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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奉阳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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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沈枝意,承正帝心中微叹了口气。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玉盈那孩子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对宫人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哪里会出手打了李婕妤?

    他是不相信的,不过,他生气也是真生气。

    这孩子脾气太软,又太好说动,不过下人之间的小事,竟然真的跑到云香殿为侍女出头,简直是胡闹!

    这种事情,应该是交由贵妃处理,又或者,直接派个人去,还一巴掌回去就行,哪至于这般。

    还被人给欺负了。

    现在还在宫里都能这么被人欺负,日后若是出了宫,嫁了人,那可怎么办才好?

    也希望刚才那一遭能让她长长记性。

    敬德:“”

    后宫的人,不就争陛下的宠爱,争吃穿,争用度,争地位吗?

    争得好,就是人上人,争不好,就是冷宫的孤魂野鬼,捧高踩低的事,在哪里都有,特别是宫里。

    不争,就会被冷落,吃穿用度都会下降。

    经历过奢靡的日子的娘娘们,哪能再忍受冷清凄苦的日子。

    不过,这话是断不能说给陛下听的。

    李婕妤也真是个蠢的,平常对其他人耍耍威风就行了,这宫里,本来就是你抢我,我抢你的。

    但要抢,怎么抢,都是有门道的。

    抢到不该抢的人,那就该受着。

    玉盈公主可是陛下的子嗣,唯一的公主。

    抢她的东西,还光明正大诬陷公主,真当自己怀了个孩子就是皇后娘娘了吗?

    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这后宫算计多尔虞我诈,陛下本是看中这一胎,害怕其他对李婕妤的肚子下手,这才一直瞒着未曾在后宫流传出去。

    哪知,李婕妤

    敬德公公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气,经此一遭,李婕妤娘娘怕是彻底失去了圣心,后面的,且看她生完孩子再说吧。

    不过,她能不能安然生下这一胎,还不好说。

    是公主,还是皇子,更不好说。

    心里念头转了一圈,敬德公公嘴上却是回话,“奴才就是个阉人,哪知道娘娘们的想法呢?”

    “陛下真是折煞奴才了。”

    承正帝瞥他一眼。

    狗东西,明明知道,却不肯说实话。

    “朕恕你无罪,讲!”

    敬德公公:“”

    “那奴才就斗胆一句了。”

    这边,沈枝意落着泪还没回到揽云殿,就碰见了姜贵妃的轿子。

    云香殿那里闹了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知道陛下往那里去了以后,她就赶紧命人备轿往云香殿走去了。

    “母妃。”

    一瞧见姜贵妃,沈枝意眼泪就是簌簌往下落。

    姜贵妃早就从自己的贴身侍女那里知道了始末,见她哭着,她不免也是气着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也真是该!”

    “那李婕妤是你父皇最近的最宠爱的人,连母妃都要避忌几分,你可倒好,直愣愣的冲了进去。”

    “母妃,我没有冲进去。”沈枝意声音闷闷的,“我是等她睡醒了才去见的她。”

    “儿臣没有那么鲁莽。”

    “好好好,母妃知道你没有鲁莽,但你为了一个侍女,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去了,你可还记得你是公主,是天家最尊贵的公主?”

    “她抢了你的东西,你抢回去便是,实在气不过,你让下面的人去一趟云香殿,赏她的侍女几巴掌,这面子也有了,事情也办了。就算是你父皇知道了,你父皇也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

    “实在不行,你跟母妃说,自己就那么直接去了云香殿,你这软绵绵的小白兔,还不被她吃拆干净。”

    “母妃,儿臣不是小白兔”

    沈枝意想要反驳,却被姜贵妃直接打断,“好了,都被欺负成这样,还不是小白兔呢,都跟母妃说说,你父皇去了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沈枝意抿了抿唇,一脸难过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父皇让我今日就搬出皇宫,禁足一个月。”

    姜贵妃皱了皱眉,“陛下这惩罚也太过了。”

    “母妃。”

    沈枝意委屈的低下头,羽睫颤颤下又是要落泪,“父皇她不相信我,还让敬德公公打了芝月和敛秋二十巴掌。”

    听到这,姜贵妃睨她一眼,“不过,陛下也没做错,你也是确实该罚。”

    “母妃”沈枝意神色顿住。

    姜贵妃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了芝月和敛秋身上,冷声,“她们这二十巴掌受得不亏。”

    “主子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下面的人也不懂规矩吗?”

    “竟敢撺掇主子去云香殿为自己讨公道,照本宫说,这样的宫人,就该发卖了。”

    “母妃!”沈枝意急忙抬头解释,“这和芝月敛秋姐姐没有关系,是李婕妤先抢了我的东西,我才去云香殿的。”

    “好了,本宫也是就是说说,没真想换了你身边的人。”

    姜贵妃叹气,她若是敢换,明天沈枝意就能在她宫里坐着哭上一整天。

    她伤心起来,不哭也不闹,就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哭,着实让姜贵妃心疼和头疼。

    一般情况,她可不敢惹她。

    不过,姜贵妃也有自己的考量。

    女儿的性子这么和善下去可不行,身边必须得有个得用的人。

    心思转念间,姜贵妃看着沈枝意,“你父皇既是让你今日搬进公主府,那母妃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这出了宫,不比皇宫,以后就是自己当家做主。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遇到事了,什么时候该硬气,什么时候该软和,你心里更是要有一把秤。”

    “母妃知你性子软,耳根子和善,这样吧,钟嬷嬷。”

    姜贵妃伸手指向自己身后的一位年近四十的嬷嬷,“从今日起,你就出宫跟着公主吧。”

    “是,娘娘。”

    钟嬷嬷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先是跪拜谢过姜贵妃,然后,又走到沈枝意身前屈身一礼,“奴婢钟知易见过主子。”

    “母妃,你这是?”

    沈枝意示意钟嬷嬷起身,眼神不明所以的看向姜贵妃。

    “钟嬷嬷是六品尚仪,自本宫入宫起就跟着本宫了,她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最是能明辨是非,她跟在你身边,有她看着,本宫放心。”

    沈枝意秀眉微蹙,“母妃,我……”

    她并不是很想要一个管教嬷嬷在自己身边,正打算拒绝,姜贵妃却直接定下,“玉盈,你现在已经及笄了,往日,母妃想着你年纪小,便并未拘着你,可如今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再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

    “此事已定,再无回转余地。”

    沈枝意,“……是。”

    见她答应,姜贵妃又转头看向钟嬷嬷,言语中皆有敲打之意,“钟嬷嬷,你是宫中的老人的,本宫知晓,你最是重规矩,有你跟在公主身边,本宫放心。”

    “不过,公主毕竟年幼,有些时候,虽失了分寸,但她毕竟是你的主子,该怎么做,怎么管教,本宫希望你心里能有个数。”

    “是,娘娘,奴婢省得。”

    钟嬷嬷屈膝一礼,缓步走到了沈枝意的身后。

    钟嬷嬷是芳华宫的管教嬷嬷,常年不苟言笑,神色严肃,小的时候,她最怕的就是她了。

    这下,钟嬷嬷被母妃赐给了自己,还行管教之责,她怕是完蛋了。

    沈枝意苦着一张脸,带着钟嬷嬷出了皇宫,来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离皇宫并不远,只隔了两条大街的距离,坐马车不肖一刻就能到,但离正集市也并不是很远,位置在赐下之时就已是精挑细选过了。

    考虑到玉盈公主喜静,公主府内还有一片清透澄澈的湖,特别是夏日,湖面通透,荷花摇曳之下,金色的游鱼在荷叶下悠悠游过,水波轻漾,美得如一幅山水画卷。

    公主府碧瓦朱檐,从正门踏入,先是雕刻栩栩如生的影壁,再是设计精巧的小路与竹林,往里走,才是雕梁画栋的正厅。

    正厅一旁,有长长的抄手游廊,走上游廊,可以直接从前院到达后院,在那里,有争奇斗艳的花园,弯弯的石拱桥,层峦叠嶂的假山,碧波微漾的大湖。

    无一处不精致美丽。

    显然,工部是花了大心思的。

    说起来,公主修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见自己的公主府。

    芝月不愧是她的贴身侍女,对她的喜好极为清楚。

    才刚踏入,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府邸。

    公主府内东西早已备齐,不过,一些她惯用的东西还是要搬出来的。

    经过之前那么一闹,等宫里把她的东西全部搬出来送进公主府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眼看着公主府的大门就要关上时,敬德公公带着陛下的口谕匆匆来了。

    父皇说,她现在正在禁足期间,今年的中秋宫宴就不必参加了。

    沈枝意听完口谕,心里虽万般不愿,但也只能乖乖应下。

    紧接着,便是宫里赏赐下的好东西如流水一般进入公主府。

    全都是父皇赏赐她,恭贺她乔迁之喜的。

    只是,她既然是在禁足接受惩罚,父皇又为何赐这么多好东西给她?

    见沈枝意满脸茫然疑惑,摸不着的头脑的模样,敬德公公叹一口气,小声提醒。

    “公主,陛下让你提前住进公主府也是想让你避开宫中的祸事。”

    人不在宫中,饶是宫内再多的肮脏手段,也使不到公主身上。

    李婕妤的肚子要瞒不住了,今年中秋宫宴,必定有大事发生。

    只是,还不知此事是好还是坏,公主这么单纯的性子,就别去参与了。

    以免遭人算计。

    听完敬德公公隐晦的话语,沈枝意默了默,“我知道了,劳烦公公替我谢谢父皇。”

    “公主客气。”

    敬德拱手,“奴才还急着回去复向陛下复命,就告退了。”

    “霜叶,去送送公公。”

    “是。”

    她的东西有很多,想要全部安置下来颇为不易,估计得后半夜去了,钟嬷嬷主动揽过这苦差事,让沈枝意不用担心,早些去歇下。

    至于芝月和敛秋,她们的脸已经看过太医了,消下去了不少,不过,痕迹依旧还是十分明显。

    两人如今沉默了许多,沈枝意倒是没把今日父皇母妃的话放在心上,但芝月和敛秋却不敢再逾越,行为十分规矩。

    念她们遭此一遭,沈枝意微微叹气,也没让她们近身伺候,而是早早回去歇下,好好养伤。

    等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沈枝意才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让尘。

    现在仔细想来,之前在宫内,那突然出现的鸟叫,或许就是让尘在提醒自己,父皇要出现了。

    但很可惜,她太笨了,没能及时领会到,这才……

    唉!

    沈枝意坐在窗轩前,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天上的圆月,悠悠叹气。

    等等!

    她不是叮嘱了让尘让他不要跟着自己出后宫吗?

    若鸟雀声真是他在提醒自己,那他岂不是在对自己的话阳奉阴违吗?

    让尘……他可真是……

    沈枝意本想生气,可在想起之前他因为自己遭过的罪以后,气又猛地消了下去。

    在她醒过来,没有离开揽云殿的那段时间内,她与让尘其实见的并不多。

    她偶尔有给他送饭,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敛秋在送。

    她原是想自己送的,不过敛秋姐姐却死活不同意。

    她说,男女有别,让尘身为男子,住在揽云殿已是出格,公主若再是日日去送膳,被其他宫人发现,这叫其他人怎么想。

    想想,便倒也罢了。

    不过,虽然没有再给他送膳食,但她却一直有关注他的伤势。

    她每过三天便会让人去太医院请一趟王太医,毕竟一事不烦二主。

    王太医不知为何,每次来都是垂头耷耳朵,离开时倒是一脸后怕和放松,像是从阎王手下又活过一天似的。

    虽说他的行为有些奇怪,沈枝意不太理解,但他的医术确实极为不错。

    如今不过才半月过去,让尘受伤的地方就逐渐长好合拢,就是那伤口合拢后估计会有很长一条疤,也不知道她让人拿的最好的去疤药有没有有用。

    唉……

    如今搬进公主府,她一直忙着安排随她出来的宫人的住处,倒是忘记了的让尘住处。

    也不知他现在在哪。

    想了想,沈枝意坐好在桌前,小声的唤:“让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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