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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高师函授(我敬仰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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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之后,1978年,黑龙江省函授学院(高师函授)招生了。

    没有学历、年龄等限制,随便报考。可是录取率较低。

    因为待遇挺高,学费,书费单位报销,学习期间参加假期培训班,参加考试,按公出待遇,报销差旅费,还有外出补助。

    一定是制定政策的人,可能觉得这些年亏待了教育,如今有所倾斜吧。

    这么多优惠条件,当然报考的人数就多,那竞争力就强呗。

    各林业局可以设考场,按上面给的名额录取。

    数学专业,鹤立林业局录取两名,憧憬和王一芳老师。然后各局的考卷又拿到林管局复批。鹤立林业局的复批后语文试卷有一份作文给加了10分,有一份作文被减了10分。数学卷子没什么出入。

    林管局下属六个单位,四局一厂一处。鹤立林业局,桦南林业局,鹤北林业局,双鸭山林业局,佳木斯木材加工厂,林管局第二工程处,地址在鹤立,简称二处。

    这次函授学院数学专业合江林业管理局共录取了10几名学员。他们多半是六六届高三的,还有六七届高二的,只有两个六八届高一的,就是憧憬和鹤北林业局的于占时老师。

    张铁生交白卷的年代刚过,人们对不重视知识深恶痛绝,所以,入学后各次的考题比较难,考纪很严,更有不尽人意的是淘汰赛。就是只要考试不及格,就取消学籍。第一次考试之后,学员人数剩下不到一半儿了。以后考试,常有弃权的。自选被淘汰。

    由于现实这么残酷,所以他们学习很累。都是正规的大学课程,一年下来,遇到了瓶颈,几乎啃不动了。

    当时佳木斯教育学院专门为这些函授学员办了数学辅导班。每周用一个下午讲课,考前辅导好几天,各

    单位都给开绿灯。由教育学院老师讲课。学员不交任何费用。

    鹤立林业局和第二工程处共有数学学员三人,都是女性。鹤立离佳木斯较近,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她们就想办法去佳木斯找教育学院办的辅导班。用尽了各种关系,可以去当旁听了。

    课堂在农垦子弟校,一个稍大点儿的教室,但人很多。农垦子弟校距火车站较近,方便她们通勤,她们很高兴。她们下火车赶到教室,刚好上课,可是没有座位了,就和人家挤坐在一起。

    课间,一个人走到她们面前,说:“我是木材中学的,我姓钟。”

    “钟老师!”她们三人几乎同时说。

    这次考函授学院,林管局数学第一名的就是木材中学的钟老师。虽然没见过面,但钟老师这人她们是知道的。

    她得了77分,考了第一。憧憬得75分。记得有一道考题,是考高二的隶莫佛复数公式,就是套公式,文革前憧憬是高一的学生,高二课是她在农场被窝里,自学的,不扎实,公式没记住。那5分丢的太可惜了。

    钟老师她人很好,以后她每次都早来给她们三人占座。因为她们三人每周要从鹤立镇坐火车到佳木斯 ,没办法早到。

    听老师讲课和她们自学就是不一样。她们轻松多了。大约不到一年的时间,有一次,她们进教室,没看见钟老师,也没有空座位,她们只好另外搬个小长凳挤到墙边,因为学员多,每次都这么挤,再挤严重了,人家辅导员就来清人了,那她们指定是被清对象。

    第二周还是这样。木材中学她们谁也不认识,那时都没有手机,后来,曲线打听到了消息,是噩耗:钟老师已与世长辞了。说她是得了重感冒,住院不到一周就转变成了中毒性脑炎,没几天人就走了。传递消息的人补充说:她是学习累死的。

    钟老师走了,对她们的打击很大。不管她是不是学习累的,她学习刻苦,专研她们是知道的。

    她们参加人家的学习班,像没娘的孩子,寄人篱下,人家说清就清说撵就撵,这些事儿,她们常和林管局教育处诉苦,多半都是说给教育处的人事科长刘颖,她是年纪比较大的阿姨辈分的人,她给人们的感觉是关心教育,肯聆听下面的声音,干实事儿,挺干练。

    佳木斯教育学院的函授班,平时是每周四上一个下午的课,但市里有事就会串课,人家都是本市各学校的,串课时给全市各学校下个通知就行了。遇到这事儿,她们就扑空了。

    有一次考前辅导,下午的课后延两个小时。平时她们为了赶火车,每次都提前一个小时离开教室。那次,她们实在是舍不得早退,她们三人研究了一下,决定留下来听完课。那时错过火车就回不了家了,没有汽车。私车更是没有。那怎么办?去教育处办公室对付一个晚上。她们三人意见一致,就这么决定了。

    天都黑了才下课。管局教育处指定都下班锁门了。去刘科长家找!管她借办公室钥匙。反正她们是三个人,能互相壮胆儿。

    没想到,刘科长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表扬了她们,说她们学习努力,为了学习肯吃苦。因为林管局数学专业就剩下她们三个人了。本来还有个鹤北林业局的于老师,她和憧憬一届,是六八届的,她以高中课没学完为由申请脱产学习,鹤北林业局同意了,她已到佳木斯教育学院上学了,带工资,全日制,二年。

    那天晚上给她们安排到林管局招待所。是刘科长的丈夫给招待所打的电话,因为他丈夫是管局大领导,电话就在他家的座机打的,最后一句话:“不要收她们的钱。”

    她们学习的艰难,教育处领导都知道。

    历尽千辛万苦,毕业考试也考完了,总算是三年的函院专科该毕业了。

    可是,不久就传来坏消息。

    他们是七八年入学,八一年夏毕业,本来他们已学完考完,但是因为许多单位考试太松,所以成绩都很高,上面发现问题,省里对这届不认可,所以要求全部重新考试。

    “不认可”,“重考”?这意味着她们都有毕不了业的可能,天哪!她们心慌了。

    这时,管局教育处派了专门辅导她们的老师。

    学员是她们三个人加鹤北林业局的于老师。于老师在佳木斯教育学院全日制二年的学习已经结束,那属于进修,于老师是和她们三人一样的函授学院的学生,当然希望得到函院的毕业证。

    这个辅导班就她们四人。地点在管局林干校,就在鹤立。有人开玩笑说,这几个女的,是这届的数学火种,若都灭了,那林管局就会被涮光秃了,那可出了名了。

    她们有自己的学习班了,有专门派来的老师了,当然高兴极了。守家在地,每周都能保证学习时间。

    教她们的老师叫岳金凯,刚调到林管局,被分配到林干校,他领个女儿住宿舍。女儿叫小芳,小学五年级,孩子文文静静,不多言,说话柔声细语的,是个爱腼腆的小女孩儿。憧憬最愿意看他们父女对话。

    “爸,这道题我不会。”小芳轻手轻脚地凑到她爸身边小声问。

    “那你读一遍题吧。”岳老师说。

    小芳读完题,马上说:“爸我会了。”然后就悄悄地去写作业了。

    还有的时候读完题也没会,岳老师说:“这题的已知是啥呀?有几个条件啊,求啥呀?”小芳不等自己回答完,又说会了。岳老师就是这样辅导孩子的。

    小芳很优秀,后来在佳木斯一中高中毕业,省重点校,大学是哈工大,毕业后又去北京读研,就一直留在北京工作了。

    憧憬对岳老师的了解,就是从他辅导小芳开始的。这也是他的教学风格。

    教学,讲课,有好几种,有的授课老师像背诵自己的论文,流利自如,夸夸其谈,头头是道,虽然论述的有理有据,无可挑剔,但往往学生需要克制自己不要打瞌睡。

    还有的老师,虽然讲的是辩证,哲理,但里面带着幽默,诙谐,有时用的语言还挺滑稽,听这样的课,你想精神溜号都不能,像听了优秀的演讲一样,眨眼就下课了。课后,你会怀疑,他是不是中文老师走进数学课堂里来讲演了。这样的课下来,留在脑子里最深刻的是诙谐的语言和好笑的场景。

    岳老师讲课,与上都不同。他属于第三种老师。在他的课堂,学生们好像是一群研究生,在导师的引导下,完成研究课题。他会让你感觉,那些定理,推论,自己与科学家是“英雄所见略同”,如果不是科学家抢在前面,那这些定理就是他们自己的科研成果了。

    这个过程下来,记忆会刻在脑海里,不容易忘记。

    他能让你看到数学海洋的浩瀚,更能让你自信自己可以到这个浩瀚的海洋里畅游,去追求到达彼岸。若让憧憬选择老师,当然是这第三种了。他不是逗你笑,他能让你自己感到高兴,因为他能焕起你的兴趣,激发你的灵感,好像他有“点石成金”之功。

    对岳老师的好评,不只是他们这几人。

    后来合江林管局和佳木斯公安局合办了公安刑侦技术人员文化培训班,抽调了四位数学老师,有教育学院的,有中学教高年级的,还有林管局的,岳老师在其中。

    这个培训班,时间是半年,可开课近两周,那三位老师都被辞了,只用岳老师一个人。因为学员意见大呀!

    人比人,货比货,只有比较才能鉴别。

    这里打个比方,学习也如吃大餐,一道菜香甜可口,特别是进胃就消化,吃多少都不撑,还想要。另一道菜,又硬又噎,如同嚼蜡,为了考试你得逼迫自己吞下去。那你说,学员意见能不大吗?说那些老师被辞退,可以换句话说是被学员撵走的。

    其实,憧憬她们三人到佳木斯教育学院听课之前,管局曾给她们派来一个数学辅导老师,就上一节课。

    她们数学函授生,也是教课多年的高中数学老师,对老师讲的课,是有评价能力的。

    她们又是经历过,而且正在经历的艰苦的自学,时间对她们是宝贵的。

    辅导。辅,是辅助,帮助,这需要比你更强的人才能做到。对“导”呢,要求的就更高了。是指引,导航,导向,领导,教导,引导,疏导等,没有高水平,没有远见,是导不成的。

    虽然上面派老师辅导,不需要她们付学费,但时间是金钱,特别是当时,时间对她们来说就更昂贵了。如果老师都是重复课文,是念字,是读句,那还不如她们自学的效果呢。不是她们挑剔,是她们耽误不起呀!所以,她们一节课定高下,再不想听他讲课了。

    教学的本领,能力,是多种因素的综合,这里有对知识掌握的深度,宽度,还有表达能力。表达能力,包括的内容更多,语言的逻辑性,感染力,最重要的是精准,精炼,精辟。不具备这些,一不小心就有“浪费他人时间,谋财害命”之嫌。这些都是硬东西,是蒙骗不了人的。

    岳老师这次被发现,也是因为教育处人事科长的儿子和儿媳都在公安刑侦技术人员文化培训班,这来自现场的实况能直接反映上去。

    其实,老师讲课是好是坏,学生心知肚明,可是,领导不知道啊,有的是决定人事分配的领导不熟悉业务,所以不能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这些学员,是在职的,半年班,他们没有任何束缚,学习班结束,他们没有老师的鉴定,也没有被找家长告状之说。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直言不讳。现在的中学生敢这样做吗?再说了,中学生,学校派谁就是谁,也没有比较啊。

    这就是我们的教育。

    几年前的工农兵大学,小学生上北大清华,毕业时也获得了毕业证,如今这些搞教育的老前辈,可能是下定决心把这种名不副其实的现象一下子就彻底地扭转过来,拿她们这“第一批函授学院毕业生”搞实验了。矫枉过正吗,不过正,没法矫枉啊。对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考啊考,筛呀筛。

    函院学制本来是三年,怎么说增加一年就增加一年了呢?因为当时有“回炉”的说法呀。

    全国有文件,大学只读一年书就开始文革了,这些学生要回毕业所在学校补文化课,叫“回炉”。

    她们本来就一直在炉火中,但也受到了回炉的影响,硬生生地把她们的学制增加了一年。

    重考验收。她们几人不愁,因为有岳老师,她们都能学会。而且一直有岳老师在身边,好幸福哦!

    函授学院数学专科四年,终于结束了。她们毕业考试成绩优秀,不但及格,且都在80分以上。百分满分。都顺利地获得了毕业证。

    重考验收比前宽松了一点儿,就是有两次补考机会。林管局除了数学专业外,其他专业都不是一次全过的。有人考两次,有人考三次才通过。

    不轻易得来的东西,也值钱,珍贵。没多久,教师定级,她们的毕业证属于“免审”的。学历这项,只要是她们这伙儿的,一律放行,定级立马通过。

    后来,和教育处刘科长见面,谈起当年的事儿,她们说:

    “感谢领导,关键时刻派救星!&34;

    读完函院才领悟到,为什么现在小学老师都要求有大学或大专水平。这是一桶水与一杯水的关系,学生需要一杯水,你只有一杯水,你会都给学生,你若有一桶水呢?那给学生后你还绰绰有余。知识是连贯的,都是由浅入深的,好多知识都是大学逐步下放到高中的。比如,高中的解析几何,当你讲给学生斜率的时候,你就要想到大学里的曲率,以后还有挠率呢。你就不会把现在的知识画句号,应该用省略号,给学生创造思考的空间,搭建他们深造的背景。

    有这种更高的知识连贯,高中内容的难题好像不难了,就像站的高看的远似的,解题速度也快了,思路更清晰了。

    憧憬说:这也是我不断追求学习的动力,为探知识的源泉,我要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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