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载 葱白纤指划过白色茸毛,轻声道记“乖孩子。”
“闭关?”顾长庚将案前的九州地图收起,看向沈昭,“未有破境之兆,是因什么烦心?”
“师尊,弟子只是想梳理思绪参悟功法罢了,可能要上一段时间。”沈昭在离顾长庚几丈外的书案前拟着信笺,心中腹稿排撰跃然纸上,他的字也很好看。
“嗯,那为师在这二年里便不出派,护你参悟。”
沈昭搁笔,疑惑地看向他,“师尊?弟子并非是破境突破,无需渡劫,也不必特殊关照的。”
“为师明白,副掌门已摆平赤岳邪修残党,九州无事,为师留下看护徒弟也是职责所在。”
“噢。”沈昭心下了然,重新提笔落款,将信纸盖上蜜蜡,封上令咒,书房窗轩一只雪白的鹰隼停住,沈昭将衔了几片兰花的两封信件交予它,又挠了挠鹰隼的下颚,葱白纤指划过白色茸毛,轻声道了记“乖孩子。”
何等柔意,何等爱抚。
顾长庚将这画面捕捉,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鹰隼发出一声顺从欢快的鸣叫,扑棱两下翅膀,沈昭掏出几粒红色鸟食展于掌心,十分迅速地被啄食完,鹰隼歪头蹭了蹭柔软却又有薄茧的掌,由着主人顺了一炷香的毛才是带着信件离去。
“灵兽。”顾长庚燃了柱新的清心香烛,将原先的香用寒气熄灭,“也是有灵智的。”
“是阿娘养的,后来便只认我了。”提起生母,现在的沈昭留下的只有对她的怀念,心中酸涩比之少年时的他已抚平不少,他撑脸望着窗轩外的白云,秋风高爽,吹得他舒心。
“为师言错。”
沈昭回首,窗轩在这时被风吹摇关上,水息悄悄随着芙蓉美面靠近,牵起本就欲要爆发的念。
“晏清。”顾长庚起身踱步靠近,却捞出乾坤袋中所余不多的几粒鸟食,“你自己制的?”
“雪儿很喜欢吃。”沈昭将乾坤袋拉起没有否定那个问题,粉唇轻启,顾长庚似能探出里头舌的翘动,真是张灵巧诱人的嘴。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必得有异事。
“可这里头除却灵田中培育的仙草,还有一味你的精血,为何要以之为引?”顾长庚抬起沈昭的下颌,无辜清丽的面容与那日被他搜魂时一般楚楚动人。
“师尊,您要做什么”沈昭瞪大了双眼,碧色瞳眸微缩,清醒感受到的是唇瓣的相触与缠绵,咬入些口腔刚用的灵茶香气,热气鼻息,昏晕了他的脑子,叫他似醉非醉,吻后他不可置信地挣开束缚,颤抖地指向顾长庚,他的师尊,“您怎么?为什么?”
顾长庚回神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对自己的弟子干了何等荒唐之事,急忙施展咒法抹去他方才的记忆,“是我,但为什么?”
他抱住因施咒后陷入沉睡的沈昭,就连身体都那样柔软,丹凤眼阴鸷一敛,指尖不受控制地摸过唇瓣之上的唇珠,
“或许真是因为情劫,也是因为昭儿长了如此隽秀的脸。”
他趁沈昭还未苏醒时,抚摸过耳廓、长睫、眉骨、眼窝、鼻梁,蜻蜓点水般在唇上又落了一吻,从袖中再度掏出明珠,观着里头已经记录好影像,将其收回,打横抱起自己的徒儿,安置到了唯有他们二人方能进入的禁闭修习室内。
顾长庚逃也似地离去了,将安静修室独留给沈昭一人。
少顷,沈昭回神苏醒,“怎得来到这里了?”
“晏清。”
“啊,师尊。”他的声音带着迷茫,回应着师尊的传音。
“无事,方才见你思及华旭,心神不稳,为师便擅作主张施咒带你来了静室,既要闭关,那便开始吧,有疑难或是不适传音便可。”
“嗯,谢谢师尊。”
温和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方才亲吻的暧昧与柔软,闯入顾长庚脑海中叫他心烦,他掏出留影珠挥动一番,
“乖孩子。”
“呵。”顾长庚似乎更享受这个对灵鸟溺爱的称谓,掘出了沈昭身上最让他心动的性情。
影像停格到沈昭被他抬起下颌,那份动人勾魄的面,何等绝色,顾长庚长叹,似乎真的起了最原始肮胀的反应,他描绘起被他撞破的弟子表情,又在画案上勾勒起他的身姿身形,“那日出关一见浴后之姿,确实动了凡念。”
“怎能放的下?”
他想,就算他放下,也不能让外人夺取,沈昭的所有都得是他的。
与此同时,沈昭抖落出玉扣,“蕴天灵玉也可留影,可惜术法不精,不知有没有录下。”
他掐诀二次施法成功,看到他被桎梏的画面,凤眸一凛,“还真是,这是第二次了。”
虽然一早感觉到危险与气氛的怪异,但沈昭还是想探究顾长庚喜欢的是他何处,收回玉扣,他取了静室院落外一瓢灵水漱了口,清爽回神,回到蒲团上静心打坐,燃香展卷阅书,多少卷功法秘籍与法宝,或许在他眼中,两个吻换一位站在修真界顶点之人的予取予求,算他的盈利。
“这样算玩弄感情吗?阿娘?”
他在调息领悟黑布包裹的剑籍时召出明华自言自语,彼时已至冬日,落雪尘封秋日红叶,室内外均是寂寥,回应他的,是明华剑魂里头一丝清澈魂魄的轻笑。
“好吧。”沈昭收回剑,继续打坐修行。
春日多雨,沈昭入定已过五月之久,外头雨点飞入室内被他周身的寒气制成颗颗圆润透亮宛如玉珠的冰魄。
睫上结了层冷霜,他睁眼抖落,闭关后进入冥想叫他时常将意识遁入元神虚境,在其中观着功法卷轴丝毫不觉外头时间的流逝。
轻薄里衣还是散着淡香,他将发带卸下,蒲团移开,平躺于柏木地板之上,深呼口气,意识随吐纳而沉入更深的冥思中去。
沈昭元神在一道没有尽头的长廊上走着,两侧均是未打开的厢门,他没有动心贪恋好奇门后之物,一心向着道路尽头而行。越行,路越窄,心中沉闷,额头沁汗,脚下愈发难行,他有预感,自己又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