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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感慨周老爷子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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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交际办事、亲情爱情、与友情来说,这三种混合型的周黎倩,事实上是最矛盾的女人。

    无论是数学老师的决绝还是田方的背叛,对我来说,都有着不可磨灭、无法释怀的伤感。

    五月的街头,康乃馨的香气袭人。

    从楼上放眼望去,一群老太太老大爷在广场欢歌曼舞,旁边的台上放满了花。

    “老妈,节日快乐!”一年一度的母亲节,给俩老太太分别打了电话。

    “哈哈哈哈,同乐同乐!”论客观开朗,还得是我的老母亲啊!

    “幸亏你闺女能掐会算,知道最近忙走不开,提前把心意送你们。”

    “咳,什么礼不礼物的,那都是虚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呀,只要你们能经常回家来吃个饭,那就够啦。”

    两个老太太都活成了人精,再也没有了往常那些个不好的言行举止。话说得好啊,家有两老胜过两宝!而我最幸福,我有四个宝!

    “猪姑啊,母亲节快乐!”中午刚刚下班铃响过,当当的电话就来了。

    “快乐快乐!必须快乐,哈哈哈……”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每个节日孩子们的祝福与礼物到手,作为长辈的又岂止快乐,更多的是欣慰吧。

    “今晚是不是有假放呀?母亲节喔!”

    “哪有这么好的事。吃过饭马上就要上班呢!有给家里打电话吗?”

    “我也是刚下班啦,打过电话啦。阿嬷说,她上午光坐在电话机前接电话了,哈哈哈哈!”当当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们,又怎么会忘记她呢!

    “真的?那等一会儿我再逗逗她,你这身子骨,也是太瘦了,吃过饭好好休息会,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当当自上大学以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免不了每次在电话里叮嘱几句。

    “知道啦知道啦!长气姑姑。嘻嘻嘻”

    “你女儿的电话吗?那么准时。”刚打好饭坐下来,吃好饭好整以暇的虾公头问。

    “女儿的电话早上来过了啊,这会是我的侄女打来的。”

    “哦,那挺好的。我儿子也好搞笑,打电话问我,妈,今天母亲节,我回家哦。我说呀,那不行,我加班呢。他居然说,那你使劲加,下午我买菜回去,晚上做好饭等你回来。”虾公头嘴角上扬,露出十六颗牙齿晶亮晶亮的,那得瑟劲都酸掉我的大牙了。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不说别的,虾公头的儿子,那是一顶一的孝,羡慕得旁人眼都发直了。

    不免感慨万分,虾公头终是熬出头了!说起虾公头,她确实也挺不容易的。结婚生了俩娃,老公说出门赚钱,那是一去十年,孩子是她一把屎一包尿拉扯大的,老公至今只是传闻中活着,俩娃也只在电话中聊过天面都没见过。

    相当于单亲家庭,能撑到如今也不是辛苦两个字能形容的。而今,孩子都十八九岁了,也正是继续学习或进入社会的犹豫期。引导得好,继续求学,否则,只能出来社会受社会的拷打咯。

    我不禁想啊,比起这虾公头,我还是很幸福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饭后回到车间,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讨论起了男人来。

    “男人算什么,我用不上,连狗屎也不如。”老乡像个愤怒的小鸟,喘着气骂。

    老乡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生了仨娃,老公受刺激了,把她们娘几个赶出了家门之后再无联系。听说,五一回去办了离婚手续。

    “唉!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好歹也给给面子嘛。”后面一个开fa大机器的小子跑了来搭讪。

    “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啊。”老乡不怒反笑着拍了小伙子一下。

    “别说我不懂,我懂的事多了去了。”那小子就是个小喇叭,只要听有谁八卦他就爱凑份子。

    “别来吵吵,今天母亲节,你送你母亲礼物了吗?”虾公头正色道,因为那小子是虾公头夫家的人,所以这些话还是能说的。

    “礼物早就送啦!说你们呢!大老娘们儿的,几个在这也太肆意了些吧,平时拧拧巴巴的,这会说话也单单打打指桑骂槐的,见不得光是不是?”那小子见凑不成热闹,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

    “龙少,周日有没有假休一休呀?”我逮住来发料的刘龙问。

    “这周没,下周就不晓得了。”刘龙扮了个鬼脸,调皮地道。

    “打靶鬼!前两天你还说有,大忽悠。”

    “就是,老是忽悠人。”虾公头也说。

    “就是喜欢忽悠忽悠一下你们这帮老妇女呀!有意见吗?哈哈哈哈。”刘龙也变坏了,撂下那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就是底层打工人最习以为常的悲哀,不能自由选择劳逸结合。

    直接管理人员大多数是没有文化素质的,领导指东他们不敢打西,真遇上点什么事就麻木不仁、愚昧无知,一点也不为工人谋福利。

    说好听点,就是头脑灵活行动不便。说难听点,一群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乌合之众正修炼缩骨推挪功。

    “喂,下班了没?”常欢嫂子来电,时间是周末晚上十点半。

    “今晚没加班呐,有事?”

    “呀!不加班怎么也不通告知一声啊,真是的。”

    “啊,我是本着不骚扰你们呐!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感觉我是电灯泡似的。”

    “瞎说啥呢!还没睡吧?没睡的话我们过去坐会,你哥说他想他老妹儿了哇,说要去看看他老妹儿,好像谁不给他去一样。”常欢嫂子揶揄周敢的语气,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都几点了呀?还过来?能不能早点休息,你们这状态,啥时候才能给我爹娘造个孙出来?”

    “傻婆子,你看你看。人家都不要你去咧,去做什么呀!”周敢在一旁插嘴插科打诨。

    “哈哈哈……瞧我哥,真逗。想过来就过来好了咧,尽说些大实话。”

    “哦,那好咯,今晚不过去了,下次不加班记得告诉我哈,白白。”能想象常欢嫂子那高昂的兴致被否决后的索然无味。

    不过,这些都没影响我的瞌睡虫。至于常欢嫂子和周敢,他们也是一如既往地,该来来,该回回。说影响兄妹姑嫂感情啥事,那都不至于。

    “唉!加班加点,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咯。”几个老太太每天都在抱怨,同一个意思的话不同的口里发出来。我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眼睛,也跟着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周黎倩!”不知谁这么喊了一下,我没反应过来。

    “打靶鬼,你梦游啊?”刘龙从左边敲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我惊叫,手里的产品“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不是做贼心虚吧?我这样都吓得到你?”刘龙瞪着眼,反被吓了一跳,居然也镇住了,“哥摸铲,你才吓我一跳。”

    “正一打靶鬼,人吓人吓死人的。”我捡起产品拍了拍心脏,回头继续埋头苦干。

    “说来说去就是你自己心虚!把合理化建议写一写,别那么懒呐。”刘龙丢了张表格在台上就走开。

    我眼角都没抬一下继续苦干,这时老乡走了过来。

    “你嫂子肚子还没消息么?”老乡巴巴地在我耳边问。

    “暂时还没有听说,估计也快了吧。”我扭头瞟了一眼,随口回了句。

    “又不是做年糕,想搓圆就圆想搓方就方咩。”

    听得那话,我心里就不乐意。只是,很多事情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我又能说啥呢。

    习惯了加班加点,这段时间的晚餐懒得去食堂,是家里带的一个鸡蛋加个水果,或者两个面包加杯茶。

    早早吃完坐在那里闲着无事,正好瞄见刘龙拿的那张建议书,随手拿了笔就写。

    针对自己平时工作上遇到的问题,一口气归纳了四点:

    一,设备工具问题;

    二,来料不良得不到控制问题;

    三,针对来料不良所导致流出不良品的处理问题;

    四,关于节假日与平时加班的接送车辆问题。

    四个问题都是老生常谈的,却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和改善。

    其实,我主要想表达的是第三点。

    流出一个不良品就处以十元的罚款,对于为了加班费捱更抵夜、为了超产奖拼死拼活的一线产业工人来说无疑是过重了的。在没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的前提下,为何不由专业技术人员对不良品的损坏程度进行评估后再酌情处罚呢?

    总之在我看来,一切都应该人性化。

    自清明节以来,天气都是以潮湿为主,间中也会下些小雨或骤雨。

    5月20日早上七点半,给老太太打电话时,老太太说恬恬感冒,上吐下泻的。我听了心头一紧,这孩子,身体一直那么弱,吃东西又老不听大人的劝,啥能多吃吃,不能多吃也吃,该如何是好!

    5月23日早,给家里打电话,恬恬接的,她说,妈妈,家里天天下大雨,院子里都是水了,好深,好可怕啊!

    老家就这点不好!以前一下大雨,就洪涝。满天雨水,满地黄泥水,尤其是三更半夜的时候,风大雨大,还夹杂着老房子&39;轰隆&39;倒塌的声音,想起来就害怕。

    一连几天,电话就是连接两地的主要工具,担心家里的老人孩子,也关注着天气,重要的就是怕洪涝灾害。

    5月24日早,老爸接的电话。

    “喂!你是谁呀?是不是阿映啊?”老爸居然问了句,愣是把我问得吓一跳,下意识就以为老爹是不是老糊涂了。

    “爸,你女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颤着声音,别提多心酸了。

    “啊!哦,倩呀。有啥事吗?”好像才想起来似的,“你妈出去了,我刚刚在想事情想岔了。”

    “也没啥事,想着前些天家里浸水了,家里的东西会不会弄湿?如果地板污泥太多叫妈别动,等我们回去再清理。”

    “好好,家里别担心,你自己注意啊。”

    挂了电话许久许久,我都没能接受,他当时脱口而出地反问我是不是阿映时,当时有点懵,没想起来他说的阿映是谁。

    迷糊了老半天才想起来,阿映就是我老爸的亲妹妹,与我家疏远了几年的姑姑。

    说起我这个亲姑姑,话就有点长了。

    叔叔家的长女满月,那是我四岁那年的事了吧,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因为要招待来家的客人,老爸随口问了句家里种了山茶的姑姑。

    “阿映,有没有带山茶回来呀?”

    “有是有啊,那不是给你喝的。”

    据说,当时老爸的还不是一般的尴尬、简直气得想自打嘴巴。什么人啊,还是自己的亲妹子吗?要命!

    我老爸这种男人,只要自己有口吃的,绝对会给自家兄弟姐妹留着。尽心尽力替爷爷养家糊口,给弟弟妹妹的供书教学,为几十口家人操心操肺,好不容易熬到了弟妹成家,却换来这般对待,也别说,还真是够心塞的。换了我,一耳光甩过去再说。

    按理说,爷爷奶奶在上,老爸用不着这么辛苦。可是,爷爷却是个读书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掐指算命把脉开方,雕梁画栋砌砖围墙,木匠雕刻,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如果爷爷活在这个年代,那是真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只是,在爷爷那个年代,他看不惯的太多太多了,也不去说他天性是否傲慢、清高,也许就只是淡泊名利而已。三四十岁就做了甩手掌柜,把当家的重担交给了排行第二的我老爸,老爸说他接过当家重担那年年仅十二岁。

    那个年代别人家十二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呀?那不正是撒娇、被溺宠的年纪么,而我那身材瘦小的老爸,却要倒背着犁耙赶着牛下地耕种。

    “打靶牛,你还不走,呜呜呜。”老爸拗不过欺负年幼矮小、不听他指挥的牛,边抽鞭子边骂边哭。

    “阿嬷,那个谁呀?那么小就在驶牛的?”模样清秀的七岁女娃坐在门口问,女娃闪着一双聪慧的眼睛。

    “那个是隔村发仔家的二子,可怜啊,小小年纪就得当家作主。”阿嬷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唉声叹气地走开。

    那七岁女娃便是我亲爱的老妈,老妈是个聪明的娃,乖巧懂事,深受长辈的宠爱。

    娇嫩稚气的老妈,与过早挑起重担的老爸,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是曲折离奇、荡气回肠、耐人寻味。

    从老爸老妈的爱情来看,怎一个字“命”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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