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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灵魂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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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灵魂呢?

    在人性毁灭堕落的时候,在人格被贬值的时候,在大是大非面前,灵魂在哪里?灵魂做了什么?灵魂,是不是已经丧失了认知的能力?

    可笑至极的是,最近这些年在感情上的我,就是个灵魂不在线的懦夫!

    老丁为了圆前女友的前缘梦,选择离开我和我的孩子,我居然默许,还多方瞒着,有苦自己一个人受,有泪往肚子里咽,这难道不是傻子才干的事么?

    别说我周某人自作自受,谁又能不说我周某人有自知之明呢?人间最苦求不得,我不求,顺其自然,不好?有像我这样清醒的懦夫吗?似乎没有,那所有的不甘心,多半是因了生计问题的艰辛与自己的处境尴尬罢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一点的,“人不为己天殊地灭”的话也早有人说,何况今天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周黎倩,今晚轮到你们几个加班。”车间管理员走过来指着我们几个。

    “好呀。加班有钱钱哦。”我们都习惯了埋头苦干。

    “明明还不断说累,明明说很想休息的。可是,为那几吊钱又觉得可惜了对吧。”坐在旁边的小娘子立马怼了一句过来,真她妈能来事。

    “我草,加班不加班的,怎么就招惹了你,傻傻分不清楚,也不怕笑死人。”

    “真作,不想加班就跟人家提啊,人家就会安排人顶位呀,大把人愿意加的。我看,嘴里说不想加班,心里是想加的,口是心非!”

    “我靠,你不呛我一回会死啊!”真是叫人恼火,眼刀剜着她,如果眼睛能杀人,早杀她几百回了,“对哒,我就喜欢加班来着,你有意见?还是我踩到你尾巴了?”

    所谓人多口杂,说的就是这种话赶话的场合吧。

    之前一群人八卦时随口评论了一个同事“没有同情心”的话之后,惹了不少是非,冷言冷语的,见我一次怼我一次就够烦的了。上个班,为点加班费还左右不得劲。

    到底招谁惹谁了嘛!

    “妈妈,你还没下班呢吗?”心情正起伏跌宕时,小丰的电话来了,深呼吸后才敢接听。

    “对啊,怎么了?你回家啦?”我硬生生地挤出一抹微笑,据说,电话那头的人能感受到这边的心情和表情。

    “嗯,我们今晚没课,就回来了。前段时间听你说厂里没多少事干就以为你不加班,那你忙呗。我做好宵夜等你,到了响一下电话,我下楼接你去。”吾家有儿初长成,真是幸福快乐事。

    “好的。那你先吃饭,没事早点把作业写了吧。”对着儿子,我总是絮絮叨叨地想叮嘱多几句。

    晚上下班回去,小丰给我熬了一盅桃胶雪燕糖水,吃着碗里的,心里甜滋滋。难怪有人说,幸福就是简单过日子,凡事看破不说破,心大一些,吃亏自有福来报。

    是的,小丰姐弟仨,就是我的福报。

    睡意朦胧中,被一阵“嘶嘶嗦嗦”的响声吵醒。起来一看,是书架边的蟑螂在肆意爬行,我抄起衣架就拍,看着四下逃窜的蟑螂,顷刻睡意全消。抬头望着挂钟,我的天,凌晨三点半,这个点,还睡得着吗?

    “你怎么还没睡?”干脆拿起手机,一摁就习惯性地上了网,上线就被老丁逮住了。

    “睡醒一觉了。你怎么也没睡?”

    “最近都有点失眠呢,也不知道为啥。”

    我幽幽地回了句无关要紧的话,“美人在怀,自然是难免的。”

    “……”老丁没有接话。

    突然觉得自己傻缺,就没了聊下去的兴趣。“睡觉。白白。”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老丁只找过他儿子几回,没再理会我。

    肖琴最近的电话骚扰有点频繁,总是选择我上班时段,我有点火爆的脾气,遇上了她,简直就是掉进冰窟窿的感觉,当然人家根本就没在意我的情绪,最后扔下个炸弹“戈离婚了”的信息!

    “他离婚?与我何干。”我还没来得及想起戈是谁,就觉得这肖琴吧,特能来事,跟我八杆子打不着的,汇报个什么劲。

    “是与你无关。但就是特想八给你听,怎样!”不说还好,一说更甚。

    有病。全中国每天那么多人离婚你不八。心里有意见腹诽着,我最近虽然也乐于说是非闲话,可是不带这么私人的。

    “哈哈哈哈……”丫的这妹子笑得够放肆,纵然我有百担火药,也没能自燃。

    “……”特么的笑得这么风骚,至于吗?我把电话挪开放在掌心。

    肖琴终于觉得我有异样了, “老周,你在吗?”

    我幽幽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能不在吗?你能感觉安眠的人都会被你的噪音震回魂来的效果吗?此时此刻,我就感觉到了。还有啊,你最近是有点反常。”

    那暗恋戈的年代,都已经是泛黄的老黄历了,还拿出来作笑料,什么鬼嘛,一段死了感情马上复燃的认知。

    “是的,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夜里睡不安稳,总是做恶梦。”肖琴突然换了语气,有点沉重。

    “嘿嘿嘿,估计是病了,神经病。所以生无所恋,就拿我的前尘往事做笑柄了。”听不得她语气如此,我特意用比较重口味的话。

    “也不算神经病。真的,是心病。”肖琴一本正经,吓了我一跳。

    “不会吧?唬我呢?”不可思议,才多久不联系啊。

    “嗯,吓唬你的,看你还敢吼我不。”肖琴话锋一转,又把我带云里雾里绕了一圈。

    “我这个周六去你那里,方便?”我第一次这么客气,以前想她了就去住个几天。

    “不,我没空。”肖琴断然拒绝了我,我更加觉得事出有因。

    “就这样定了,周六不见不散,我忙去。”挂了电话,才发现特么的成了焦点,所有人都在望着我。

    我讪讪地笑笑,自动屏蔽周围的视线。

    熬到周六那天下午,我跟儿子交代了一声就准备去车站。刚要出门,顿时天黑得象锅底似的,一场暴风骤雨马上要来的架势。果不其然,在我坐上了车的下一秒,大雨倾盆而至,心里嘀咕着,哇,好险,差点出不来门!

    我坐在车里望着打在窗上的雨花,拿起手机。

    “咦!你在哪啊?怎么用手机上网的?”拖拉机牌友老牛问。

    “车上。”我的手指摁键盘输入特别的快。

    “去哪?去干嘛的?”老牛问。

    “玩。”我干脆利落。

    “不要玩得忘记回家哦。”这个老牛,有点狗打耗子。

    “关你事?真是。”我嗤之以鼻。

    “不关,搭讪一下。晚上回来不?”估计我那话不痛不痒,这老牛还是继续套话。

    “不知道呢,怎么?请我吃饭吗?”平时只是游戏中见,人品如何、是白是黑都不了解。

    “吃而已嘛,那绝对没问题。”这个老牛,平时神神秘秘的,总有猫腻似的。

    我丢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便收起手机闭目养神。

    到达肖琴所在的市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在肖琴家楼上,我见到了半年不见的肖琴。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了。

    爱臭美的肖琴,朝我嘴角微微勾起,“还真跑了来!晕了,你看看我这样,难看得很。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扯开她身上的毯子,露出一条绑着绷带的腿来,我有些不解,放下手中的水果和背包,坐在她身旁,“你不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就呆在家里敷药?不带这么儿戏吧?”

    “有的哈,别担心。医生有给开了药方,先试试看有没效果嘛。”肖琴的脸色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润泽,虽然语气听起来很淡然,但仍见她双眉紧锁。

    “即便如此也不能拖太久。你现在感觉如何?哪里难受?”听得我一问,我看着肖琴的神情恍惚间暗淡了下来,然后就一筹莫展的样子,甭提有多难受。

    “除了心慌、心悸与晚上做恶梦,别的什么也没有。”肖琴苦恼地说。

    我看着肖琴消瘦的身体,只能陪着她有的没的瞎掰扯,掰校园时的她是多么甜美娇媚,掐指继续掰扯那个年代追她的男生们。那个年代,她是娇美的红花,我就是衬在她身边的一片绿叶或是一只丑小鸭。

    都说绿叶衬红花,丑小鸭衬天鹅,真是绝配。是呀,那个年代的我们,是快乐的吧。

    肖琴经常说我是个苦命女人,一自身没有经济头脑,还没文化;二没技傍身,更没个富亲戚罩着。那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也没能嫁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好老公。

    唉!我承认呀,那些个条条框框就像紧箍咒箍着我,这辈子,估计也只能这样卑微地、窝窝囊囊地过了。

    在肖琴家,从来都不用吃喝用度,到饭点自有人招呼着吃喝,用完餐,肖琴换了身衣服朝我手一挥,“走,老远来看我,请你去洗洗脚——算犒劳你。”

    还别说,我还沉浸在她换衣服、化妆的过程中呢,被她一招呼,才醒觉,原来富婆的生活这么享受。

    腹诽间跟着她下楼、上车,往洗脚城飞驰,一下子放松躺在按摩床上的感觉真特么地太爽了好不好!还有啊,听那按摩师一会说我肩肌劳损严重,使劲在我背上推拿。一会问我是不是最近容易疲劳,我说还没想好怎么答,一会又劝说现在的年纪呀,要好好保养身体啥的,废话真多。都不想回答了,想睡,望向肖琴,她用眼神暗示我不用搭理。

    等我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时候,已将近晚上十点,肖琴说,既然意犹未尽就去咖啡室坐坐。我坐在肖琴的副驾座上,听着歌,全程两个人都没说话。

    “心语咖啡屋”名字倒挺雅致,只是消费贵了点。跟肖琴在一起的时间就是这么美好而惬意的,不问价不讨价,不差钱。

    她搅着加糖的咖啡,我品着不加糖的咖啡,坐在角落里,仿佛都在细细品味人生。

    周日一早醒来,睁开眼睛,和往常一样,映入眼帘的是肖琴挂在电视墙上的明艳动人的艺术照,墙纸是粉色的,两个粉色的大衣柜,床单、地板都是暖色系。肖琴住隔壁,平时这个房间既是客房也是她的休息室,所以房间的布置都是以她喜欢的色调为主。

    当肖琴打开门,就看到我那样怔怔地望着她艺术照沉思的样子,我注意力没在她身上,并没有发觉她脸上的伤感,直到她说话。

    ”别那种表情好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对上她灵动的大眼,我满怀的悲戚荡然无存。我是多么地弱势呀,一个病人竟然还反过来安慰我。

    是的,我真的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女人,做起事来不是少根筋就是一根筋。

    “小美人,我知道你会好好的,我就是被你的艺术照勾了魂而已。”

    “那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用得着勾吗?”

    “真是臭不要脸!哈哈哈……”我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转身洗脸去了。

    因为周一要上班,午饭过后,我便起程回了,下车买了菜刚回到家门口就遇上小丰准备锁门出去。

    “儿子,你这就回学校了?”我喊住正要撞上我的小丰。

    “哎呀,妈妈,太好了,你终于回来啦。不是的,我去一下小怡那里。你买了菜啊?正好,小怡说伯父出差了,说饿得慌,正叫我去给她弄点吃的呢。”小丰稳住脚步,定了定神才看住我手里的菜说。

    “不用去了,你打电话让她过来。”我把菜和包包交给了儿子,边换鞋子边吩咐他。

    小丰听得不用他动手自然是乐意的,秒打电话给小怡。半个小时没到,小怡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小怡一进门,便跑进厨房把我抱着转起了圈圈。

    “老姑,谁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却觉得世上还是老姑好!多希望再也不用吃哥煎糊的臭鸡蛋啊!”

    “别别别,别闹啊小祖宗!快把我放开,都被转晕了。”我手里的菜还在滴着水,我脚步被她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在我变脸之前,小怡松开了箍着我的手,哼着小曲逃去了客厅,两兄妹又在讨论起什么了,声音不高。

    “小怡,最近功课还行不?”在饭桌上,我问着小怡眼睛却盯着小丰看。

    “挺好的,最近测验分数还行。老姑,你放心,我不会令你失望的。”小怡吃得津津有味连头都没抬一下。

    “妈,你问小怡就好啦,干嘛眼睛往我这瞟啊。”小丰不满地抗议。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瞟你!再说了,小怡是好样的,你呢?我不瞟你一眼瞟谁去呀?”我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瞪着儿子。

    “得,我服了你。你想问就问我嘛,干嘛拿我妹说事。”小丰生气了,回屋里一小会出来,手里多了份纸,他递了给我,“嗱,这是我的成绩单。”

    我接过来一看,正要飙升的血压恢复了正常。原来,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是我的心没安稳,在空中飘着……

    灵魂走丢了吗?那我的灵魂去了哪里?也许还在的,应该是累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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