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阳怀瑾握瑜黜恶 洞明投辖攀猿设疑

    一片灰色的土地，四方是白与黑的茫茫。

    衍络喘着粗气，握紧手中的竹剑，朱秋水与他对望，拖着一柄长枪。衍络已经因连日的战斗而劳累……朱秋水却没有丝毫倦意。衍络的眼眶酸涩，但不敢稍有闭目，因为——“铛！”朱秋水再度发起攻击，衍络出剑抵挡。

    枪尖如雨点刺来，衍络接连后退。衍络右手持剑时，左手凝聚力量，生长为竹子刺穿朱秋水，鲜血迸出——他成功了！

    衍络滑倒在地上，闭上眼，近日与朱秋水打斗的场面像浓雾般化不开，现在这一切应当都结束了……衍络沉沉睡去，希望睁开眼就可以回到……他是在哪里进来的来着？对了，藏珠宫，藏珠宫之前是江舟园。

    衍络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这片灰色的荒原上。“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还没回去？”

    他的背后有声音传来：“再经历最后一道考验，你就能回去了。”

    “朱秋水！你怎么还活着？”衍络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体，正是一生一死两个。

    “来……触碰我，然后……”朱秋水自顾自地拉起衍络的手，红色的光在触碰处闪烁。

    衍络眼前逐渐清晰，他看见黑色的夜空下他挽着弓，对着朱秋水，而前方是峭壁。

    “很好，那我就再杀你一遍。”

    朱秋水失去了往日的威风，跪地求饶：“不……衍络……”

    贯有风力的箭矢射出，正中他的心脏。衍络视线朦胧一阵，只见池琅浅绛色的衣服抓住了他的眼球。“池琅？”他忙上前查看，旁边一条金龙冲下悬崖，只见池琅的躯体渐渐变为一个点，最后血红绽放开。

    衍络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差点昏了过去。

    他的脑袋里有朱秋水的声音在响：“没错，亲手杀死自己的姐妹，现在你自由了。”“混蛋！”衍络破口大骂，狠命扇自己耳光，直到脸与悬崖下的血一样红。

    “朱秋水，擢乱六律，私通外敌，已成为人民的敌人，我有权对你实行专政，”晸耀从悬崖上飞下来，眼眶含着水珠，头淌着血，挥着他的阵刀砍出电光，“「开阳」行伐逆之道，我宣布你的死刑现在行刑。”衍络愣了一下，搜寻着过往的记忆。那日他在藏珠宫，又入了一片奇特的农田，然后一只红色的眼睛瞪着他，醒来后就进了那片可怖的灰色荒漠。“我……好像在扮演朱秋水？”衍络心下想到，“那么是不是把我杀了，就可以……”

    晸耀此时自衍络为圆心，以火焰为笔作圆，火光冲天。阵刀上渐渐凝聚起炎光，熔融着周围的空气与尘土。随后晸耀腾空，将阵刀送至月上，点亮了黑色的云。

    然后他召出「飏山流风箓逐恶平乱真灵」于身后，一柄与楼高的刀——晸耀的宝刀，唤做「旸玦赤霄」者——斫月而下，一时间金光亮如白昼，阵刀落地，衍络的身体即刻变为齑粉，灰飞烟灭。

    因此时布煌已被元缈所灭，剩下的朱秋水实力本较晸耀不相上下，况且衍络并无反抗，这也就是：

    叶障不识中行说，木兰尤能断乾坤

    月光孤照下，将军拖着阵刀，淌着血走在原野上。

    “真是残忍。”洛浮伯坐在云上，尽览下方景观，云也被渍成木樨香。

    “元缈……他好不容易延长了她的寿命，她却等不及迎接死亡，要是这是真的，真是可悲可叹。”涂浅逸懒懒道。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入正题了？”洛浮伯深情看着她冷漠的脸。

    “这么快？布煌的战斗力有点弱啊。”涂浅逸冷笑一声。

    “那我们给他们加点小小的阻碍吧。”洛浮伯微笑，随后用手指凭虚勾画。

    衍络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但身体本能地起来。“我不是……死了吗？”环视四周草木静谧，但奇怪的是除了桂花树与草没有其他。

    阳光暖暖地笼着他。“池琅！”他旁边躺着熟悉的身影，池琅神色安详。“池琅，你不要吓我，我不知道是你……”眼泪鼻涕一把把的掉。

    池琅迷蒙中听到有聒噪之声，半睁半闭间只见衍络焦急的脸。

    “看扇！”池琅起身就要打，衍络忙用剑挡，道：“是我啊！”池琅此时清醒大半，感到衍络的面相变回先前清纯少年模样，忙停手。“朱秋水呢？”池琅警觉。

    “被「开阳星」砍死了。”衍络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这是哪？”

    “不知道。”

    “又是昙花。”池琅见地上昙花铺成一条路，便知是涂浅逸手笔，循路而行，至尽头见一碑刻道：

    三秋桂子，十里昙花

    规：月宫中桂树落子入凡，在桂花林中混为一颜。

    护仙桂不为蒺藜所侵

    律：蒺藜精每日只得播种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打打杀杀？”衍络奇怪，“难道我是这个什么精？”

    “为什么还在这些奇怪的地方，”池琅精神萎靡，“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去？”

    二人皆不懂，在此处逗留了一阵，果真发现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草，以及诡异的黄花。因此地只有桂花树、草、昙花三种植物，故蒺藜竟突兀起来。

    衍络将蒺藜拔去，却不料十秒之后它又长了出来。衍络怒拔，蒺藜怒长。“看来不是这样的。”池琅疑道。她又去石碑处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多了一句：“只可护，不可斩，欲护者则折桂一枝。”

    衍络当即找到一株最好的，再三比对后折了一枝。“这株倒是不错，先护这个。”“真是随意，我倒见那边有一棵馥郁不比寻常。”池琅跟着他。他们二人“今日”无事可做，四处巡了一圈发现此地有边界，因发现「百里传音之圭」竟然能用，便玩起游戏来。很快便至黑夜，衍络、池琅因无光源，很快就睡了。

    “第二日”醒来，池琅便知护错了，于是二人继续寻找出众之桂。结果在昨日护的桂花树旁发现一株蒺藜。“这真是巧合吗？”衍络无谓地拔着蒺藜。“这么多桂花，我们该找到何年何日？”池琅没了兴致，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此地困住二人，又设边界阻挠二人出去。无法，衍络只好护了昨日池琅说香气馥郁的那棵。

    “第三日”池琅醒来在桂花香中，今日衍络提议：“不如今晚熬上一夜，看看那个妖精是怎么播种的。”池琅拍手叫好：“正好抓他个现行，岂不妙哉！”于是二人尽力睡去，蓄足精神。但因心中兴奋，反难睡着了。直至正午他们才不知不觉间睡去。

    池琅从草地上爬起，只见日落西山，红云尽染。慌忙摇醒衍络，“快快起来！”衍络立即从地上弹起，等待黑夜降临。

    “听，那边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池琅警觉，皓月正当空，二人恐扰了那妖精，小心翼翼地凭虚而行。那妖精竟也不逃，见二人声势定在原地不敢动，而他正摆弄着一株蒺藜。“你就是那什么妖精？”衍络喝道，双手抓住他，并借「百里传音之圭」的手电功能照明。眼前竟是一个白发白衣的少年，身着碧云绣花袍，摆着月白色下装。他蓝绿的眼眸盯着二人：“我非蒺藜精，我乃祓除之人，以保证「规律」。”

    “胡说！眼看着你在种野草，还想抵赖？”衍络说罢召出竹剑一把把那白衣人刺穿。

    “衍络……我们好像真的搞错了，你看。”随着池琅手指的方向，桂花树下满是蒺藜。“那人说不定真是为了维护规则。”还未说完，木樨香褪去，天空像蛋壳一样被剥裂。要知端的，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