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信任 “门下女弟子且不说,男弟子倒都对他有意”
沈昭意识抽离出梦境,抽出明华的一瞬间被承华剑气弹开。
沈昭被承华剑魂击出的气牢牢钉在地上,发丝铺开,美目平静无澜地看向梁上,中衣紧贴胸腹勾勒出纤瘦的体态,心中哀叹,“此法果然不行。”
冲动怒意消去,承华也知沈昭没有杀意,也渐渐松了捆绑。
他拾起琉璃镜擦拭一番,却看到镜中浑浊昏黑,“快醒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将琉璃镜收回进银白纳戒,整理完室内,疾步退出了梦泽。
沈昭踱步于镇派弟子院落中,看向四方,他的房间面朝东南,朝东走半里路便是谢淮之住处,再拐弯就是祁川、上官钦和澹台瑞住处,朝西便是墨丹长老门下的林渺。
“若受了委屈,来找我与墨蔻哦。”沈昭想到那日墨丹长老同他说的。
“现下还不知钉子是谁,看贺蔚文与上官钦今日表现,瞧不出端倪那么只有。”
思考良久,日落西山,夜叩大门。
“呀,美人小师侄。”墨丹长老打开了门,雀峰长乐殿花卉雀鸟繁多,即便覆雪冬日里也有灵鸟聚在殿中。
沈昭点头跟着墨丹绕过长乐殿前厅中厅,看着她撩动内居珠帘,内殿里还坐着一道倩影,他轻声道,“长老师叔,晚间来访打扰了。”
“知礼懂事。”墨蔻长老于案边擦拭端详着剑,“坐。”
沈昭并未同墨丹长老落座,而是将纳戒中的琉璃镜取出,“两位师叔都在,那师侄便开门见山。”
“三月前内门大比镇派弟子第三轮选拔中,弟子得到的传承来自六十年前坞州陨落的百月楼长老。”沈昭将琉璃镜摆在桌前,“他同道侣,也就是弟子的姨母,一同身故陨落是因百月楼内奸还有一位丹道高超之辈合纵偷袭。”
“为何偷袭?”墨蔻长老发问。
“是因他们发现了黑太岁核心。”沈昭答道,“云汐宗有拔除黑太岁的经验,师侄记得宗内长老曾道黑太岁会紊乱乃至控制妖兽、灵兽思维,也可控制偃士,核心是此类生物最致命的弱点,但若不铲除核心,再复生亦有可能。”
“继续。”墨蔻长老声音还是冷冷的,笑容有些可怕。
“你别吓着小师侄,”墨丹对沈昭明媚笑了下,“她一贯这样,其实很开心,也看出了你的敏锐,继续吧。”
“是,虽然前些年言道黑太岁与偃士已尽数消除,但百月楼放出封楼御敌的消息,还有最近东州一带妖兽魔兽横行,比往年更加强大,这三月下山除乱我也见不少弟子、凡人为它们所伤,今晨弟子过路浣纱镇,那里已成魔窟,还有邪修杀人伤人,怕是黑太岁并未根除完全,在这些年里韬光养晦卷土重来。”
沈昭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将最近频发的妖兽动乱与昔日疑点完美串联,至于背后之人,沈昭只希望她们能意会到,眼下急要是确定位置根除太岁。
“嗯,确实是件大事。”墨丹长老脸上挂上严肃,“这样,明日准备好行囊,我同你下山排查。”
“从浣纱镇查起,我也去。”墨蔻擦拭完剑,收鞘。
“不必劳烦长老们亲自动手,且浣纱镇一带上官师兄已去往清剿。”沈昭看这两人都出乎他意料的积极,心头一热。
“唉,那我继续坐镇这长乐殿教导弟子。”墨丹绕绕了自己的长发,“师侄可对那内奸和‘丹道高超’之人有了解?”
“弟子”
“大胆说。”墨蔻将剑鞘搁在桌上,木桌的响声很沉,沈昭的眼神变淡,低头不再与她们二人对视,“弟子不敢,没有证据,若长老们怀疑弟子所言真假虚实,可用搜魂。”
“怀疑是你副掌门师叔?”墨丹开口递了台阶,又正气道,“我可不是你那个不好相与的师尊,搜魂是用来审讯审判的,他当年用一次也就罢了,这些年是不是没有好好教导你?叫你这般自轻,动不动就把搜魂挂在嘴边的。”
“我和墨蔻,都是信你的。”
墨蔻喝了口茶,点头赞同她的话。
“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沈昭好奇问道。
“不是。”她们同时开口,音色似混为一体,相似的眉眼带着欣赏
“只因为是你,沈晏清。”
因为他是光风霁月的沈晏清,凭实力坐上最年轻镇派弟子的位子,又有一颗渡世之心,她们才会无条件信任,并不是因为“师姐的孩子”这层身份。
“噗”沈昭忍俊不禁,轻快明艳笑间,眼尾沁出几滴泪,被指腹擦拭去,似如骄阳明媚,容色又同内殿窗轩照进的清冷月光融为一体,完全不显违和,他压抑许久的心情仿佛也在这一刻落地,“是这样吗。”
沈昭起身鞠了一躬,“多谢师叔们。”
沈昭走后,她们姐妹二人开始商议。
“浣纱、采铃、华亭。”墨蔻将东州有疑点的大小城镇圈出,“若派中有异,传音即回。”
“嗯,副掌门那边不好盯着,念峰没有动静吗?”
“或许师尊与医圣要等到试炼塔再度现世才肯出山,任谁求都不见。”
墨丹点头,“若是他再犯下罪过,乾洄咒会将他灵台乃至经脉都销毁,但他不是已被抹去相关记忆再错下去,伤的可不只是派中风气。”
墨蔻皱眉,“本性难改。”
“我知道,唉,别总皱着眉头,想想沈师侄今夜那笑,还真是好看。”她托腮望向窗台弦月。
“很美,也很受欢迎,我门下女弟子且不说,男弟子倒都对他有意。”墨蔻斟茶舒缓。
墨丹长老又“哎呀”了声,眉眼弯弯,“掌门师兄怎么不给他排个露水情缘实操一番。”
闻言墨蔻又皱眉摆手,“谁配?”
她妹妹还真因这话斟酌思考起来,“首席弟子,前月突破炼虚中期的上官钦,洁身自好,人长得也算俊朗神气,或是同他一届的镇派弟子,你门下的那位谢家小公子,还有我再想想我门下的徒儿,林渺,性格不匹,还有”她掰着手指仿佛真的在捉婿。
“他回来了。”墨蔻没拦住墨丹自顾自说下去。
沈昭刚踏进内殿欲想取回适才落下的琉璃镜,在移近几步便听到墨丹报了一长串或熟或不熟的同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姓名,珠帘后的身影晃动,他是耳根红着进来的。
毕竟和同门打交道是一回事,而前辈长辈为他牵线还说得这么自在、津津有味又是另一回事了,联合最近派中传闻,也真的让他,穷于应付。
“师叔,琉璃镜落下了。”沈昭肤色白皙,因此耳根哪怕只是红了一点也会被人察觉,他对上墨蔻应允的眼神,将琉璃镜收了回去,低头行礼,珠帘摇晃卷起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