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迷惘魂迷惘入黄泉 可怜人可怜埋窀穸
流离破碎的记忆编织，然后成了长长的卷轴。卷轴展开，正对上布煌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你想成为「天枢星」吗？”砂砾与血腥的味道传入。
“当然想，为民造福可是每个党员的理想。”记忆中的衍络开口，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朱秋水在和布煌对话。
“很好，我可以帮助你成为「天枢星」。”
切换到了另一段回忆里，这里是朱秋水参与「天枢星」选举的人民代表大会。朱秋水的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因为衍络听到了蛇的嘶嘶声与人声，被吓了一跳。“我们要坚持治理主体的一元性……”脑子里的声音响起，朱秋水忙跟着念：“民粹主义的国家治理属性，内部治理走向民主化的工具理性；经济治理表现应从全能主义模式向市场导向模式的转变……”
然后朱秋水便以“拥有阿贝汗式智慧，提供新思路”为名当选为新「天枢星」。可叹他所恶的阿姆斯维冈培养出大批支持他的选民，正是：
懑愤人以怨报德，梁鹙众乱规擢律
衍络从回忆里惊醒，他共享了回忆里朱秋水的所思所感。“你要看看……另一段回忆吗？”风泽神秘深邃的眼眸对着衍络，衍络只觉坠入一片青山中。
这次的记忆无比清晰，玄圃内朱秋水涌上了许多年岁的旧忆，但都无关紧要。他对玄圃内的萧瑟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尽头那棵梧桐树下。朱秋水此时无需借「天地仪轨」便可导出风力，搅动了平静的池面，搅成澄天的绿芒。明光荧荧，抱着露珠向半空中飘去。接着他踏入池水中，池面下他身体的部分消解，随后衍络的脑袋里水光潋滟，忽明忽暗，只见一片飞羽掠过，一方更幽的园林在他眼前展开。这园林定是仙境，直入云天的山峰中云雾渺渺，云雾间似有瑶台宫殿，是山水的眉目。
衍络不自觉开口——虽然是朱秋水在说话：“这家伙把这里做的这么好看？真是便宜他了。”不知怎地他仿佛就知晓目的地在何方，踏云而行至一方院内，风泽于房中浅眠，歪在桌上。
“睁开眼好好看看，有没有你世界运转如常！”朱秋水叫道。
风泽起身，不理睬他。朱秋水便刮起飓风，也不收敛了，将其中绮栊尽数摧毁，一时间瓷器，木板，石块滚落的声音回荡在此间。他所在的屋内是唯一的没有化作废墟的。他靠近风泽，并聚起风力，一手压在风泽肩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无人发现呢你只是一个吞噬人民财物的妖怪！还有那藏云，每次都故作姿态，又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我们忠实的无神论者，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这篇新章的最强音！神与仙带来专制与剥削，盲目崇拜与信仰，皆不如太阳一般拥有温暖人心的力量。「风」和「雨」只有悲凉，无尽的悲凉，是人民期待的美好生活的阻碍。而我，就要扫清这阻碍。”朱秋水疯狂地在此间发表他宏伟的宣言，然后一下——风泽的内脏破裂，被高气压所瓦解，如同飞向蓝天的气球于空中爆炸。
衍络内心打着鼓。“他说的对，我好像……确实对群众没什么贡献。”风泽轻语。
“你为什么不反抗？”衍络朝着风泽大吼。
池琅轻拍了一下衍络，狠狠瞪着他：“你怎么好端端地骂他？快把所见细细说来。”衍络便一五一十说了。
“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到那个结局，早些晚些……没有分别。而且，人类真的需要我吗？我能为他们做的，只有弄风成雨。”
“所以你就甘心死去？”池琅也忍不住了。
“其实无所谓了，你还记得它吧，”风泽说着从袖中变出格桑花来，“她们是否给你生命的启示？”
“你且看看这是谁？”风泽挥动清风，一具尸体出现在地。
“元缈！”池琅惊叫，痛苦如火山岩浆喷薄，早已跪倒在地，抱着元缈冰冷的身体不省人事，衍络低头不语。
随后元缈的尸体渐渐溶解在彼岸花的倒影中。“终有一日，这也是我们的「终末」。”风泽眼中蒙着泪，看着最后一缕元缈的金色溶解，消失。
池琅从泪水里恍然：“难道说，人生无常,生命易逝，同时死莫非不是一种解脱……可是我还是可惜，我还不想。”她脑中似有所悟，衍络也被感染。
“现在，你们见证了梧桐的凋败，你们若想归去，我亦可相帮。”风泽说罢，天地间血红与黑暗如水而散，显出衍络于朱秋水记忆中所见那片山水瑶台。此时它比记忆中还要梦幻，仙草不计其数，云水潺潺其间，群嵕共争天高。
涂浅逸与洛浮伯的身形也于场景变幻中出现。
二人看着周遭光怪陆离，惊异道：“所以我们还活着？”
“当然，”洛浮伯冷笑，“死亡的只是幻境中的你们。”
“那你呢？”衍络指着风泽，“你当时死的很惨烈啊。”在回想时不由打了个寒战。“千风重聚，又塑成了我的模样。”风泽淡漠，“而朱秋水毕竟是凡人，享尽天年后便归了地府。”
“那此地是？”
“真正的玄圃。”
涂浅逸冷冷道：“我们这番行为，是为了让你了解飏山风祖的死因，这是直白的说法。最重要的是，辰风也正如风祖一样，渐渐步入「终末」。”她的红瞳里流出惋惜，“这也是为何今年雨量失调。”
“等下，飏山风祖？”池琅和衍络惊叹，手指指着风泽，“他是飏山风祖？”
风泽耳根微红，不好意思地笑道：“嗯……还是莫要如此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