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拿捏 “主动权直接转移，沈昭很会利用优势和规矩”
“藏书阁万万书籍，掌门首徒竟也喜欢看这些臭油坏酱？”金陌轩手中执着一本《狐妖志怪》背靠高达三十丈的书架对着上首认真观书的沈昭戏谑。
沈昭今日冠服盛华，神色平静地搁回一本《生经》，自十米高空款款落下，出窍期修士抛离本命剑单凭气力御空是常事，但金陌轩还是看着入了迷，桃花眉眼弯弯。
“峰主说笑了，晚辈不过是好奇”
“嗯？”金陌轩凑近二分，将志怪放回怀中，虹扇取出。
“试锋大会晚辈夺魁遇刺那晚，您是否拉了晚辈一把呢？”
金陌轩还是十年如一日地笑着，“你想知道？”
“那日之后晚辈每次下山历练，都感到忧心忡忡，有时忆起那晚，想起那日峰主过路，似乎是叫晚辈清醒了一瞬。”沈昭被他反问与凑近并不慌乱，淡笑对上那道视线。
“如此聪明，还会装作骗取人心、玩弄人心的模样，你那客卿表哥或是师尊不知道？”金陌轩将虹扇一开，清风刮过，沈昭今日编发的珠玉被吹得摇曳，让这位峰主更加心动。
“那便是有了。”沈昭忽略了后半句话，挡住化开了迎面而来的风，“您对蛇毒或是妖毒有研究？”
“有些，但不多，怎么？是想还人情了？我的要求你可能接受不了。”
沈昭偏头看向躲在暗处偷窥的墨子琮，压低了声道，“您与副掌门大人似乎关系匪浅。”
金陌轩自然也是知道有人在此窥视，但毕竟修为身份摆在那，料那人也不敢靠近，沈昭被扇子微微提起下颌，“丹鼎真君，确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角儿。”
暗处的书架被人扒拉倾倒，金陌轩啧了声，劲风刮去，那人似乎招架不及，被击出一声“哎哟”
“书阁斗殴。”沈昭目光看向暗处，神色平静，金陌轩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婿，一点伤心都无？”
沈昭脱开了他的束缚，将脑子发懵手还未愈的墨子琮拉起，只能说运气颇好，用书架挡了大半风击，唯有脸上有些擦伤。
“折损二十中品灵石，记在宏峰账下。”金陌轩总算收敛住了笑面，“沈昭，若是想听，就同本座走。”
沈昭缓缓放下拉住墨子琮衣摆的手，将书架书本尽数复原，水流擦过墨子琮的脸，伤势回愈。
宏峰主殿装点富丽，金陌轩喜金玉，居室中摆了不少珐琅瓷器和鎏金装饰物件，华服沈昭坐在其中，似乎也融进了这如画奢靡装潢。
“赏心悦目。”金陌轩拍了拍折扇，沏茶点香，“我与顾长栖，在六十年前做了笔交易。”
“坞州。”沈昭直截了当，“不是原先门派的不顺，而是大乘一劫，修为久不破境，寿期因重伤折损将要耗尽，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吧？”
沈昭在突破的二月后回了云汐宗一趟，问清了昔年坞州各派战线战况，又去顾长庚那梳理了许多昔日旧事，总算是把金陌轩的软肋找出戳中。
他于坞州一难被九阶蛟龙重伤落下衰症，被医圣续命才方延至五百年寿限，而自从被幼年的沈昭拔出明华击伤后，医圣任凭谁求都不再出山医人，若金陌轩在这剩余的百年里不突破，怕是真的要折于此。
金陌轩深吸口气，在桌上的虹扇嗡嗡作响，心里却知道“顾长庚还在派中。”
“玄峰峰顶，可以看到其余十峰之景，我当时坐在那一览玄清派美景，神思万千，血脉通畅，渡劫十分顺利。”
言下之意，一，顾长庚还在玄峰，若是真要对掌门之徒下手，化神中期对比大乘前期，必得是金陌轩败，二，医圣可能会为你续命，而自己身上的精血比之医圣可好请多了，情报可换互利互惠，三，再试探一番那日刺客是否真的是由他放任，毕竟他也有嫉妒天资机缘的合理动机。
主动权直接转移，沈昭很会利用优势和规矩。
金陌轩观着这张清冷的面，不知怎的升不起多少怒意，只得好笑地咬牙攥拳，“顾长栖制了些丹药，延缓我的衰症，行刺你的刺客爆体是我帮他圆的局，可笑吗？副掌门会忌惮一位境界跨度如此大的小辈。”
“看来是不知偃者一事。”沈昭默想，然后学着对方一贯的轻浮语气道，“不可笑，你看出他存心谋害我之事，还不是照样服用他所制的药，左右逢源抛枝揽叶，把我也勾过来不是吗？峰主？”
金陌轩拍了下桌，茶水溅出，沈昭运灵将水迁回杯中，被卸下伪装的他十分窘迫狼狈，“这算是还人情？简直是把剑悬在我头顶。”
“药几年一服？”沈昭无视他的话，开始逼问关键，“是否当着他的面服用？”
“无可奉告。”
“丹毒过重不是好事，你今日击伤墨子琮难道不是因为记恨他万毒不侵的体质？你贪恋长久寿命，贪恋金银，贪恋我这体质合修之妙，做多错多，以你缜密心思，怎会猜不出顾长栖在药中动了手脚？”
“闭嘴！”金陌轩扑上，如被拔光皮毛狡黠暴露的狐兽。
确实闭嘴了，被堵住了。
漫长、侵略、吞噬，原来吻还能这样，沈昭扶好鬓发起身。
坐在地上嘴唇破血的金陌轩心情由慌乱、愤怒、窃喜转而又感觉自己坠入冰山。
沈昭擦去剩余的口脂，露出干净的唇，面色十分可怕，他确实没排演过这个流氓会用如此手段，他没读过什么污秽词本，教养忒好，爆不出粗口，骂不出什么肮脏的话，皓雪靴踩上仍躺在地的金陌轩胸膛，一记灵爆打过衣衫，金陌轩顿觉胸口与丹田闷痛，呛出了一口黑血。
沈昭转头间愣住“”
室外是顾长庚轰倒了屏风，看到了自己弟子的雪靴踩在宏峰峰主的金丝蟒袍上，准确地说是胸口上，但他不想接受这点。
截灵，渡灵的反义，即为刚刚，金陌轩对沈昭做的，顾长庚也探查到了。
至于为什么会来，是在他送回弟子卷文去长老学堂的半路上，遇到了大骂金陌轩的墨子琮，逼问后得知了自家弟子被带来了宏峰，就赶来了，耐心破开两道隔音屏障见到此幕，他不知是该松气还是摒气，只好安慰自己，至少不是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