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送送
钟霖透过后视镜观察思壬，此时少年褪去了一身颓然，面容看着很是清秀，只是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
如果说枉死之人不能用生前的名字，少年那个谐音“死人”的名字思壬，大概率也是死后取的。
那他也是枉死的，难怪气质如此阴冷。
此时，气质阴冷的少年嘴角忽然染上几分笑意，看得钟霖眼角直抽。
“她说她叫顾思音，不是什么赵家女儿。”
话语冰冷，哪有什么笑意。
钟霖略一思索知道他说的是谁，顾思壬，顾思音，怪好听的。
不过怎么都姓顾？
他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人。
“你家孩子？”
“嗯，我家孩子。”顾尘点头，脸上染着自己没察觉的笑容。
她捡回来的，现在还跟她一个姓，可不就是她家孩子。
听到这话，思壬嘴角消失的笑意重新回来。
原来他们也是有家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好像身体被温暖轻柔的水包裹安抚。
很快车子停在一片海域，顾尘解开安全带，对钟霖说:“我送送他们。”
这个送送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送”。
钟霖暼她见她搭在车门上手。
凉凉开口:“这次不飘着走了？”
“……”
这人怎么如此记仇
顾尘还想再解释几句。
钟霖已经摆摆手，闭眼靠在车窗上小憩。
“跟他们说多保重身体。”
顾尘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句多保重身体，鬼哪来的身体，这不是骂人吗？
转头看，思音思壬倒是没什么反应。尤其思音，还乐呵呵地挥着小手跟钟霖告别。
“警察叔叔再见！”
“叔叔下次还需要帮忙的话，一定来找我们！”
能出来玩真的好开心。
完全不在意对方听不见。
思音思壬没有开始修炼，只能趁着夜色到人间行走，否则会折鬼寿。
再有一会就要日出了，顾尘得快点送他们回去。
顾尘有些日子没回来，远远看见入口处挂着的晴天娃娃，眉头拧在了一起。
这娃娃仗着他们都走了没人管它，此时变成了模糊一团，挂在门上摇来晃去，好不惬意，完全没发现抓它的“活阎王”正黑着脸。
忽然被顾尘一巴掌拍上去:“给你脸了！”
这一巴掌没用力气，却威慑十足。
黑雾一个哆嗦，瞬间变回晴天娃娃的形态，僵在空中一动不敢动。
这团黑雾就是上次从李颜家里带回来的榕树妖。
侥幸开了灵智却选择干伤天害理的事。顾尘不允许比自己还不是东西的存在。
连她这个九世恶人都不得不立地成佛，当然不能让这小妖逍遥自在。
她要平等地撕烂所有人的伞！
但她偏偏还不能直接弄死这小妖怪。
人间虽然没了规则约束，她却被一纸契约牢牢管束，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神仙，陨落前把最后的力量封印在契约上。
“咦，平时挺乖的呀？”思音忍不住嘀咕。
偶尔还会变成微笑娃娃逗她玩。
思壬对榕树精没有好感。
别看它现在装可爱骗小孩，但他很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邪恶。
思壬死后灵魂被困在海里时，曾经有各种黑暗存在想要吞噬他获得力量。
这些黑暗存在身上有着跟榕树精一样的气味。
可能他生前也不够阳光，所以死后对这些气息很敏感。
“我不喜欢这个娃娃，每天晃来晃去，看得眼晕。”思壬状似不经意对顾尘抱怨。
榕树精听到这话差点变出一张嘴骂人。
它什么时候晃来晃去了！
“嗯。”顾尘点头赞同。
“的确是没什么用，长得还丑。”
“又不老实。”思壬添油加醋。
“直接嘎了吧。”顾尘露出个温柔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很残暴。
“好。”思壬得了指令，几步走上前，很轻易地扯下娃娃紧紧攥住。
黑气被他捏成长条状，摆动着尾巴像一只窒息的鱼，拼命张着嘴求饶。
“它好像很难受。”思音歪着头对思壬说。
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娃娃的，平时只有她跟思壬两个人在这里，除了读书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思壬不是那种会逗人开心的性格，只有这个娃娃偶尔变个样子跟她玩捉迷藏。
但是她知道顾尘姐姐和思壬哥哥好像都不喜欢。
顾尘示意思壬停一下。思壬的手松了松。
“这么怕死害人的时候没见你手下留情”
黑雾得到一丝喘息，变出两只胳膊举高高，好像在说不敢了。
“啧。”顾尘和思壬同时面带嫌弃。
“连人话都不会说，能有什么用，直接嘎了。”
“！！！”
榕树妖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死于不会说话！
眼见思壬手下力道收紧，榕树妖命悬一线，生死攸关之际居然急中生智化形成几个汉字的模样。
“我会写！”
“……”
看着悬在空中的超自然弹幕存在，顾尘和思壬对视一眼。
明显都没想到这小妖还能整来这一出。
榕树妖大概是真的很怕死，看思壬没有继续用力捏死自己，继续写起来。
“再给我五十年，一定能学会说话！”
甚至后半句还做了加粗效果。
可惜顾尘注意力只在五十年上。她眉头紧锁，明显不满意这个进度。
五十年黄花菜都凉多少茬了。
“五年。”顾尘开口讨价还价。
榕树妖一个没站稳，化形的文字瞬间变模糊。
五十年就能修炼到开口说话，它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这么保证的。
修炼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姐
姐张口一折砍价，是完全没打算给它留活路啊！
“嗯↗”顾尘语带不满。
“话还没学会，现在字也写不好了？”
思壬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加重。
榕树妖立马龇牙咧嘴摆好造型，再不敢分心。
“十年……”它小心翼翼讨价还价，想多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到时候即便学不会说话，如果找到个逃跑机会逃跑也是有可能的。
“四年。”顾尘面无表情开口，最烦这种小心思多的人。
榕树妖两眼一翻，这怎么还少了一年！
见它没反应，顾尘阴岑岑笑了一下。
“怎么四年太多了高兴傻了？那就三年吧，虽然我觉得三年难度有点大，但是日夜苦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妖再不敢犹豫，生怕这活阎王不满意现在就送走自己。
“三年我可以！！！”
每个字都是加粗，甚至用上了三个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