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会是谁呢?
殿外,周瑾瑜还在琢磨着方才的演武。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回味着从方才演武中的感悟。
和周翊华的一战,在亲身体验、目睹了数次周翊华对万物生发之道的应用后,让他看到了迈入真人境小成的方向。
“确实要好过闭门造车啊,府上门客终究是外人。”
他小声嘟囔,脑中不断浮现着周翊华一次次的出手。现在,他很庆幸自己最后答应了出面参与演武,当真是受益良多。
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了自殿中走出的周翊华。
只是周翊华的脸色铁青,看上去心情很是不佳,这一幕看着周瑾瑜心中咯噔了一下。
莫非是和家主起了什么矛盾?
周瑾瑜赶忙上前,拱手作揖。
“少主,面色何故如此?”
他很有分寸,纵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也就是最近这几天的事情,而且几乎不会再有任何争议,自然是该改口称少主。
周翊华面色依旧铁青,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声音颤抖:“无妨,只是方才遇到强盗了。”
“什么?!”
“何方宵小,竟敢在这泰兴城中放肆?!”
眼见周瑾瑜就要动身去大理寺,周翊华赶紧把他拉住,随即面色平复,轻声道:“瑾瑜无需在意,兄长说笑罢了。”
“久等了,我早已吩咐下去备好了酒宴。今日你我兄弟,畅所欲言!”
明章宫内小天地的一处殿宇,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周翊华与周瑾瑜二人对坐,举杯对饮。他们杯中的酒,波澜间闪动着金光,酒香四溢,每一滴都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美酒佳酿,灵果色彩斑斓,取自异兽的肉排鲜嫩多汁,无一不是迈入真人境修士才能享用的珍品。这些酒食相辅相成之下,不仅能满足口腹之欲,更能温养元神,滋养修为,是修行路上的得力助手。
二人推杯换盏,酒意微醺中交流着道法心得。对今日演武中彼此的表现赞不绝口。酒宴间,他们的谈话声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和谐而愉悦。
殿宇中央,红台之上,动人的舞姬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如天女下凡。
舞姿轻盈曼妙,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神秘的故事。灯光映照下,她们的身影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整个宫殿中弥漫着真人酒的香气,与舞姬们身上散发的淡淡花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还要多谢少主今日不吝赐教,若非少主赐我机缘,只怕瑾瑜还要走不少弯路。这杯,敬少主!”
周瑾瑜脸上酒意稍起,端着酒盏起身向周翊华敬酒。
“瑾瑜天赋异禀,有所感悟乃自身造化,非我之功。谬赞。”
周翊华谦和一笑,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周瑾瑜也不落后,一杯下肚,酒意又更胜了一筹。
他摆了摆手,缓缓坐回席位上,吐出一口酒气。
“谢少主招待,今日不能再饮了。”
不是他酒量不行,实在是因为这真人酒中的灵气浓烈,让才真人境入门的他只喝了三盅就已经上头,而如今已经是第八盅了。
周翊华修为更高,自是显得酒量也要更好一些。
周翊华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拿出了那日给周思琴看过的《九章算术》和其他一些编修书籍的毛本给周瑾瑜阅览。
至于为什么是毛本呢?因为刚精修了的那一版被那老登连灵晶一起扣下了!
捏嘛,坑爹的见多了,坑儿子的第一次见。
“瑾瑜,你且看看此物。”
此刻已经有些晃晃悠悠了的周瑾瑜,恍惚间也没有落下礼数,行礼接了下来。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可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好似酒醒一般,眼神都清晰了起来,全心投入到了书中。
&34;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是以圣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为大也,故能成大”
“此工之巧智,后人不能造。比得古鉴,皆刮磨令平,此师旷所以伤知音也。世有透光鉴,鉴背有铭文,凡二十字,字极古,莫能读。以鉴承日光,则背文及二十字皆透,在屋壁上了了分明。人有原其理,以谓铸时薄处先冷,唯背文上差厚后冷,而铜缩多。文虽在背,而鉴面隐然有迹,所以于光中现。予观之”
“杨公养老看雌雄,天下诸书对不同,先看金龙动不动,次察血脉认来龙。龙分两片阴阳取,水对三叉细认踪,江南龙来江北望”
除了《九章算术》,周翊华辅以《道德经》的思想理念来帮助这个世界的修真者进行更好的融会贯通,加入了《齐民要术》、《梦溪笔谈》、《天工开物》、《考工记》、《太平要术》和《青囊经》等涵盖了农学、化学、气象学和风水学的书籍内容。
周翊华看着忘我的周瑾瑜,只是屏退了舞姬,静静地品着酒,嘴角泛起一抹期待的弧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捧书卷的周瑾瑜身上玄黄色的明光忽隐忽现,法则的碎片在他身旁如星环般飘动。
很显然,周瑾瑜顺着真人酒和各种灵膳带来的意境,陷入了悟道之中。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殿宇内的异象渐渐散去,周瑾瑜方才回过神来,赶忙向周翊华行了一礼。
“少主恕罪,臣弟非是有意,只是这书经实在玄奥”
“瑾瑜英才,何来有罪一说。”
周翊华站起身来,带着那抹期待,温声打断了周瑾瑜。
“如何?”
很显然,周翊华是在询问这些书卷的价值。
周瑾瑜稍稍思考,坦言道:“世间修真书文、功法,流传至今者,参悟天地无不以灵为基。这般以凡人之理阐释万象,却又能道明寰宇天机,返璞归真者,古今罕见。何况天、地、人、格物之学,尽在其中。臣弟不过品阅一二,便已觉修为有所精进。”
周翊华眼见周瑾瑜没有询问这书的出处,对眼前这青年才俊好感又多了几丝。
张弛有度,又不恃才傲物,在修真界的名门望族中实属罕见。
“可知为何,偏偏让你阅览此书?”,周翊华淡淡道。
周瑾瑜快速回味了下所阅内容,心中想到了什么。
他面上逐渐淡去的酒意中,一股认真流露而出,双手作揖,沉声开口:“少主有何吩咐?”
周翊华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以为,修士所修为何?”
“回少主,我辈修士,自古以来便是为修得真我。”,周瑾瑜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回答。
“那么,你观当世修士,可有真我之心?”,周翊华马上追问道。
周瑾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作为修士而言,无论是他还是周翊华,都资历尚浅,很难说自己到底是否看清“真我”。
年轻修士暂且不说,那些动辄活过了数百上千万年,甚至是需要用元会去计算其寿元的大能,就他们在各界引起的动静来说,很难评价如今的他们是否还是为了修得“真我”。
又或者说,那本就是他们追求的“真我”?可,他们为自己所追求的,当真就能被称之为“真我”吗?
见周瑾瑜难以回答,周翊华似是看出了他在纠结什么,自己接过了话茬。
“诚然,拥有无上伟力方能心无旁骛,追寻真我这点没有错,但是否忘记,修士的力量,亦或是成仙济人,也不过是修得‘真我’的副产物?”
这番话引起了周瑾瑜的思考,他也算是颇有见识,府上众多门客各有来路,见过的大小修士数不胜数。
努力回想着见过的每一个人,抛开他们这样出身修真大族把修真作为刚需的,那些人开启修真的缘由各不相同。
有因身体残缺,搏一线生机者;有因生离死别,为求长生者;有因众生疾苦,欲悬壶济世者;更有因走投无路,做孤注一掷者。
他们虽然竭力保持着初心,但伴随境界提升带来的力量,大多数人都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慢慢变得业力环身,迷失自我。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就连一些周家亲族也是如此。
看着陷入沉思的周瑾瑜,周翊华轻叹了口气,神情隐隐有一丝唏嘘。
“瑾瑜,我需要你的力量。远的先不说,但至少让咱们泰兴周家的孩子们,能够做到最起码的知行合一吧。”
听到这里,周瑾瑜脸上酒意顿消,躬身行礼,肃然开口:“还请少主明示。”
“目前阅览过书卷了的,只有你、我、周思琴,还有家主四人。事情也不复杂,找少量骨龄在10岁以下,还未开始修行,或是启真境还未大成的适龄子弟送到衍兴城内哪个闲置的小书院里就行,不论出身,只要是我泰兴周家亲族就行。我会留一道法身在那里,助其蒙学。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听。”
“臣弟领命!”
看着恭敬的周瑾瑜,周翊华笑了笑,松了口气。
他做这些其实也有私心,虽然就目前翻阅过那些书卷的人来看,这书中之物对修士来说确实不凡,但这三人之中,周瑾瑜和周思琴本就天资甚佳,而周辅年更是修为通天,悟性本就远超常人。
哪怕这些知识最后对那些孩子之中的九成都无用,但只要学过了就多少能在思想结构上有所作用,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周家的下一代在思想上更广泛地引起对自己的亲近。
这样一来,若是他日后想在周家之内有所作为,受到的阻力也能小很多,也算是一盘大棋。
而且,保不齐能找到哪个穿越者老乡在其中。
“这书卷你就带回去吧,就当是个解闷儿的。”
周翊华看着周瑾瑜时不时眼神还是会往那些上瞟,不禁轻笑一声。
如今这些毛本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更精纯的版本他已经想好怎么写了,修为在身,写起来实际上很快。
何况这些又不是像功法这种某一人的“道”之结晶,写下的那一刻便有大道规则落下,若不加以修改,无法再被抄录,就算毁掉原本也无法重写,这也是修真功法珍贵的原因。
周瑾瑜如获至宝,赶忙行礼道谢:“谢少主赐宝!”
“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吧。”,周翊华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走出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爽朗笑道:“当然,若有不解记得来问我!”
很快,半年过去了。
少主的正式册封早已举办,无比盛大,各大势力都派遣使臣送来了贺礼,让周翊华的声望在这太界一时之间又更上了一层。
自从真人境小成后,周翊华便一直在稳固境界。原因无他,充实底蕴。一味地追求修为境界绝非明智之举,何况真人境大成是日后更高境界根脚的起点,他不想有何闪失。
空有力量而不知如何使用,那当真是一种悲哀,各种意义上都是。
他也没有落下修行,不光将《太昊元光诀》更进一步,对宣命圣天尊所留审判之道的参悟更是精进了不少。因果部分的秘刻参悟到新的一层时,他也开始对始终和命运两个部分开始参悟,三者息息相关,缺一不可。
正常来说是不会有这个速度的。一方面是他的天资所致,另一方面便是,他肉身受到那九个虚无光团和道果世界的滋养,对“道”的契合每天都在提升,且一天更比一天明显。
再加上他从小修习《太昊元光诀》这种主修元神真元的功法,如此元神和肉身相辅相成之下,悟性相较之前有了如同醍醐灌顶的提升。
事实上,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冲击真人境大成,但他选择了暂且压制,进一步完善自身。
那些知识的教材早已编修成册,投入到了试点之中。如之前所提那般,他留了一道法身在那里行教蒙学。
周瑾瑜和周思琴偶尔会来找他,探寻一些疑问,或是一起论道。
他感觉好像自己是真的开始适应这个修真世界了,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身份,以及这个世界的种种规则。
这日,他决意去到周辅年平日所居的贞元宫,汇报下书院中取得的一些进展,却见有大队人马在往山门处赶去。
卫队,仪仗队,族老,要臣都再往那个方向聚拢。
这种情况很少见,周家势力之大,能值得如此阵仗相迎的,两只手数的过来。
“会是谁呢?”