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七章 少林寺（五）

    扫地僧的身份历来有各种分析猜测，绝大部分都认为是慕容家的人，不少还直指慕容博的父亲，直接证据就是黄眉僧说的“四十三年前”看到了身穿重孝的少年慕容博和李沧海，与扫地僧来藏经阁的时间一致，虽然新修版改成了四十五年，可是走剧情也需要一些时间的，猜测依旧成立。

    也有猜测是逍遥子，甚至是李沧海的。这是依据扫地僧知道隐秘的逍遥派，并且能一眼看出鸠摩智练过《小无相功》，书中说过《小无相功》逍遥子只传授过李秋水，如果本人没有练过，是看不出别人有没有修炼的。李秋水有泄露本派武功的习惯，传给自己的妹妹也正常。

    可是萧峰打过扫地僧胸口一掌，断了几根肋骨，不会分不清男女，而且老态龙钟模样说明他不会“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因此可以排除逍遥子和李沧海，就只剩下慕容家的人了。这些是进入世界之前沈飞就查阅资料得出的结论。

    来了以后，见到了逍遥子，知道李沧海已经去世，慕容封又从李秋水那里换到过小无相功和天山六阳掌时，已经基本确定了，现在自然更无怀疑，已经在他身上刷到了比慕容博更精深的参合指、斗转星移和龙城剑法，还有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以及从李秋水身上换走的两门逍遥派武功。

    慕容封认出了李秋水，见她外貌比当年几乎年轻了二十岁，一身气息深不可测，不在自己之下。知道躲不过去，就不再掩藏了，抛开了那副高僧范，语带怒气地对李秋水说：“我当年把少林七十二绝技副本换给了你，你却在给我的武功中动了手脚，越练越心神不宁，如今还来说这种风凉话讥讽于我，李秋水，你欺人太甚”！

    李秋水冷笑说：“我换给你的武功没动手脚。本派武功练到高深处心魔丛生，这个缺陷连师父当年都解决不了，只能觅地隐居。幸亏掌门师叔遍览道藏，悟出妙法，才一举化解了心魔。你若不是觊觎本派神功，又岂会落得这般地步”？

    这段对话一出，全场震惊，慕容博父子是因为扫地僧的话等于承认了沈飞和李秋水的指责，他就是慕容封，少林寺诸僧是听说慕容封竟把少林七十二绝技都偷换了出去，看向两边的人神色都带着不善，不过似乎哪一边他们都不是对手。

    慕容封说：“那化解心魔之法你现在该给我了，你给我的武功中有缺陷，理应补全”，慕容封天资惊人，换到《小无相功》和《天山六阳掌》以后，很快就练成了，不过随时心情烦燥，难以驱除。

    他隐身少林寺中，近水楼台先得月，想从佛经中找出化解之法，毕竟佛法化解心魔的作用是出了名的，传说释迦牟尼就是战胜了心魔才觉悟的，几十年下来真让他脑补出了一些心得，虽然不能完全化解，也有些效果。

    慕容封提出的这个要求本来其实相当合理，现代商业交易，也要讲个售后服务，交易的商品出了质量问题有责任解决。不过这个属于逍遥派武功内在的设计缺陷，即使在现代想要升级版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没有白拿的道理。

    不过慕容家的人都中了“大燕梦”的毒，沈飞也不想收他们进门，说：“慕容封？逍遥子师兄得到我的功法化解心魔后，把逍遥派武功全共享给了我，邀我为本派客卿与我平辈论交，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换我的功法？

    你儿子比你强，你只在藏经阁抄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他打探到了《易筋经》藏在菩提院，不过这本少林至高典籍我已经到手了，与你们慕容家无缘。你该不会也白日做梦，想着大燕复国以后，封一块什么地方或者空头官爵来换吧？这种鬼话没人信”。

    慕容封听到这话，气得脸色发青。身形闪处向沈飞疾扑，李秋水白影闪动，两道光一撞就回到原地，在场的除了逍遥派几个高手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其实功力碰撞之间，慕容封已经吃了亏，李秋水是自己回到原地地的，慕容封却是被李秋水弹回去的。

    李秋水的《逍遥道经》融汇多门顶级内功，虽然练习时间堂短，也已经不是慕容封能相比的，慕容博本就伤势不轻，又生死符发作，如果有高手大打出手，气劲纵横，他被波及就会当场毙命，因此慕容封只能出手试探，疾向沈飞的一击也凝聚了毕生功力，却被李秋水中途拦截，一招败北，心下骇然，不敢再动手。

    萧峰看向沈飞，询问：“沈兄，我爹的伤势若不是修炼少林太多绝技而成，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能医治”？

    沈飞哈哈大笑，身形晃动，在萧远山身上极快地拍了几下又回到原位。萧远山只感到身体中被取出了什么难受的东西，一身轻松。运气几遍，梁门、太乙穴已经不再疼痛，关元穴上的麻木也消失了。又惊又喜，看向沈飞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童姥先抢答了：“这是本门绝技生死符，是本派天山六阳掌中的暗器手法，化水为冰打入人体，功力高者，也可以用无形劲气直接打入人体，使人痒、痛、酸、麻，由轻而重永无止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慕容封以少林绝技换得本门天山六阳掌，自然也练成了这门无形暗器，你是中了他的暗算不自知”。

    童姥是使用生死符最多的人，这几个月升级内功精修下来，心得最多的也是这门武功，早就看出了真相。书中扫地僧装逼时虚竹不在场，否则也一定能看穿。沈飞刚才是瞬间就拔除了萧远山的生死符，身体自然恢复。萧远山这才知道刚才险些被慕容封愚弄，中了暗算还对他感恩戴德，怒视他大骂“老贼”！

    沈飞看向他，说：“慕容封，你招揽人的眼光可比你儿子孙子高了，他们收下太多不入流的江湖杂鱼，你却是非高手不收，玄澄就是你招揽不成暗算成废人的吧？你对萧老先生和慕容博下生死符，想必也是要收为己用，不过你为什么不向慕容博亮明身份，要对你儿子也行暗算之事呢”？

    这段话用上了“心通”加持的移魂大法，慕容封不知不觉间已经中了招，说：“他们两人都是一身夜行衣潜入藏经阁，功力不凡，我才提前对他们下了暗手，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博儿生死符发作如此剧烈，萧远山却要轻微得多。莫非这也是你们逍遥派武功中的鬼门道”？

    这话一出，连少林玄字辈诸僧都心中大惊，向慕容封怒目而视，今天沈飞所言必中，他们刚才听说连少林两百年武功第一的玄澄都是被慕容封暗算残废，心中惊怒，可是毕竟没有得到亲口证实，现在慕容封并没有提出异议，显然是承认了沈飞的指控，个个忍不住心中怒火，都暗运功力，随时准备出手把他拿下。

    沈飞说：“拔除生死符除了本派中人出手以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中生死符者本人修炼天山六阳掌。逍遥子师兄曾说，他发现创出的本派武功修习到高深处会心魔丛生后，曾经另创过一套武功，威力虽不及之前所创，修炼者却不致练出心魔，在辽国留下了传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萧老先生就是得到了逍遥子师兄的传承，这套武功有本派武功七八成威力，修炼之下，自然也能化解七八分生死符。萧老先生，你认不认识这枚印章”？说着就取出了“逍遥梦空”的私章向萧远山展示。

    萧远山一看，眼睛发亮，说：“不错、不错！这就是我师父的印章，我八岁那年，遇上了师父，他在我身上注入了一道内力，又手书了一份武功秘笈嘱我勤加修炼，就是盖的这枚印章，算来已有五十三年了”，回想往事，语气神情一阵怅然。沈飞哈哈大笑，说：“我逍遥派又添了一个高手，可喜可驾，有空可以一起去拜访师兄”，众人对逍遥派实力的认识又进了一层。

    鸠摩智突然小心翼翼地问：“沈先生，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真的没有后患？不必用佛法化解戾气？这位……师父刚才所说，小僧听来，似乎颇有道理，请沈先生解惑”。

    鸠摩智练过多门少林七十二绝技，不久前还在少林玄字辈诸僧面前施展，把少林诸僧看得灰心丧气，大大地耍了一次威风。刚才被慕容封的话唬住了，手中其余十几门少林绝技要不要修炼心中难以抉择，干脆询问沈飞。

    沈飞说：“世上死于兵家战阵、工匠军器、庸医错方的人可比武功刀剑之下的多得多，也没见什么戾气反噬。他一个假和尚懂什么佛法？明王若是被他的鬼话蒙骗就闹出笑话了。

    武功与佛法绝不只是背道而驰，更不是在求杀生，否则岂会有达摩祖师与莲花生大士那样武功与佛法双双登峰造极者？我以前听过一位小师父对武功与佛法的见解，转述出来请明王与各位大师参详品鉴一番：

    释家弟子，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志，讲究的是离贪去欲，明心见性。这武功嘛，练到极高明时，固然有助禅定，但佛家八万四千法门，也不一定非要从武学入手不可。我师父说，练武要是太过专心，成了法执，有碍解脱，那也是不对的”。

    这段话其实出自虚竹，童姥要传虚竹武功抵御李秋水时，虚竹开始是拒绝的，说了这么一段话。这段话所说武功与佛法的关系，显然比扫地僧慕容封更加合理。

    武功确实可能成为阻碍佛法精进的“法执”，但也有可能成为有助禅定的“法门”，就看心态如何了，以武功入手作为修习佛法的“法门”，可以完美解释有些人可以武功佛法相互促进，都修炼到极高境界并不矛盾。

    在场众僧听到这段话，只觉得朴素无文，只是佛学基础，却直指核心，瞬间想明白了很多被迷雾遮蔽的思想关窍，一通百通。心中欢喜。纷纷合什赞叹：“我佛慈悲，善哉，善哉”，比刚才听慕容封“高论”还真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