小妹妹也从周家邮局调到鹤立镇邮局了。他俩爱情甜蜜，有个漂亮的小公主。

    小弟弟殿锋呢？参军。

    小弟弟参军时，就想到了退伍。那就在退伍前把父母的户口迁到鹤立吧。自从父母来鹤立，就和憧憬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不久就把户口迁到鹤立了。

    一晃，弟弟殿锋退伍了，真的分到了鹤立林业局。

    如今，按照规划一步一步地都完成了。

    这回该满意了吧？

    不满意！是殿锋不满意。

    殿锋被分到鹤立林业局山上林场，因为退伍兵按工人管理，他就当了普通的林业工人。他一百个不满意。

    怎么办？憧憬在学校，接触的人有限，圈子也很小。殿阁刚刚调到佳木斯。后来殿阁就找当年在线路队时的生产调度，也转了好大一圈儿，像发接力棒一样，最后一棒接到了殿锋他们的段长手里。给殿锋换了一个工种：管理员。其实管理员也不轻松，因为林区工人的工作量在那摆着，各工种之间差距不能太悬殊。管理员就是管理工具呀，还监管食堂。食堂管理员是个很好的差事，很多人都羡慕，可是殿锋不愿意干。走后门换的工种，刚开始一定是不被各方面的人待见的。所以殿锋还是不满意。他回家就愁眉苦脸的，还不愿意回山上上班，找茬就在家呆两天。他说：我不会当管理员，也做不好管理员。

    家里有他这片愁云，就不会有晴天的。父母心里不痛快，憧憬殿阁俩心里更是难受。因为是他们给人家弄到鹤立的呀！

    憧憬是当班主任的教师出身，比较善于洞察一个人的思想脉搏。

    山上工人，每月都得到山下来领工资，殿锋家在山下，还常回家，有的山上工人不想特为开资还得跑下山一趟，就求殿锋给代领。殿锋不肯。这举手之劳的事儿，而且可以拉近同志之间距离的友好往来，他都不肯，可见，殿锋的内心是闭塞的，是不开心的，也是没有朋友的。就他这状态，就别谈进步了，不发生其他的不愉快的事儿就是万幸了。

    憧憬就是这样地担心着，操心着。看殿锋目前状况，靠他自己打开局面太困难了。那怎么办呢？离开山上吧。

    离开，调到山下太难了，是不可能的，就只好考虑出鹤立林业局吧。去哪儿？鹤北林业局应该是首选，因为鹤北局是新成立的，进人比其他老局或许容易些。那找谁呢？没有熟悉的接洽人啊！这时，憧憬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也可称之为闺蜜：张月影。

    张月影当时在桦南林业局，中层干部，她为人仗义，讲交情，她很早就被提拔了，她办事能力很强，她是憧憬心中的铁娘子。

    憧憬对她说：“你想法儿找你的铁哥铁姐们，把王殿锋转到鹤北林业局吧。”因为张月影很早就是科级干部了，所以在中层干部这堆里，熟人就多呗，憧憬是这么想的。憧憬想对了，张月影收到憧憬的信，就专程去鹤北找她的铁姐妹，这人是劳资科负责人，张月影并在人家住下来了，和铁姐妹唠唠知心话。殿锋调鹤北林业局就这样顺利地办成了。

    当年鹤北林业局的退伍军人都分配到消防队，公安局下属单位。

    殿锋的字写的很好，比殿阁的字还好。殿阁写字是自悟的，殿锋呢？应该说有人指导。殿锋参军不久就被分配到团部当文书，老文书要复员，就想培养一个理想接班人，老文书的字写的非常好，殿锋也有写字爱好，这新老文书整天就抽空练字，分析汉字结构，上中下结构的字怎样写好看，半包围结构的字怎样写漂亮，特别是软笔，老文书都形成独自一体了。所以殿锋的字一看就很出众。殿锋写字成爱好了，就像憧憬做数学题似的，有空就想鼓捣。

    殿锋到鹤北林业局公安局报到，填写个人履历表时，领导说：“这字写的好漂亮啊！哦，还是个小党员呢！就是头发有点儿长。”这位领导说的话上下句不搭边儿，不过能让你感到亲切，诙谐。领导和他这样的对话，在鹤立林业局山上殿锋指定没听到过。

    张月影的朋友一定和公安局说过，朋友介绍的，尽量照顾照顾之类的话。殿锋本人，挺文静的，军人出身不缺礼貌，20岁出头儿，正是年轻貌美的时节，一看就挺招人喜欢的。

    殿锋没去消防队，直接就通知他到公安局政工科了。

    殿锋的工作热情可高了，好像他这回才有用武之地。回家也是，又是秧歌又是戏的。他这块乌云不见了，家里就晴空万里了，又回到了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殿阁每天通勤，上下班那是十分准时的。谁都不用操他们的心了。

    好日子过的可快了。大半年过去了。天空又出现了阴霾。

    一天，原来在鹤立的一个不常联系的熟人，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憧憬，告诉憧憬有一件大大的好事。

    鹤北林业局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的女儿和殿锋一样大小，也在鹤北林业局工作。这位副局长物色女婿看中殿锋了。那找憧憬的这个熟人就是想当媒人呗！这位媒人说了一大堆好处，她先心花怒放了。她来告诉憧憬这消息她自认为是给憧憬报喜的，可是憧憬并没当喜事儿听。

    因为憧憬眼里的殿锋，很有个性，自尊心很强。找个老丈人做乘龙快婿，利用岳父的势力飞黄腾达，这种想法会伤他自尊的。

    憧憬对这个媒人说：“啥年代了，还介绍婚姻？那个姑娘我教过，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就让年轻人自己处吧，他们处好了，我们一百个支持。” 憧憬说这些话就是不想介入。那女孩儿，憧憬确实教过，她们家原来都是鹤立的，后到鹤北局的。

    这个媒人反驳憧憬：“自由恋爱也得有人介绍啊，要不怎么认识啊？”憧憬说：“这事儿我知道了，我看情况找机会和殿锋说说。不过，殿锋年轻，一人在外，你们这么关心，如此爱戴，我代表家长多谢了！”

    其实，憧憬真是想看看情况再说。憧憬正在犹豫呢，殿锋回来了，又满脸愁云了。

    “他们都哄哄说给我介绍对象，就是副局长的姑娘。”殿锋说。

    这位副局长是怎么搞的？这应该是他心里的秘密，怎么这么早就透明了？也难怪，找憧憬的那个熟人，就是兴高采烈地像报告憧憬中彩票一样，她如此的办事作风能保住密吗？憧憬当时的感觉就不舒服。

    “那个姑娘挺好的，我教过她。她的家长也在鹤立工作多年，都挺好的，那就处处看呗！”憧憬对殿锋这样说。

    “我不同意！我就是不找对象！”殿锋带着情绪说。

    看来殿锋是没看好这个姑娘。殿锋接着说：“我不能在鹤北干了，我都不同意了，怎么面对这位领导？”

    “天呐！不能在鹤北，那去哪儿呀！”殿锋说这话，好像给憧憬扔了一颗炸弹。

    “我去双鸭山！”殿锋说的斩钉截铁。

    双鸭山林业局是合江林管局下属的一个林业局。就在双鸭山市。

    殿阁的姑姑在双鸭山市，早些年，家里穷，生活苦，姑姑不到20岁就从农村跑出来自己谋生，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妈妈。这四个孩子都是殿锋的表亲啊！一个表姐，一个表妹，两个表弟，这些年来，他们也有凑到一起的时候，挺亲的。殿锋在鹤北住独身宿舍，在食堂吃饭，一定是有向往家的感觉。再说姑姑呢？离开周家下面的二屯，也是远离亲人，也希望亲属来身边生活。

    鹤北是新建的林业局，地盘挺大，但是一片荒凉，双鸭山可以说是一个古老的煤城。城市的建筑还保留着煤炭业辉煌时的痕迹。特别是煤炭矿务局大楼，还是挺有气魄的。市区楼房林立，人口密集，夜晚也是灯火辉煌的。那个人烟稀少的鹤北林业局和双鸭山没法比，真是天壤之别。怪不得殿锋那么斩钉截铁，原来憧憬怎么没想到他的活思想呢？憧憬从没这么分析过。

    想到这些，憧憬决定再一次帮助这个小叔子。

    可怎么帮啊？憧憬谁都不认识。总不能跑到人家那里打听谁是负责调转的，我想来给我小叔子办调转吧？那人家不得把憧憬当成疯子啊？

    憧憬在办公室和大家说：“谁知道，哪个人在双鸭山林业局能有认识人？”

    很快就有消息反馈给憧憬：“后勤主任徐再兴就是从双鸭山林业局调来的。”徐主任是学校的，憧憬当然认识啦，憧憬马上找他帮忙。憧憬说明了意思，就是想让徐主任给自己引荐一下，让对方听憧憬讲话就行，否则，憧憬贸然出现，会被轰出去的。

    徐主任给憧憬写张字条，是写给双鸭山林业局管人事的陈勇全科长的。就是介绍：“我同事去你处办调转一事，请接洽。”这类内容的。

    憧憬有字条在手就敢去了。殿锋也陪憧憬去双鸭山了，他不敢露面，尾随。

    陈科长接待了憧憬，挺客气，但说的也是客气话：“这事儿我知道了，这得鹤北先开商调信。”

    然后陈科长给憧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鹤北林业公安局王局长现在正在双鸭山开会。

    这真是天助我也！他说的鹤北这位王局长，是鹤立林业局调到鹤北的，他可能不认识憧憬，但憧憬认识他，他和憧憬父亲都在林业局机关工作。他女儿和憧憬还是校友。

    憧憬和殿锋就跑到王局长开会的地方，散会时天都黑了。只见王局长三人先后走出会场然后就并排走在马路上。殿锋还是不敢路面，尾随在憧憬身后，憧憬呢，尾随在他们三人后面。那是冬天，他们三人都着装，个头一般高，胖瘦都一样，憧憬虽然认识王局长，但并不熟悉，再加上是黑天，看背影，憧憬根本分不清。殿锋熟悉，告诉憧憬，现在走在中间那人就是，一会儿，他走到左面了，……，就这么一路尾随，走了好长一条街道，他们拐弯了，要进一家的院子，不好！进院儿了就没法跟了，这时，憧憬赶紧跟上去，“王局长！”她喊了一声。闻声，他们三人都回过头来，这时殿锋藏起来了，他怕见领导。

    他们三人憧憬看不出谁是王局长，她就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鹤立孙福德的二女儿。”憧憬爸爸在鹤立林业局多年，王局长一定很熟悉，这时，三人中有一个上前一步：“哦，老孙大哥的女儿呀！”这回憧憬知道他就是王局长了，他称呼老孙大哥，憧憬也就改口了：“王叔，我找您有点事儿，您今晚住哪里？”

    “哦，我今晚住在双鸭山公安局，某某办公室。”他真的没住招待所，要不跟踪，憧憬真没地方找他。

    “好，我去那等您。”憧憬就这么和他约好了。

    晚上，姑姑陪憧憬到他说的住处等他。那里的值班人员对她们挺客气。王局长回来的较晚。憧憬和他说明了来意，憧憬还有意地表扬他：“你们做父辈的有能耐，能把孩子安排的很好，我们很羡慕啊！”王局长随之也夸憧憬了：“你们当哥哥的能帮助弟弟妹妹，不用父母操心啊！” 互相都夸完了，该说正题了，王局长说：“明天我得和他们打个招呼。”他说的“他们”，就是双鸭山林业公安局呀，这不是就答应了吗？憧憬和姑姑赶紧道谢。憧憬问过王局长，明天早晨就走，憧憬说，明天早晨我来这里送你，并听信儿。

    第二天早晨，还是姑姑陪憧憬去的。原来是双鸭山送给王局长一车煤，王局长指着憧憬对双鸭山公安局局长说：“我这回就是被他们’逮’着了，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她弟弟，这个年轻人挺不错，那字写的才好呢。”

    就这样，殿锋调双鸭山成功了，分到公安局刑侦科。

    事后，憧憬对殿锋说，这回你可得好好干了，我可是黔驴技穷啦！

    不管怎么说，不论是什么情况，这几个妹妹弟弟，对他们哥嫂，都不缺尊重和礼貌。

    不用憧憬再嘱咐了，殿锋在双鸭山算是扎根了，因为是爱情的伟大力量。他谈恋爱了。恋人就是憧憬的妯娌，她很优秀，双鸭山本地人。

    后来殿锋一直干的很好。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恋麻将，不结交不务正业的朋友。他没有金钱，没有背景，全靠自己。后来林业不景气，妯娌娘家亲属帮他联系调到保险公司，他不到30岁就被提为副处级。

    看到弟弟妹妹事业有成，安居乐业，殿阁和憧憬俩也感到无比幸福，快乐。好像肩上的担子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