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阵曲
经过两轮观摩、比试和筛选，相同阵营的人对彼此都有了大致了解。
墨凌第一场胜出，但耗费了不少体力，下场便回了院子。
容濯全程观看，将抽签结果告知墨凌，并为他分析了对手的实力。对手是来自北方大派棠宫的林照水，虽是一介女流，但三年前已是棠宫年轻弟子之首，独当一面，在江湖赫赫有名。在容濯看来，林照水在东西阵营中的实力数一数二。
第二场比试额外多人，放眼望去，几乎不余空位。
萧拟和虞禅禅并排而坐，她旁边还坐了梦仙山庄的祁琪和祁魄，真是冤家路窄。
墨凌上场，几人均是全神贯注，为他捏了把汗，进入第四轮，意味着顶峰相见，可是参与比试的后生的目标。
开始两人还算客气，你来我往，都在蓄力，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破空一声，容濯察觉到暗器，正欲避开，又想到身后正是虞禅禅和萧拟，生生接下暗器。
众人欢呼声掩盖了暗器钻入血肉之声，容濯怕影响台上的墨凌，暗自运功，不曾想暗器有毒，他刚运功，便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生疼。
“容濯。”
坐在容濯侧方的水怜卿发觉不妥，急忙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
“师兄？”虞禅禅一直关注墨凌，未曾发现容濯的不妥。
容濯一口鲜血吐出，歪歪倒向水怜卿。
素墨得逞，急匆匆离去。
虞禅禅看到突然起身离场的素墨，生出了恨意，又是她。
“我去找清雨山的神女，怜卿，你照看一下。”
为了确保参加比试人员的性命，历年比试都会请清雨山的弟子过来，今年，却是清雨山神女亲自过来。
身着白衣的流光走过，肤如凝脂，朱颜妍丽，质傲清霜，见之忘俗。
萧拟想起了苏焕岛主，难道医术高明的人，都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吗？
流光把脉诊治后，难得露出为难之色，道：“这毒有些棘手，而运功加剧了毒素流转。”
“神女，你可要救救我的师兄。”
虞禅禅急得几欲落泪。
见容濯晕倒，禅禅焦灼，墨凌早已不能专注在比试上。
“我输了。”墨凌向对手留下话，离开擂台，飞身跑到虞禅禅身边。
“炼制解药需要时间，延迟医治，恐怕公子的身体会有损伤，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下毒之人，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
“我和华明去找素墨，凌哥哥，这里交给你。神女，还请你炼制解药，如果找不到人，只能你来救师兄了。”
流光应下。
众人分头行动，墨凌准备将容濯背回凝云院。
“所谓神女，不过如此，待你炼制出解药，这人也就伤了肺腑，此生怕是难过咯。”
墨凌看向说话之人，是个不修边幅、衣服破烂的老头。
“这人看着像怪仙。”有人嘀咕。
“怪仙踪迹成谜，只见有缘人，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怪仙是什么人？”萧拟不懂。
“前半生是个老毒物，研制了千奇百怪的毒药，后半生漂泊，专门解密其他门派的毒药。”
“那他会是吗？”
萧拟不待墨凌回答，径直走到那人前面，道：“怪仙眼里无奇毒，还请怪仙施救。”
“你这小娃娃有趣，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什么怪仙啊。”
“你身上有轻微的药材气味，即便不是怪仙，也是医术极其高明的。”
老头嗅了嗅衣服，道：“你说说这是什么味？”
“我认识的药材不多，实在浅薄。只是爹爹有一次被毒蛇所咬伤，他将一种草碾成汁敷在伤口上，说这是七里藤。我闻着，这味道有些相似。”
老头眯眯眼看着萧拟，仰天大笑。
“小娃娃，你爹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认识七里藤？”
“是在一本书上看的，叫什么怪论。”
老头摸了摸胡须：“要我救人不难，这个玉澜宫栖息了很多鸟，现在生人太多，它们不肯出来，你要是能把鸟引来，我救他。”
萧拟看了看不远处的树，看不到鸟，要引出鸟，做鸟食不知道可不可以？
“如果是我引来了，仙人可愿救他？”水怜卿走到老头面前。
老头打量了水怜卿一眼，道：“你们是一伙的，自然也作数。不过，你这么有信心，能引来鸟儿？”
“愿意一试。莺儿，取我琵琶来。”
水怜卿抱着琵琶，玉指按弦，拨若风雨，文曲细腻，音响细腻柔和，纤云弄巧，水流淙淙，鹿鸣呦呦，弹指间四季有声。
对擂二人闻声，沉溺其中，攻守之间，戾气消减，连招式都变得轻柔。
其余人更是翘首望向水怜卿，天地之大，仿佛此刻都在她指尖。
弦数变化，曲子变得气势雄伟，铿锵有力，竟有千军万马一人开的气概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磅礴。众人陡然生出一股热血，有人脑子浮现的是冲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场景，有人浮现的是仗剑天涯，舍我其谁的画面。
子梵目光紧盯擂台上的人，声音真能影响比试时的心绪，婉约是求稳，激扬是进攻。
风应其声，吹落了水怜卿的帷幔。
一时惊叹声四起，绝世美人，令人惊艳。
子梵盯着水怜卿，要是能拉拢此人，让她弹奏助阵，倒也不错。
“快看，鸟儿！”
成群的鸟儿从林中飞出，盘旋在水怜卿上方，绕全场一周。
水怜卿从容站起，朝老头一拜，道：“请仙人医治。”
擂台胜负已分，却甚少有人关注。众人的眼光已黏在水怜卿身上，她的一颦一蹙，都勾动着旁人的心弦。
老头乐呵呵，掏出一颗药丸，正要喂入容濯嘴里。
“等等。”墨凌想请流光来看看药丸。
老头听到有人叫停他，心生不悦，一坨鸟粪正好自空中落到老头脑门。
“……”
在老头沉默的瞬间，水怜卿从老头手里夺过药丸，塞进容濯嘴里。
“多谢怪仙赐药。”水怜卿依旧从容有礼。
越来越多的鸟自老头上方飞过，只听老头惨叫一声，火速逃离。
子梵愈发欣赏水怜卿，是可用之人，若是能随意召来飞禽走兽助阵，实在威风，脑中想着一群人打架时，一只白虎忽然窜出……就算不打架，给禅禅当个坐骑，也不错。
“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江湖竟有此绝色。”
“谁能娶到她，可不比当皇帝快乐。”
调侃声不断，有些甚是轻佻。
水怜卿接过莺儿递来的帷帽，从容戴上。
容濯缓缓醒来，意识仍旧模糊，听墨凌将经过说来，当即强撑着起身，一行人方离开观看席。
“怜卿，多谢。累你抛头露面，实在抱歉。”
“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年少我被公主捉弄，困在起火的书楼，你奋不顾身来救我，手臂都烧伤了。如今我只是弹了两首曲子，算不得什么。只是，我要提前回去了，否则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来玉澜宫前，我让华鸿调了人手，让他们送你回京都。”
“听你的。”水怜卿没有拒绝，方才的她俨然成了焦点，人心叵测，还是谨慎为好。
此时的几人没有想到，这年武林大会，讨论最多的不是武功最强的二十人，而是那日两位绝世美人同时出现。多年后，仍有人苦苦寻觅那惊鸿一现的绝色，可不管如何打听，都无法获知那位弹琵琶的女子的身份。水怜卿不知，她竟成了武林的一段传奇，甚至还被一些人冠以“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