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馅饼
站在液化气灶旁，正在烙馅饼的张志刚，听到擀面杖落在案板上的声音，也转过了头，看向钟慧莹。
钟慧莹的身体和表情，似乎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张志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半年前，张强的初二期末考试成绩拿回来的时候，由于考得很差劲，被钟慧莹狠揍了一顿，当时的场景，张志刚还历历在目。
看到钟慧莹现在的神态，张志刚真担心她又对儿子一顿揍。
张强看到老妈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厨房里，除了平底锅里烙着的几个馅饼还在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始终紧盯着老妈双手的张强，看到老妈把案板上的擀面杖又拿在了手里。
这根擀面杖虽然不长，但木质坚硬，要是打在身上，足以疼得龇牙咧嘴。
张强紧绷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感觉下一秒，擀面杖带来的钻心疼痛，就要在自己身上多点开花了。
“快翻啊，别烙胡了，这几个是给爸妈端过去的，烙胡了，让爸妈怎么吃啊？”
钟慧莹看向愣神儿的张志刚，轻声说着，又把目光挪向了平底锅。
“哦、哦！”
张志刚回过神儿来，目光移回平底锅，用铲子挨个翻馅饼。
本来以为钟慧莹听到张强的话会生气，即使不把儿子揍一顿，也会大声呵斥一顿。
但看到钟慧莹并没有任何发作，张志刚也是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差不多已经烙熟了。”
张志刚翻动着锅里的馅饼，把液化气灶的火拧得小了一些。
“拿个盘子铲出来吧！”
钟慧莹对着张志刚说道。
张志刚在碗橱里拿出一个盘子，把锅里的五个馅饼铲出，全都放到了盘子里。
钟慧莹拿了一块儿蒸馒头用的屉布，盖在了盘子里的馅饼上。
“张强，赶紧给你爷爷奶奶端过去，趁热吃。”
钟慧莹转身招呼张强。
“哦！”
张强从紧绷的状态中缓过神儿来，赶忙上前，接过了老妈递过来的盘子。
刚要转身走，钟慧莹又开口了:
“到你爷爷那儿，别放下馅饼就走，陪你爷爷奶奶说会儿话。”
“妈，我知道了。”
张强应了一声，端着盘子就出了厨房。
老妈没有发火，这有点儿出乎张强的意料。
外面的温度，比自己刚回来时好像又冷了些，一丝寒风顺着张强的领口钻了进去，凉嗖嗖的。
张强这才发觉，自己的前胸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冒汗了，寒风一吹，格外地凉。
刚走出大门来到胡同，迎面就看到张帅下了跑狼山地车，正要推车进院。
穿着青城三中校服，戴着毛线帽的张帅皮肤白皙，眼睛不大，面容秀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上有少许的雾气，鼻尖和脸颊，冻得有些发红。
戴着棉手套的手推着跑狼山地车，与张强骑的那辆一模一样，都是刚上初中时，爷爷奶奶出钱给买的。
张帅虽然比张强大一岁，但生日小，实际只比张强大了不到半年，所以上小学时只能跟小一岁的张强同年入学。
现在哥俩都在青城三中上初中，同年级不同班。
“哥，你回来啦！”
张强开口跟张帅说道。
“嗯，你干嘛去？”
张帅看着张强问道。
“我妈烙了馅饼，让我给咱爷爷奶奶拿几个过去。”
“哦，快去吧，别凉了，现在又冷上来了。”
张帅说完，就要推车进院。
“哥。”
张强喊住了张帅。
张帅停下脚步，眼睛看向了张强，似乎在问，有事吗？
“那个……我想……”
张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咱哥俩谁跟谁啊！”
张帅看着张强，面带微笑。
见堂哥的笑容如此真诚温暖，张强鼓起勇气说道:
“哥，我想让你给我看看，这次期末试卷丢分的问题，给我讲讲以后做这类题的思路。”
“原来是这个事儿啊！没问题，一会儿你吃完了饭，过来找我，我给你讲讲。”
张帅笑着对张强说道。
“嗯！”
张强笑着应了一声，张帅也笑了。
“快去吧！馅饼可别凉了。”
张帅对张强说道。
张强赶忙转身，推开爷爷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看着张强进了爷爷家，张帅回过头，推着山地车进了院子。
“爷爷！奶奶！”
张强刚一进院，就喊上了。
张秉远和老伴王秀珍，正准备要做点儿吃的，听到屋外有人喊，一听就知道是二孙子张强来了。
“哎！”
“哎！”
老两口赶紧答应着。
张秉远起身，从里屋向外屋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迎上了已进屋来的张强。
“爷爷、奶奶，这是我妈烙的馅饼，给您拿来吃的。”
张强端起盘子，递给爷爷张秉远。
“谢谢你妈妈！”
张秉远接过屉布盖着馅饼的盘子，满脸都是衷心的笑意。
“张强，你妈妈一做了好吃的，就想着给我们拿过点儿来。”
王秀珍也是笑意盈盈。
“这是应该的，爷爷、奶奶，你们快吃吧！”
“我去拿筷子。”
张秉远把盘子放在里屋的桌上，就要到外屋去拿筷子。
张秉远和老伴住的房子不大，院子也很小，没有南房，只有两间北房，里屋住人，外屋就是做饭的。
看着爷爷往外屋走，要去拿筷子，张强赶忙说道:
“爷爷您坐，我去拿筷子。”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外屋，在筷子笼里拿了两双筷子。
刚转过身要走，张强又返回来，拿了两个碗，一瓶醋，还有几个蒜瓣。
白菜牛肉馅饼，蘸着点儿醋，再就个蒜瓣，吃着更香。
这个张强是知道的，自己吃馅饼时就这样。
来到里屋，张强在桌上放好碗筷，又给两个碗里各斟了一点醋。
“爷爷、奶奶，你们快吃吧！”
“好！好！”
张秉远和王秀珍满脸笑意，一边答应着一边坐在了桌边。
儿媳妇烙馅饼的手艺，两位老人是知道的。
用俩字评价，那就是“好吃”。
再加俩字评价，那就是“非常好吃”。
两位老人拿起筷子，各自夹起一个馅饼，放到自己面前的碗里，蘸了点儿醋，开始吃起来。
坐在一旁的张强，把剥好的两瓣蒜放到爷爷奶奶面前。
“爷爷、奶奶，蒜。”
“张强，你也在这儿一块儿吃吧！”
张秉远嘴里嚼着馅饼，拿起一瓣蒜咬了一小口。
“不了，爷爷，您和我奶奶吃吧，我妈还给我烙着了。”
张强又剥了两瓣蒜，放在桌上，不再剥了，将蒜皮攥在手心。
“张强，这次考试进步了吧？”
张秉远一边吃着馅饼，一边问张强。
王秀珍的腿，在桌子下面轻怼了老伴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张强学习成绩不好还问这个话题。
夏天的时候，就因为张强考得不好，被钟慧莹狠揍了一顿，老两口在前院都听到了张强的哭喊声。
人家那是妈妈管教儿子，当时老两口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去掺和阻拦。
现在，听到老伴儿又说这个，王秀珍赶紧在桌子下用小动作，提醒张秉远闭嘴。
张强没有回答爷爷的问话，张秉远也说别的了。
“张强，人这一辈子还很长，上学也不是全部，真诚善良才最重要。”
“嗯。”
听着爷爷的话，张强点了点头。
“哎呀，噎着了。”
张秉远停止了咀嚼，直起了身子。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王秀珍有些嗔怪地说着老伴儿，就要起身去拿水。
“奶奶，我去吧！”
张强快速站起身，在床头柜上拿起茶缸，里面有一些凉白开，张强又拿起暖壶，倒了一些热水，掺到一起，喝起来温度正好。
把茶缸递到爷爷手里，张秉远喝了一口，不再噎着了。
“馅饼真好吃。”
张秉远继续夸赞馅饼好吃。
“再好吃也慢点吃。”
王秀珍提醒着老伴儿。
“爷爷，奶奶，您慢慢吃着，我先回去了。”
张强起身告辞。
“嗯，回去吧！替我们谢谢你妈妈。”
“奶奶，您别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说完，张强出了爷爷家的院子，把大门带好。
回家吃馅饼，吃完再去找堂哥，让他辅导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张强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