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然很想说，想你了
“住进我的生命里，或让我走进你的生活里，一起沉溺，默然此世。”突然耳边响起了那首自己非常喜欢的歌曲，那跳动的音符滑落心口，就像平静的湖水跌落一片叶子，颤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禁自问，如此温情、又活得精致的男女，在这大千世界里会真的存在吗？
唉，人海浮沉，半生缘分一朝尽，于我周黎倩而言，且不去说风光精致，尚能如蝼蚁般苟且活着，还能有喘气的空隙偶尔出去浪一回，已经很艰难了呢。嗯，这世事本无常，生命也无常，还好，还能理智地处世。
我的思绪随着风把窗纱吹得老远，老远……突然发现，原来，我是个如此孤独的灵魂，自说自话，自问自答，就连想要撒个娇卖个萌的对象都不知道该找谁。这一认知，心头炸裂开各种滋味，那些平时坚守的矜持呀、硬朗呀，通通如泡沫般幻灭，只留下一声声叹息，而这叹息里谁又能真的理解呢？谁又敢劝慰别人不必在意呢？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下班后在公交站等车，旁边一对貌似热恋中的小年轻，开始的时候还说说笑笑，卿卿我我，一颗棒棒糖还互相吸溜一下，也就一个眨眼，我在手机里看了下班车时间，再抬头，刚才还秀恩爱的恋人翻脸成了各自的贱人，几分钟时间这关系转变得也太快了些。还谈什么天荒地老，不因观点不同起摩擦甚至动手就不错了。再往远的说，昨天将近午夜时分，隔壁两夫妻的战火祸及的不止楼上楼下，甚至惊动了整个小区的人，刚开始时噼噼啪啪摔东西的声音，持续的咆哮声，还夹着女人与孩子的哭声；大家都不理解的是，平时楼道中相遇了会嘘寒问暖的夫妻，竟也有水火不相容的时候？
可怜见这世间所有的夫妻之情，不是随着柴米油盐酱醋柴不断火拼中恶化，就是活在各自的领域里冷战到底，演化成淡漠直至麻木。你也别说会在过程中升华而不是毁灭了，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
当然了，也许有例外。只不过，我没遇见罢了。
“黎倩，你看起来很憔悴。最近的工作很忙吗？是不是还经常熬夜？”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发现老丁坐在我床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老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几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大脑一片空白，居然记不起老丁也曾是这里的一家之主。
“黎倩，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很累？或者很容易忘事？”老丁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问。
“不会呀，我好的很。怎么会这么问啊！”我扭扭捏捏地爬起床，裹紧了睡衣下地，鞋子都没顾得穿上就出了客厅。
“不是，你是不是经常不记得关煤气阀门呀？以后要注意了，这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得这话的下一秒，我的头皮莫名麻了，眼皮一跳，有点塌了人设的感觉，这是什么状况？
“抽空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别死撑。毕竟年纪大了。”老丁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不忍亵渎。
“有病吧！好端端跑医院。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呢吃撑了就去消消食，别老盯着我的事。大老远的跑来管我这管我那的，累不累啊。今天不回去了吧？若不着急着走的话就留下来陪陪你儿子，都大半年的时间没见着面了。”我把他推至客厅再换好衣服刷牙洗脸，准备出门时才对他说。
“我不着急，我正是计划着来陪我儿子的，这不，我起早抹黑回来，进屋就闻到一股煤气味，好家伙，还以为你啥事想不开呢。”老丁一边整理鞋柜一边数落我的不是，见我一副不屑置辩就准备出门时才提醒我“早餐弄好了，吃了再上班吧。”
一大早被埋汰，本来没想吃来着，后面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红枣粥，心想不吃白不吃，索性坐下来狼吞虎咽一番。好尴尬呀，吃货的胃口真是太诚实了，三几下便扒拉精光。
碗筷一放，嘴巴一抹，虽没打算搭理忙得不亦乐乎的老丁，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接纳他回归的，只是，中间横着老牛，似乎这也是个过不去的坎。
“年前听说老爷子身体欠佳，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你现在的妻子应该挺贤惠的，对吧？”我站起身吧哒着嘴，旁敲侧击起来。
“老爸没什么事，就是想小丰几姐弟了吧，整天嚷嚷着要来住几天。林芝不是我妻子，她只是孩子的母亲。孩子怎么来的，你大概也清楚了。”老丁像在汇报工作，又着重补充了一句，“另外，麻烦你再搞搞清楚，你，周黎倩才是我法律上的合法妻子。
“这话有毛病。你才要搞搞清楚。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丈夫，法律上明明写着分居两年，法庭可以判离。不想被强制执行的话，就自觉找个时间去办理离婚手续，给她和孩子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放我自由。”切，跟我玩文字游戏，我就敢跟你玩真的。
“不离。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我的根。”老丁坚硬的态度，一股强势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滚蛋！早干嘛去了？我的家你时成了你的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说了，我也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你了。”我也很强势，不给老丁缓和的余地。
“你是说你不需要我了？你是说你爱上别人了？”老丁气得满脸通红。
“是又怎样。你老丁能跟着别的女人孩子都能生出来，我爱上个男人怎么了？我男朋友都跟我求婚了！”丫的，真是世风日下，现在撒起谎来都脸不红心不跳。
“不就是你那个牌友，叫老牛那个嘛？你拉倒吧！”老丁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可真是吓人得很，脸上青筋都胀鼓鼓的。
“哈哈哈，你操哪门子的心呐，从你选择了离开这个家，就没你什么事了。还是算了，我儿子也用不着你陪了，你回去守着那三母子恩爱去吧，我的事自有我自己担着。还有，你离开的时候请把我的钥匙留下。”
在回头关门那一刹，老丁那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让人看着想笑，却又感觉笑不出来。
“黎倩，你考虑考虑让老丁回来，不然，别叫我哥。”周敢的来电，让我有种被判死刑的感觉。
“哥，你以为玩过家家？”我笑了，心里滴着血，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原不原谅得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那老牛什么人你清楚不？你了解人家？哦，你以为人家就和你这么单纯？蠢啊你！都几十岁人了，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周敢貌似很了解我，连环轰炸起来。
“不跟你扯，我上班去，拜拜。”我心里说我都不了解我自己，你倒是挺能耐。唉，难怪星座运程里说我今天诸事不顺。看来，还错不了，这一天天都是添堵的！
倒霉的事接踵而至，晚上加班十点半，公司文员忘记了配置下班车。
十点半过后，刷卡下楼。空地上一群人，没有车的影子。
“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呢，说是司机都下班了，没车了，那个文员建议我们去宿舍找熟人挤一宿。”
“到底咋回事呢？说了安排了车子送的呀。”
“我是安排了车了，但我也不知道司机会听错的，现在厂里也没车。大家还是去宿舍找熟人挤挤吧。没熟人的，自己解决。”
“这个就是安排厂务的文员？有事就想置身事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议论整个事件。
“在宿舍没有熟人就自行解决？这算什么解决？怎么解决？扯一纸皮往地上一铺睡一觉么？即便司机没听明白，那也是你的失误，别让人觉得你不负责任好吧。”我是真的生气，做管理的，发一句话就让我加班到十点半，然后居然是说司机没听清楚你的安排就让我们自己解决？作为管理，不设身处地为我们谋福利就算了，还能这么藐视我们的存在。
“你们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事实上我也在尽量安排。”管事文员态度也很恶劣，说罢居然转身就离开了。
“你看看你说话那么冲，逞强吧，人家走了，懒得管你了，真是。我们走吧，出去看看。”群里一个女的对着我抱怨完就拉着身边的伴走了。
“这本身就是她失职！”我更恼火了，我说话冲不就是想让大家都能回家么，你不说话就算了还好意思怪我话冲。
“目前只有一部小车，你们挤挤吧。”管事的文员打完电话后回过头来喊话。
车是有了，大家默默地上了车，谁也不会去过问是什么原因让那个本来撂了挑子的管事文员担责，包括在门口把我们的车拦停要上车的那两个先前责怪我说话冲的女人。也许，我本该可以不吭声的，但是嘴欠是女人的天性。
“刚才还在责怪我说话冲，你有本事就自己走路回呀，还上来做什么。”我特来气，逮着就奚落起来。
“你说我干嘛？干嘛对着我说，我没有埋怨你，不要乱怪人。”坐我身边的柳红首先就惹我喷火了。
“我没点你名啊。”我向窗外说的，谁让你坐我外面。
唉，这就是和我一起工作的肤浅女人，关键时刻先起内讧，互怼。这些年见得多了，也许应该学习学习宽恕别人才行。
“妈妈，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让爸回家？”一进家门就被小丰拉到房间说话。
“你小子又受你爸什么贿赂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我白了儿子一眼，把声音放大，故意让在厨房煮宵夜的老丁听见。
“老妈！”小丰伸手捂住我的嘴，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老妈，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么？”
“唉！儿子啊，在目前来看，你爸的问题不是问题。你信妈不？信，你就给我睡觉去。”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开口。
“你自己都经常教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轮到自己就是不一样的。”小丰放开搂着我肩膀的手，转身进了房间，出来时手上捧了包东西，然后塞到我面前，“这是小怡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咦？生日过了好些日子了哦，还有礼物收？真是女娃才心疼长辈。”我笑着接过来，准备拆开。
“什么生日礼物？你过生日吗？”恰好老丁捧碗菜出来，瞧见我手里的东西。
“呵，我的生日几天前就过了，这是小怡送的，我还没看。”拆开是一本相册，封面写着：当青春离开，别懊恼，这里还年轻！祝姑姑生日快乐！小怡字
“哇哇哇，真是有创意！”小丰在一边大赞小怡一边羡慕着。
“你小子，就你代你爸订的那蛋糕？你爸还压根不记得我生日。你就看看你妹妹多懂事啊。”我由笑着数落的语气，转变为夸奖，“且不说你爸从来不浪费那种钱，他的心思就不在我们这个家里。但我是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苦心的。儿子，真的应该谢谢你！”
“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小丰不好意思起来，把头枕在我肩膀上。
“傻孩子，瞒得住就不是你妈了。走，陪妈妈吃饭去。”老丁早把宵夜准备好了，我把小丰摁坐在旁边。
“那个，小丰他奶奶的生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老人家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在家过完年才出来。”老丁边往我碗里挟菜边说。
“回家过年好呀！妈妈，我姐说在外面过年没有年味。”小丰趁热打铁，拿可心说事。
“小丰，你不是答应阿嬷回去过年么？你不回去，你妹妹会乐意？”我听了小丰的话不怎么乐意，但要打消小丰的念头只有拿小怡说事。
“那怎么办？妈妈，你说吧！”果然不出所料，小丰为难了，一旦把话题扯及他阿嬷和小怡，小丰一时也难拿定主意，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看这样，奶奶生日，你们可以住两天，然后就回阿嬷家。成不？”我想了想，算了一下时间。我实在不想让我的孩子们对着那双胞胎，我怕我犯酸。
“哦，成。你慢慢吃，我饱了。”小丰确实很想奶奶的，这个我倒是清楚得很。
“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们怎么可能回去过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隔一年就回母亲家过年的。”我责备老丁处理不妥当。
“你可以不回去的，你妈又不会怪你。”老丁不满意我的安排，一开口就怼了我。
“打住。我们不掰没有结果的争论。我托人买了对玉手镯，到时会叫他们姐弟带回去。”
“难怪妈一直强调只认你这个儿媳妇，你确实是个贤妻良母！”老丁深有感触地说。
“你妈说你妈说，你妈说了她只认我，你还不是照样往家里领了林芝？”我气不打一处来，一两句话就想讨好到我，想当然了吧？
“周黎倩，你，你！”老丁气得发抖，话也结巴了，“你讲讲理好不好？”
“我咋不讲理了？我就不应该跟你讲理，更不应该让你赖在我家。就许你今晚，明天回你家去”我抹了抹嘴，回房拿换洗衣服头都没回。
“爸，我妈怎么了？”小丰听到了厅里的动静跑了出来。
“没什么，你妈她累了吧。很晚了，快回房休息去吧。别锁门，晚上我睡你那。”老丁少有的冷静，脸上却写满了无辜与伤感。
在房里假装找衣服的我在偷笑，就要让他以为我生气了，心里才痛快。
不然呢！你以为婚姻是什么？随手丢了再随手捡起来的垃圾？就不惯你这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