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昆仑 痛苦一揭而过,兴乐一晌贪欢
沈昭的意识如一潭幽静的渊,此刻再大的刺激他都感受不到,整个人也如羽毛一样,轻飘飘地窝在自己师尊的怀中。
他被顾长庚抱至昆仑虚瑶台,成功渡劫至合体前期的身躯已渐渐修复了原先的伤痕,顾长庚给他寻了合适的衣物穿上,又围上披帛系了发带。
瑶台坐落于山腰,台下千梯通往瑶池仙境,四周围栏由乳白石英岩雕砌而成,工整地围起了这“天上宫阙”,殿中装饰雅致,室内温度如暖春,松软的床榻、两床枕席、整齐摆放的家具。
乌黑发丝无力地垂落至胸前,沈昭的面色在顾长庚给他渡了九成的灵力后终是红润生机了些,顾长庚心鼓动得快且剧烈、胸膛起伏,又是钻心之痛,他吻了又吻沈昭的唇方缓解这股无来由的躁意,明明明明这具躯体方受过如此多的痛楚,伤痕却已全部掩盖恢复,什么都没留下。
就像沈昭的性子那般,痛苦一揭而过,兴乐一晌贪欢,最后徒留给外人触之即离的患失感,此刻如鱼刺卡喉剜出难以愈合的疤,拔除不了,揪得顾长庚全身脏腑撕裂的痛。
他下定决心了,
既怕明月走失,那便就此圈禁。
五日后,沈昭至少能做出些肢体反应了,但却认不出顾长庚,也意识不到自己现身在何处,闻到些递到嘴边暖食的清香,他便会安静地张嘴,不咀不嚼,囫囵吞入。
顾长庚见此兴奋的不行,又煮了一碗燕窝羹和贝柱鱼粥,流食入肚,沈昭唇角微微沾上黏腻渍水,顾长庚喉结一滚,看他还是不作任何反应,心中沉了沉,身子一倾,他俯身将美人唇瓣旁的粥水舔了个干净。
“啊,别亲。”他突然反射似地发声,很轻很轻,似乎飘散进云霭也能被清风撷去揉碎,比刚刚的羹水还要清淡。
顾长庚又是一惊,直接将碗勺一搁,凑上来如狼似虎地抱住沈昭,让他靠进自己的怀里,旋即慢慢拂动他的发、他的背、他的臂弯,那么纤软、那么白嫩,却又受了如此多苦楚。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来打搅我们了。”
顾长庚嘴角弯起弧度,抱着沈昭细嗅他的颈部、肩窝,仿佛一只狼兽要将费心捕获的猎物给揉进骨血、吞入胃囊,融为一体后,做着长久的、千年乃至万年的美梦。
沈昭此时意识涣散,像只昏昏欲睡的小猫,被顾长庚按摩过肩颈和手臂大腿时不时会发出满意舒适的轻哼,这几日里乖得不像话,顾长庚也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与药膳,仿佛真成了道侣一般
第九日的清晨,瑶台一人凭栏望远,乌发翩翩,美目烁光。
而后纵身一跃,明华出鞘御起身姿,原先可能是需要十五日,但正好掐准渡劫升境的磨砺,神识恢复得快了些,沈昭呼出一口气,将这昆仑虚逛了个遍,半个时辰,找到了类似出入口的地域,一颗参天杉木。
此处的灵气波动与其他地方不同,他正要掌上树木却被顾长庚拉过手。
沈昭回望他,面无表情。
顾长庚盯着那双终是溶了辉光的碧眸,笑了
“勿要出去了,这里很安全,养伤最宜。”
“我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吗?”沈昭直言。
顾长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上闪过惊慌,“不是。”
“那就放弟子出去吧,师尊。”
“不行!你不能出去!”顾长庚死死握紧那只莹白的手。
“弟子陪了您许久了,您也闹过、亲过了。”沈昭挣脱不开,道着诛心的话,“放了弟子吧,既往不咎。”
言下之意,无意识的时候顾长庚对他做的亲近之事他已接下了,只要放了他,他可以不存芥蒂。
但此时的顾长庚不想听,也听不懂。
被戳破的他更加不能妥协,直接把人绑回了瑶台,东厢房还冉着柴火香气和咕噜沸水声,被定身的沈昭安置到了书房小榻,面前摆着棋盘茶盏,南开的窗轩照进一缕昆仑虚独有的温暖旭光,贴在他的乌发上泛起暖意,养好的身子又重新盈了些健康红润。
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外面到底如何了?顾长庚到底中了什么魔?自己的体内还留着控制偃者最重要的核心,得想法子出去才行。
一刻后,顾长庚端了茶水点心和汤羹热锅,棋盘一扫珠玑落地,桌上摆满珍馐。
定身解除,沈昭起身朝房门走去。
定身再施,沈昭被按回了小软榻。
沈昭“”
递来的是一勺朱果酿榨而成的汁。
“嘴巴还是可以动的,晏清,吃下去。”
沈昭开口,顾长庚正要掐准时机塞进他嘴巴里,却见他道,
“师尊,放弟子出去。”
“不可!”
哦,顾长庚只要一触及这个话题就会像犯了魔怔似地大吼大叫。
见沈昭又不说话,顾长庚几乎是要跪着去求他,
“为师按你的口味做的,清甜爽口。”
“”
静默良久,定身时效都过了,沈昭站起身被顾长庚拉住,一记强吻,掠夺气息,兰息太淡了,若即若离,沈昭抓住顾长庚的头发往后一拽,他的玉冠掉落,一丝散开的白发被沈昭捕捉到,堕魔的前兆,刺得碧眸一缩,他咬住顾长庚乱舔的舌,腿脚共用一记猛踹猛踢。
“沈晏清!”顾长庚失控地嘶吼,“不许走,外面倒底有什么值得你惦记记挂的?我去把他们都杀光,你就别想出去了!永生永世陪着我。”
沈昭喘息声也很浅淡,附着些耻意,“顾长庚。”
“!”第一次,直呼其名,跃出规则礼教,撞破师徒之份。
“你不愿去救人,那我去就行了,你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布了个灭世之局?还是说你真的蠢到这种低级陷阱都看不出?想要落个世人唾骂、堕落成魔的下场?还是说根本不在乎?你只想要我?”
“什么局?没人能害我,名声我也不在乎,对,想要你、只要你、只有你。”顾长庚掰着沈昭的手钳住他的下巴,一点点地回答,心早就腐烂溃败的人,也无需想那么多了,他只在想要用什么条件能让沈昭彻底妥协,留下来。
有了,他灵机一动,不就是合修过一次的表亲吗,现下还守在昆仑虚外头不远处。
他们僵持到第二日清晨,第二日的午间昆仑虚还是开了,拖进了伤痕累累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