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该来的真会来？
刚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张强就看到大伯母苑福梅，从她家的南房里出来。
皮肤白皙的苑福梅，长发盘在脑后，由一个发夹夹着，只在发夹之上露出一撮头发，显得很利索。标准的瓜子脸上，眼睛不太大，眼角有些吊。
穿着居家棉服，还套着一件蓝色羽绒马甲的苑福梅，手里拿着碗筷，听到大门口的动静，一扭头，看向了张强。
“大伯母。”
张强跟苑福梅打着招呼。
“哦。”
苑福梅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即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强，便进入了自家的北屋。
屋内，张志永坐在沙发上，翘起的二郎腿上，一只棉拖鞋随着脚尖的抖动而来回晃动。
手里拿着一份《足球》报，正看得津津有味。
隔着报纸，苑福梅只看到自己丈夫那二八分的发型。
“我靠，比埃尔霍夫又进球啦！厉害啊！照这样下去，这个赛季的金靴稳了，今年世界杯德国队有戏啊！乌迪内斯恐怕是留不住他了。”
张志永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自言自语，没有注意到苑福梅。
“人家射门进球，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想着怎么提高自己的射术吧，一到临门一脚打门的时候，就软绵绵地打不正部位，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听到张志永的自言自语，苑福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着。
作为一个球迷的妻子，常年的耳濡目染，苑福梅也是懂得了一些足球知识、足球术语，并且还能灵活运用。
张志永把报纸往下一拉，看到苑福梅那有些对自己不满的表情，立马就放下报纸，笑嘻嘻地起身。
“今晚吃什么？”
张志永一边从苑福梅手中接过碗筷在桌上摆好，一边问道。
“砂锅炖羊排白萝卜。”
苑福梅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好！一会儿给前院的爸妈盛一碗端过去。”
摆好碗筷的张志永，依旧是笑嘻嘻地说着。
“待会儿再说。”
苑福梅撩起眼皮瞥了张志永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听这话，张志永笑嘻嘻的表情，有些凝固，逐渐消失。
“待会儿再说”，就跟对别人说“改天请你吃饭”一样。
张志永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做了好吃的，张志永想给住在前院的爸妈端一碗过去，让爸妈尝尝。
但看到苑福梅的这个态度，再一想她平时强势的性格，还是算了吧，快过年了，别找不自在。
“张帅怎么还没回来？”
张志永又坐回了沙发上，问着苑福梅。
学校里要是有什么事，都是跟苑福梅联系的，张志永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他们班各科老师都留下了，把张帅他们这几个尖子生也留下了，给他们分析解答这次期末考试失分的地方。”
苑福梅告诉了张志永，儿子晚回来的原因。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张志永这才明白。
苑福梅接着又说道:“是张帅他们班主任给我发的消息。”
说完，还朝自己放在桌上的汉显bp机撇了撇嘴。
“刚才我看到张强回来了，垂头丧气的样子，肯定是期末考试又考烂了。”
苑福梅对张志永说着。
张志永的后脑勺贴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着屋顶的日光灯:“啧，张强这孩子，这学习是咋回事呢？”
“还记得夏天的时候吗？张强也是期末考得差劲，被钟慧莹狠揍了一顿，隔着墙都听得到，他家那屋里张强的鬼哭狼嚎。”
还在仰着头的张志永，并没有看到苑福梅说这几句话时，稍微有些眉飞色舞。
“要不……，过年放假这几天，让张帅给张强辅导一下功课？”
张志永不再枕着沙发靠背，看着苑福梅，有些试探地问道。
“说什么呢！”
苑福梅当时就冲张志永瞪起了眼。
也许是日光灯照射的角度问题，也许是张志永看向苑福梅的角度问题，反正在此时，张志永觉得苑福梅的脸更加发白。
“还有不到半年就中考了，张帅自己还学不过来呢！还去给张强辅导？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给辅导过，就张强那脑袋，你觉得有用吗？”
苑福梅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太大，但却快速得好似一串连珠炮。
张志永的头，一下子又枕在了沙发靠背上。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张志永看向日光灯，讪讪地说着。
“别在这儿跟我嘚嘚这个，告诉你，辅导不了，再说了，从明天开始，到23号，张帅还得去学校补课呢！”
听着苑福梅的话，张志永一下坐直了身子。
“补到23号？23号是…周五，那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啦！再有四天过年啦！这也是他们班主任告诉你的？”
张志永看着苑福梅，计算着时间。
“不是班主任难道是你告诉我的？所以说，张帅自己还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呢！”
苑福梅顿了顿，继续说道:
“人家老师也是为了这几个尖子生，放弃了休息时间给补课，到时候中考考得好，老师和学校也是脸上有光。”
张志永听着苑福梅的话，没说什么。
“你们单位怎么还不发过年的福利啊？”
苑福梅开口向张志永问道。
“我哪知道啊！应该快了吧！你们单位不是也还没发嘛！”
张志永回应着苑福梅。
“咱俩不管谁先发了东西，都得到老师家去一趟，感谢一下老师。”
“哦！”
听着苑福梅的话，张志永应了一声。
“去把砂锅端过来吧，张帅也快回来了。”
苑福梅让张志永去南屋厨房端砂锅。
张志永的两只脚趿拉好棉拖鞋，站起身出了屋。
刚出屋，就看到了张强。
刚才张强回来后，把自行车放好，看到老爸老妈正在南屋厨房做饭，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北屋，放下书包。
在北屋待了一小会儿，如坐针毡的张强还是出了北屋，准备去南屋厨房。
不管怎么样，这期末考试的成绩，也得让爸妈知道啊！早晚的事情而已。
刚出屋，就看到大伯张志永也从屋里出来。
“大伯。”
张强恭恭敬敬地喊着。
“张强回来啦！”
张志永面带笑意，看向张强的目光很温暖。
与张强说话间，张志永并未停下脚步，走进了自家厨房。
要是苑福梅不在家，张志永还是很愿意和侄子聊会儿天的，张强也很喜欢问一些关于足球的问题。
但现在不行。
张志永进了厨房后，张强也满心忐忑地进了自家厨房。
张志刚和钟慧莹正在烙馅饼，白菜牛肉馅。
站在案板旁做馅饼的钟慧莹，一个皮筋在后脖颈扎着头发，皮肤稍黑，大眼睛，五官端正。围裙的带子在后腰系着。
留着小平头的张志刚，相貌平平，站在平底锅旁，手拿一个炒菜的铲子，依次翻动着锅里的几个馅饼。
钟慧莹做的馅饼非常好吃，尤其是馅儿拌得好，就连一向很挑剔的苑福梅，曾经吃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正在做饭的夫妻二人，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强进来了。
“爸、妈。”张强开口喊着。
“哦，回来了！”
张志刚回应着儿子。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钟慧莹一边用擀面杖擀着面皮，一边问张强。
知道今天去学校是看期末考试成绩，拿回试卷的。
“嗯！”
张强站在厨房门口，小声地应了一声。
“考得怎么样？”
钟慧莹继续问着。
“考得……不太好！”
说这句话时，张强两只手攥在了一起，互相搓着手指头，低下了头，只敢撩起眼皮去看老妈。
“啪！”
钟慧莹停下了动作，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擀面杖从手中滑落，在案板上发出了很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