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何企图
“他……”
看着宋知砚好奇的眼神,沈枝意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跟在我身边,只是不常出现。”
宋知砚眼睛亮晶晶的,“那他是不是很厉害?”
沈枝意回想了一下,她虽没见过其他会武艺的人,但让尘她想,他应当是十分厉害的。
“是很厉害。”
“那……”宋知砚扭捏着,“不知公主姐姐,能否让我见一见他?”
“见他?”沈枝意疑惑不解,“你见他作何?”
“我……”宋知砚有些不太好意思,“是这样的,公主姐姐,我想……我想和他学武。”
“在江东的时候,父亲就有为我请过武师,只是他们都不如您的侍卫厉害,所以,我想和他学。”
“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宋知砚猛地从胸口摸出一把银票,放到了桌子上,“你放心,公主姐姐,我不白学,这是我的束脩。”
他把银票推到了沈阳意身前,“公主姐姐,你且看看,若是不够的话,我还有。”
沈枝意:“……”
“以后每个月,我还会定期缴纳束脩。”说着,宋知砚又从腰间扯下一个玉佩放在桌上,“虽说宋家的铺子大多都在江东,但在其他地方也并非是一个都没有,凭借这块玉佩可以在宋家铺子随意支取东西,只要每个月不超过特定限额就好。”
这诚意可以说是很足够了。
沈枝意,“你父亲知道吗?”
“您放心,公主姐姐,我父亲不管我的。”宋知砚嘿嘿一笑,“行商的人,走南闯北,总会遇上山匪劫道等危险,虽说有护卫,但是真遇到危险的时候,护卫也不一定救得及时,所以,自己会武艺是很重要的。”
“我可是宋家未来的少东家,性命宝贵,可不得多学点东西。”
沈枝意,“……”
方才她还觉得他年纪小单纯不懂事,现在看来,倒是她完全想岔了。
她哭笑不得,“这事我不能替他做主,你自己询问他吧。”
“他若愿意,我没意见。”
宋知砚大喜,起身拱手,“多谢公主姐姐。”
沈枝意轻唤,“让尘。”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凉亭之中,半跪下身,“属下见过公主。”
“无需多礼。”
沈枝意示意他起身,随后侧首看向宋知砚,见他看着让尘双眼睁大满脸惊讶的模样笑道:“你且问他。”
宋知砚快步上前,拱手一礼后,这才仰头看他,一脸崇拜。
因为紧张,他说话结结巴巴的,“您,小子想拜您为师,还,还望您答应。”
让尘眸色淡淡看他一眼,“我不收徒。”
说罢,他半跪下身,“公主若无要事,属下先行告退。”
“好。”
让尘足尖一跃,提起轻功便消失在了凉亭。
他的速度很快,完全看不到他藏到了哪里。
见他干脆利落的拒绝自己并且离开,宋知砚瘪着嘴,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沈枝意见状,正想安慰他,却见他攥紧拳头,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我是不会放弃的。”
“公主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去找他。”
他来无影去无踪,轻功如此厉害,昨夜那些追杀他的人也是被他杀的,如此厉害的人,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在江东,他父亲可给他请不了这么厉害的师父。
沈枝意一下卡了壳,“这……”
她不好说这是自己的暗卫,略想一想道:“这样吧,你若真想拜他为师,你每日戍时到这里来,我让他来寻你。”
“不过,我只给你七日的时间,这七日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他答应了,我便不管,如何?”
“真的?”宋知砚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骗你做甚?”
宋知砚大喜,“多谢公主姐姐。”
“我若拜师成功,一定给公主姐姐备上厚礼。”
沈枝意笑着摇摇头。
“那就不必了。”
下午,宋知砚回去以后,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拜师,沈枝意则是再次唤了让尘出来,把自己做好的香囊送给了他。
“今日中秋,我身边的人我都送了香囊作为节礼,你也有,只是之前人多不好唤你出来,现在且看看,可喜欢?”
让尘怔愣一瞬,看着公主手中精巧的香囊,完全没想到是送给自己的。
他伸手接过,正准备跪下谢恩时,沈枝意却及时唤住他,“让尘,你若是想要道谢就不必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公主请吩咐。”
沈枝意把之前对宋知砚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让尘想都没想便拒绝,“公主,属下是暗卫,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不可轻易离开,更不会收徒。”
“让尘…”
沈枝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自己,懵逼的眨了下杏眸,紧接着,她便低下头,拿起绣帕就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堂堂公主,总不能言而无信。”
“这要是失信于人,传出去,我的脸可往哪里搁。”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看向让尘。
让尘,“……”
他眉心跳了跳,声音似有无可奈何,“公主,属下去便是。”
“那便一言而定,你可不许表面答应我,暗地里却不去。”
“……是。”
见他答应,沈枝意立马收起绣帕,笑眼弯弯,“我虽答应了宋小公子,不过,我也不愿强迫你,七日过后,你若觉得他不行,不收他为徒也没什么,端看你自己的意愿。”
让尘抿了抿唇,他很不解,公主为什么想要竭力促成这件事情。
若公主真想要他不答应,早在凉亭的时候,她就不会答应他七日之约的话。
但他一向沉默惯了,只听令行事,哪怕心中有疑惑,也不会询问出声,只恭敬道:“是。”
让尘退下了。
傍晚,送荷包的侍女终于从皇宫内回来,并带回一堆赏赐。
沈枝意看了看,让人全部收入了库房。
因着昨晚她偷溜出府了,哪怕今日起得再晚,身体依旧十分困倦,所以早早歇下了,自然也就不得知,宫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房梁上,让尘看着公主熟睡的面容,提起内力轻飘飘落在了地面上,随后快速往凉亭而去。
此时,宋知砚正一脸兴奋的坐在凉亭内,等待让尘的到来。
公主殿下说,戍时一刻,他就会出现,现在已经戍时了,他就快出现了。
明月高悬,月光清凌凌的洒在湖面上,温柔而宁静。
亭台内烛火摇曳,烛泪不停往下滴落,眼看着蜡烛燃烧了快一半,让尘还没有出现,宋知砚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摸着时间。
戍时好像已经过了,但他还没有出现。
他是不是,不出现了?
可是公主答应了自己,他不会不来的,他是公主殿下的侍卫,不可能会拒绝公主的命令。
再等一等吧。
就在宋知砚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眼睛半睁不睁,安静燃烧的烛火突然跳动了两下,几乎是刹那间,宋知砚浑身汗毛倒立,心中警铃大作。
有危险!
宋知砚瞌睡一下子就没了,忙直起身子,这才发现,一把冰冷的弯刀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宋知砚敢说,他刚才要是没察觉到危险,脑袋往旁边歪了过去,此时已经人头落地了。
见他醒来,让尘收起弯刀佩在腰间,声音冷漠没有任何情绪,“警惕性不错!”
宋知砚忙转过身,见是让尘,忙起身拱手,“徒儿见过师父。”
“我没收你为徒。”
让尘走到了宋知砚身前的石桌坐下,锋利的短匕在他修长的指节间跳跃转动,锐利的目光游离在宋知砚脖颈间,仿佛一个不经意,他指间的匕首便会疾射而出,瞬间划破他的喉咙。
“告诉我,你的意图。”他声音冷硬而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
“我,我不懂你……”宋知砚装傻。
让尘不耐烦打断,“宋知砚,年九岁,江东宋家旁系少主,其三岁就已显露出过人天赋,被家族重点培养,七岁开始插手家族事业,拿下河西一带商路,虽说计谋稚嫩,但行事颇为狠辣,是下一代宋家家长备选。”
“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他指间漫不经心转动的匕首疾射而出,猛的划过宋知砚的脖颈。
咚!
匕首狠狠扎入他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入木三分,树叶哗哗作响。
一缕发丝颤颤悠悠的落地……
宋知砚喉咙滚动两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刚才匕首弹射而出时犹如实质的杀意并非作假,宋知砚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刚才他一定想要杀了自己。
而杀了自己,他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忽然放弃了。
见他浑身被吓得颤抖,脸色发白,让尘这才起身,声音冷若冰霜,“既然你想跟我学武,那就从扎马步开始。”
“一个时辰为限。”
说完,让尘手中又出现一柄小刀,“一个时辰后,从这里开始逃。”
又是一柄匕首疾射而出,狠狠扎入大树。
哗啦啦!
“我会在后面追你,你什么时候逃回自己的院子,什么时候结束。”
宋知砚颤颤巍巍的伸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躲闪及时,会发生什么?”
让尘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漠然,“那就是你倒霉了。”
宋知砚苦着脸,“可我身上还有伤。”
“还没死就能接着继续。”
是魔鬼吗?
他是魔鬼吗?
宋知砚头一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可不好受,可他也不敢不照做,谁知道他违反以后他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还不想死。
没办法,宋知砚只能依言照做,开始扎马步,让尘收回扔出去的匕首,足尖一跃,身体腾空而起,轻盈落在了凉亭上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仰躺在瓦片上,左手垫在脑袋后面,右腿屈起,右手指尖翻动着匕首,看着夜空皎洁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凉如水,树影婆娑,天地一片寂静。
宋知砚十分不适应这样沉默的气氛,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让尘指尖动作微滞。
他是谁?
他是从暗卫营里千百人里厮杀出来的死人,是承正帝的影子,是替承正帝收集情报的暗卫之一,是……
太多太多了,他都记不清楚自己做了多少事情。
但那都是过去,现在,他只是公主的人。
让尘敛下眼眸,“不该问的别问。”
宋知砚,“……哦。”
他又道:“你刚才为什么又不继续追问我了?就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让尘,“你话真多。”
他不接着问,无非就是知道答案。
他这么巴结公主,甚至想拜他为师,不就是为了想和公主搭上关系罢了。
商人想要依附官员获得便利,一旦被抓住,那就是官商勾结,诛九族的大罪。
只要不是蠢人,都不会这么做。
但是公主又不一样,公主是皇室中人,不是官员,且是当今最受宠爱的公主,和公主搭上关系,那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不仅不会有官商勾结的风险,行商也不会被官员为难,更是会获得便利。
而且,挂上了公主的名,就相当于在皇帝那里挂上了号,只要利用得当,甚至还有可能成为皇商,日后财富数之不尽。
宋知砚年纪虽不大,但这脑子可精明的很。
不愧是下一代宋家长的备选。
宋知砚见他不说话,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不过。
“我是真心想拜你为师的,这话不是假的。”
“我从小就喜欢习武,我的梦想是当斩妖除魔的大侠,只是我父亲非要我行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经商的。”
让尘,“……”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皱眉,声音冷若冰霜。
宋知砚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了。
一个时辰到了以后,让尘从亭上跃下,宋知砚见他身影,想都没想就开始跑,一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