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常欢
周三一大早，老妈来电话，说周敢这个周末回家吃饭。还特别强调“做多三个人”的饭，老妈打我电话，目的是打听消息。
“老妈，哥没跟我透露过哈。要不，我问问小怡？”我还真的不清楚周敢最近忙乎啥，我每天早出晚归的，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那就不用问了，我看你也许久没见你哥了吧？”老妈的话里有话，把我冷汗都憋了出来。
“我……我最近总加班，实，实在抽不出空。”我支支吾吾，笨拙地解释。
“倩呐，你好像都不怎么关心你哥了。我说得对吗？”这老太太还真能来事。
“妈，怎么会呢。我对我哥怎样你难道不清楚？我晚上回去一趟看看，再给你答复。”每次都是如此，非得叫我跑一趟才算完。
“这就对了嘛，等你电话。”老妈见目的达到，敷衍几下就再“呵呵”两声收线。
留下我一个人听着电流声，心里各种滋味杂陈，满头黑线。
老太太是年纪大了，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虽说是理所当然，可她又不方便去踩儿子那个地雷，这不，象这种类似踩地雷探秘的差事自然都而然地就指派到我身上了，谁叫我百炼成钢呢？
午后时分，老妈又打来电话追问一些事宜，我满脸的尴尬，说不出的烦躁。
“哥，你今儿在家不？”下午一下班我就给周敢打电话。
“不在。干啥啊？有啥事么？”周敢沉默了一会回了我，似乎在外面，听着有点吵。
“没啥事就不能找你？不过就是想回你那看看小怡罢了。”我嗤之以鼻。
“你回呗，我今晚在外面办事不一定回得去。你就在家陪小怡住一晚，冰箱里有饭菜。”周敢犹豫了一下，然后报备了行踪。
“这样啊，那看来你挺忙哈，那我回去陪小怡。”听得周敢说办事，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你家钥匙在鞋柜上，你不会是没带我那的钥匙吧？”周敢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不，你的钥匙我一直没离过身。等你回来我再过去吧，老妈说想问你什么来着。”我顺水推舟转移话题，把老妈给卖了。
“老妈又来事了呀，这老太太。行吧，那我晚点回去，你先接小怡”周敢可能意识到老妈在意的什么事，那天晚上大概11点半左右回到了家。
他开门进来时我还在阳台帮他刷皮鞋，家里没个女人还真是家不成家，鞋柜里的鞋子都长毛毛了。
“黎倩，小怡呢？你也别忙乎了，旧鞋就丢了吧。”他边换鞋子边指着地上一堆鞋子说。
“小怡已经睡下了，说明天考试呢。我看你的鞋子都是牌子货，只是旧了又没烂。刷干净，擦擦油，还是油光蹭亮，新的一样，别浪费。”我继续埋头苦干。
“我又不穿，要穿你自己穿，懒得理你。我冲凉去。”周敢特讨厌我多此一举的动作。
“哥，最近怎样？除了上下班出去，还宅家里吗？老爸老妈可说了啊，幸福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他冲好凉踩着悠闲的步子出来，我已经把保养好的鞋子晾到外面去了。
“你又成了老爸老妈的子弹了？你一来电话我就觉得事有蹊跷，真服了你们。我不是都说了么，明年一定结婚。没有对象，就去买一个回来。成不？”他的样子很不耐烦，“怎么说都不听的。”
“哥，爸妈年纪都那么大了。也不能怪他们发愁啊，不就是女孩子吗？你看着顺眼就行动呀。”尽管周敢在涉及他婚恋的时候特别敏感又暴躁，我还是不断地去堵炮眼，哪怕最后不可避免成了炮灰，也是乐此不疲。
“你不要再掺和我的事，神经兮兮的，自己的事还没白扯明白呢，多管闲事。你脑袋整天到底装着什么？再说了，在你们眼里，我真如此不济吗？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条件，若能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回来，就你们这帮人，以为好伺候？搞不好，整天火药味十足，好玩吗？整天叽叽歪歪，聒噪。”周敢牛脾气一犟起来，我也只有干笑的份。
“得，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确实是我管不着，惹不起我躲，晚安。”看他一时半会还消不了气，我撤，回自己狗窝去。
嘴上说是不介意，事实上每回都被周敢怼得怀疑人生，谁天生就得做受气包？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哥，我才懒得搭理你呢。最后的结果却是躲在被窝里，狠狠地骂他:几句犟牛！狠狠吐槽他是更年期还是大姨妈来了，总也不让人心诚口服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针指向6点，摸摸索索起来，煮早餐，然后胡乱扒两口就出门。
“老姑，老周同志带女朋友回家看爷爷奶奶。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周六一早，小怡来电。
“真的？太好了！我也好想回去哦，可是我得加班呢。你们回吧，我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其实也只有自己才明白，说的忙都是借口，事实是暂时不想见老爸而已。
“姑，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就这样，挂了。”小怡赌气把电话挂了，这孩子，把我撂在那里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黎倩，小怡说你明天要加班？”周敢在电话里问。
“对呀，哥，有事？”我提心吊胆地。
“本来没事，可你加班就有事了。”周敢故作深沉地答道。
“嗨，这不是没办法么，晚点再联系。”我猜测应该是小怡那孩子闹了别扭，每次只要我说不陪她就闹情绪的。唉，一身孩子债，不容懈怠呀。
找了个正当理由告了假，据说小怡得悉后欢呼雀跃。小丰说周末要回去看他爸，我没说什么，因为没理由拦着他。
“老姑，我哥最近的学习退步了耶。”小怡在我上车坐定之后悄悄附在我耳边说起了他哥哥的事。
“噢？有这事？”我非常震惊，顿觉事态过于严重。
“嗯，听他最要好的同学说，哥最近整天上网。”小怡脸上的表情叫我很不安。
“好。这事你且放下，有姑姑呢。姑姑回头找他好好谈谈，你的学习不要受影响就好。”我拍了拍小怡的头，看着空着的副驾座。“哥，我们这就回去？”
“接个人再回去。”周敢神秘兮兮地说。
在市内兜了个圈，在一个比较高档的住宅区地下停车场电梯口接到了一个挺秀气的女孩子。模样不怎么出众，但是第一眼看起来特别亲切。
“常欢，给你介绍一下，小怡，我女儿，你见过的，这个是我妹妹黎倩。”周敢指着小怡和我给引见时，我看见周敢的脸上开了花。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说。
“我也是，很高兴见到你们！这是小小礼物，请收下。”常欢的温声细语特别好听，我从心里替周敢高兴。
我接过礼物，匆匆地看了一眼便放进了包里。小怡拿着礼物左瞧瞧右瞧瞧，没有叫人。
“这孩子，咋不叫人咧？”我捏了她一下。
“姐姐的声音真好听！不过，和我妈比起来我还是喜欢我妈。”小怡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常欢的脸都窘得透红了。我和周敢面面相觑，被她这一招搞得有点措手不及。
“小怡，你这是干嘛！没大没小的。”我又扯了一下小怡的衣袖以示警告。
“姑，我话没说完呢，看你紧张的。”小怡眯着眼看着我，接着说，“不过呢，我挺替我爸高兴的，这可是老周同学的福气。我呢，接受你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谢谢你小怡，以后请多多关照！”常恬笑了，笑起来挺好看的。
回到老家，老爸老妈直接表了态，说就认定常欢了。这更大大提高了周敢的追求力度，当然了，也要以人家常欢的意愿才是主要的。
“黎倩，听说你对新嫂子印象不错？比我好吗？”聂雨在两天后给我打来电话，一股酸味重重地压了过来。
“狗咬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笑她。
“你才是狗呢，我就是问问，不成？”聂雨在电话那头干着急，我才不管呢。
明明是后悔了离开周敢，却死活不肯放下身段。这种人，纠结死活该！
“还真是不顾我们多年的姊妹情了，人走茶凉，人情冷暖啊！”聂雨在感慨道叹，我假装悠闲自在地哼起小曲。
气死她，活该！
“周黎倩，你！”聂雨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别哭呀女人，逗你玩儿呢！”我耳根子软，见不得人伤心，我换了种口气“那你倒是说说，你和周敢回得去吗？”
“我才不想回去，但凭什么他过得比我好？”聂雨有点愤愤不平。
“喂！居然假装伤心博同情。你省省得了，我不跟你扯。你就见不得我哥幸福？你就见不得咱妈满意？鬼打你，真是最毒妇人心。”我一着急开骂。
“哈哈哈！”聂雨狂笑之后说，“周黎倩，你那么着急干嘛？我话没完呢，真是的。我一定会比周敢幸福的！”
“那不就得了，瞎折腾什么呢！真是的。”我如释重负。
“见不得你狂，折腾折腾一下你。嘿嘿！”聂雨，这个讨厌的女人永远都那么搞怪。
“得，咱欠你的，现在还你了。以后别找我兄妹的茬了。”我说。
“那不行。你欠我的这辈子让你慢慢还、慢慢还。”聂雨说。
“不跟你瞎掰，忙活。别有事没事折腾我，赚钱养家糊口呢。”我松了一口气，重申自己的苦衷。
“行了，不就逗一下你。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怒哀乐而已，至于吗？”电话那头有点不乐意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咱几十年的情谊可真是不堪一击啊！”
“瞎说。不是你胡闹会走到今天这样？哦，你就不能为了小怡收敛收敛你的锋芒？你就不能为了咱爸妈收敛收敛你的个性？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你们都已经回不去了。以后，不要再犟了，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吧。”我苦口婆心地劝说。
“嗯，会的，相信我吧。怡儿最近怎样？还好吗？”聂雨的语气明显有点生硬。
“挺好的，她说，她期待妈妈找到属于妈妈的幸福！”我把小怡在我面前透露过的话转告给她听。
“哦，知道。就这样吧，我出去了。”聂雨把电话挂了，他们的夫妻缘已尽，想必她也是不好受的。
爱情，是不是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承载不起激情勇退之后的平淡？
那么，这世间还有没有爱情呢？我不由彷徨，人必随着浮尘扩散、消失。而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